第9章 沒帶懲戒怎麼打野?
事實證明,烏無命真的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殺手。
哪怕他已經被我們的嘲笑氣得幾乎顯形,但是沒有拿到錢,就絕對不肯動手殺人。
“這傢伙就是一個死腦筋,如果我是他的話,我肯定就會自己先花錢去黑市上掛上你們的懸賞,然後自己接了,這樣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殺掉你們了嗎?”
安胖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用自己富二代的思維方式在考慮問題,大咧咧地出着餿主意。渾然不管黑市懸賞,市場方至少要收一半以上的提成。
然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們集體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閉嘴啊白痴!烏有命兄弟如果要殺人的話,第一個殺的肯定就是你這頭豬啊!”
“你連白兄的名字都記錯了,他肯定先殺你!他叫白無常啊!”
“什麼?難道不是黃秋生嗎?”
“不對不對,我記得明明是……”
……
總之,直到最後,我們也並不確定,這個我們總是記不清名字的殺手君,到底有沒有把胖子這句話聽進去。
但是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之後幾天我們始終都覺得自己背上涼颼颼的,彷彿暗中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給盯上了一樣。
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第四天,刑部的調令下達為止。
“着本屆新兵,立刻啟程前往鬼風山脈進行集訓,不得有誤。”
望着點將台上那名以級別決定尊重程度的黑面捕頭,我突然感到背上的涼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宛如被冰水淋透的深寒,從頭到腳都彷彿被凝固在了一大塊堅冰里,連思維都變得無比遲鈍。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雖然是個男子漢,但是在直覺這方面,卻比家裏僅有的兩個笨女人還准得多。
比如這一次,在聽到鬼風山脈這個地名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惶恐猛然攫住了我的心靈。
“嘿,在想什麼呢?大劍(賤)人。走啦!”
突然,我感覺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一下子從那種夢魘般的恐懼中驚醒過來。
我回頭一看,只見同小隊的同伴都站在我身後,一臉擔憂地望着我,而校場上的人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的。明顯我已經發獃很久。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扛把子關切道,“馬上就要開始集訓了,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出漏子啊。”
“沒事。”
我搖了搖頭,揉了揉臉,突然我想起之前有人叫我“大劍人”,連忙扭頭對安胖子怒目而視:“你特么才是賤人,你全家都賤!”
這死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話編排我了,看到我整天背着把大劍,居然給我起了個“大劍人”的匪號。
更過分的是,這些天下來,這個鬼扯的匪號竟然還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贊同。
每每只要想起這件事,我都怒火中燒,要不是大劍沒開鋒,我簡直恨不得砍他一劍才好!
“誰讓你不背把小一點的劍呢?裝逼活該被雷劈!”安胖子聳了聳肩。
我擦,難道小賤人這個外號,就會好聽到哪裏去了?
“你信不信我一劍把你砍成四段?”
我默默地拔出劍,指着他的鼻子威脅道。
“不信。”
“我信。大劍人既然敢這麼說,肯定就有把握。”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來來來,開盤下注了啊!一劍能砍成四段一賠二,砍不成一賠一點五。買定離手了啊!”
安胖子還沒來得及說話,我那些無良損友就在旁邊起鬨,還開起了盤口。
最後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懟了起來。
最後大俠哥一發狠,指着我的大劍吼道:
“哥還就不信了!劍人要是能一劍把胖子砍成四截,我就現場直播把這把劍給吃下去!”
我淡定地掃了一眼他還沒我劍大的身體,吁了一口氣:“不就是打個賭嗎?至於這麼拼?”
說著,我直接拿劍在胖子的大腿根部比劃了一下:“喏,從這裏下刀,一劍砍下去,三條腿各是一段,上半身一段,完美!”
說著我把劍往大俠哥面前一插!
嗤!
“給!吞吧,吞完我給你刷火箭!”
“啊!”大俠哥苦着臉,說話都結巴了,“劍、劍人,拿、拿好你的劍!”
“我的劍,就是你的劍!”
我露齒一笑,轉身就擺了一個自認為最陽光的造型,“大家好好看,好好學!”
大俠哥和胖子臉色同時一片煞白。
“太狠了吧?”
我笑,說你他媽不狠?這劍從我記事起就陪着我了,比青梅竹馬還親,你竟然想吃它?
……
這麼鬧了一陣之後,之前鬼風山脈在我心裏留下的陰霾終於散去一些。
趁着大家說笑的空檔,我把扛把子拉到一旁對他說了我的感覺。
這些天下來,這個老成持重又會為他人考慮的男人,無形中已經成了我們真正的大哥,而不止是年齡排出來的名義上的小隊老大。
“噢?想不到你的直覺居然這麼敏銳?”扛把子看了我一眼,“不錯,鬼風山脈歷年來都是六扇門集訓的地點,特別是集訓的項目都是危險無比。去年集訓就死了好些新兵。”
“啊?你知道集訓的內容?”
我精神一振,連可能的危險都顧不上了。
六扇門集訓的內容是嚴格保密的,就連安胖子想要打探,最後都功虧一簣。
沒想到在坐了二十年大牢、看似沒有任何門路的扛把子這裏,竟然柳暗花明,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不,我不知道。”
扛把子立刻否認,然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過我今年不是第一次參加集訓了啊,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應該知道?”
“我們小隊裏除了我,應該還有一個人也是參加了兩屆集訓的臨時工才對啊!”
扛把子也很無奈,眼神在我和我身後的同伴們身上掃過:“我以為他都告訴你們了。咦,你們都是新人啊?那我記得的那個老兵到底是誰?”
“是我。”
空氣里響起烏鴉心塞的聲音。
因為實在記不住他的名字,最後我們乾脆就叫他烏鴉了。反正真正的烏鴉也不會抗議。
“去年我和你一起參加的集訓,你當時為了幫助其他人而導致失去轉正資格時,我就跟在你後面,只是你大概沒有注意到我罷了……”
“不是大概,是真沒注意。”扛把子抓了抓後腦勺,問道,“誒,對了,你是哪位啊?”
烏鴉:“……”
“那烏鴉你又是為什麼沒有通過集訓考核的?難道集訓真的很難嗎?”
好歹想起隊伍里還有這個人的我問了一句,滿以為可以化解這份尷尬的。
誰想到這句話一問出來,空氣里的尷尬彷彿瞬間就要實體化了。
過了好半晌,才聽到烏鴉幽幽地答道:
“難不難我也不知道。因為從頭到尾,所有考官都忘記還有我這個人了。無論是考核過程還是最後的評審,壓根就沒我什麼事兒……”
一陣令人難堪地沉默之後,我終於說出了自己唯一還能想得到的一句安慰:
“好吧,節哀,大姐……呃,那個,還是妹妹來着?”
烏鴉氣得扶桑話都爆出來了:“納尼?!這次難道連我的年齡和性別都被忘掉了嗎?八嘎!誰都不要跑,我要掐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