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面是魔，一面是佛
李修手上自然染血無數，全世界被他殺的人加起來，都夠組成一個小國了。
可他也曾拯救無數黎民蒼生。
一面是魔，一面是佛。
這八個字用來形容他，再適合不過。
為將者，自然不可能不手染鮮血，但是殺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免遭戰火，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征戰五年。
李修給自己定下過很多規矩，這些規矩，後來成為了他的原則。
比如，不殺平民，不殺婦孺，不虐俘虜。
雖然國家之間有仇恨，但人類之間本不是生下來就要殺個你死我活。
求和平者，李修便帶去和平。
求戰爭者，李修帶給他們死亡的恐懼和陰影。
正是因為這樣，縱然屠得百萬人，李修也沒有變成一個瘋魔，而是始終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保持着理智。
“張小姐的眼光的確很厲害。”李俊日送到了別墅院外，對着張蔓露的背影突然說道。
張蔓露停下腳步，疑惑道：“可我看不透你的主人。”
李俊日露出一個神秘的笑臉：“這恰恰是證明張小姐厲害的地方。”
張蔓露更加疑惑，不明白對方是在故意損自己，還是認真的。
李俊日沒再解釋，關上院門回到別墅。
常人要麼見到的是主人的雷霆之怒，要麼是救世恩澤，豈會明白這個道理？
主人既不是惡魔，也不是神明。
他就是他。
無時無刻不在佛和魔之間切換，想成佛時，他就是佛，想成魔時，佛也擋不了！
李俊日回到別墅客廳，於成剛從樓梯口下來，喊道：“李助理，統帥讓你上去。”
兩人擦肩而過。
李俊日上到二樓，看見李修依舊在沙發上看報紙，躬身道：“主人。”
李修無喜無悲地說道：“說說看，為什麼要讓我見這個女人，要是理由不夠充分，今晚就收拾東西自己回南境。”
“主人息怒。”李俊日嘴上說著喜怒，卻沒露出半點惶恐的表情，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微笑：
“因為……屬下覺得她配得上主人。”
李修自嘲一笑，說道：“曾經，我父親也指派過一個女人，說她跟我般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現在沒有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蘇菲的事情的確帶給李修一些打擊，但要說因為蘇菲，李修就再也不想找女人，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堂堂戰神，內心沒那麼脆弱。
不過眼下李修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確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
李俊日笑了笑道：“那屬下還要回南境嗎？”
李修抬頭看了一眼，道：“上個月我們殺了十國聯軍那麼多將領，現在南境暫無戰事，就算他們想報仇，也應該會先緩一口氣。”
“多謝主人。”李俊日躬身一禮，準備下去。
就在這時，李修將報紙攤開放在了茶几上，道：“齊大江是你殺的？”
“手尾乾淨。”李俊日並沒有感到意外，淡然答道。
報紙上，齊大江死亡的消息佔了兩個板塊。
齊家現在很憤怒，齊木甚至在新聞發佈會上面對記者提問開出巨額的懸賞金，聲稱誰能提供兇手的線索就能得到一千萬。
李修沒有問，為什麼只是拿回房子，卻要殺一個齊家的人。
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道：“其實沒必要。”
李俊日道：“我以為主人是想讓四大家族亂起來，所以擅作主張，加快了這個進程。”
李修站起身，走到陽台邊上，說道：“希望他的死，不會讓齊家感到過分緊張，不然，我的部署就白費了。”
李俊日聽到這話，一臉不解。
李修沒有回頭，但就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一樣，看出了李俊日的困惑。
“你的想法不錯，但你把我想錯了。”
李修淡淡說道：“你以為我只是想讓四大家族消失嗎？這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主人是想要復仇！”李俊日瞳孔微縮，沉聲道。
李修問道：“你知道什麼叫復仇嗎？”
李俊日毫不猶豫道：“我認為，所謂復仇，不僅非要懲罰他不可，而且必須做到懲罰他之後我自己不受懲罰。若是復仇者自己受到了懲罰，那就不能算是報仇雪恨。若是復仇者沒讓那作惡者知道是誰在報復，那同樣也不能算是報仇雪恨。”
“這段話，出自一位西方世界的文學家。”
“主人見笑了。”
李修不置可否，目光看着夜色下的珊瑚大道，那一千米長的櫻花路，此刻已經不見櫻花。
那是他一怒之下所造成的。
為李阮感到不平。
如今再看到，被人背叛的憤怒依舊深深刺痛着內心。
李修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他保持清醒，字句分明地說道：“所謂復仇，就是把受害者所感受到的來自世界的惡意和傷害，以同樣殘酷的方式，再加以千百倍的奉還給他！”
“他若砍斷你一條腿，那你就該讓他以自己的手持刀，砍下他的兩條腿。”
“但這還不夠。如果你與當年受害之時已經天差地別，再找上門去，他也只會覺得你以大欺小，心中只會覺得是他實力不濟，而非感到報應降臨。”
“那請問主人，到底該怎麼樣做才算真正的復仇？”李俊日推了推眼鏡，發問。
李修猛地轉身盯着他，雙眼中充滿憎惡，道：“由他最愛，最親密，最信任的人，砍下他的雙腿。這，才叫復仇！”
李俊日雙目圓瞪，李修的這番話好像是一柄大鎚，每說一個字，就狠狠的錘擊胸口，直到把這一句話完整的印刻在心裏。
原來這才是復仇。
是啊，只是把仇人殺了又算得什麼，心中那積鬱已久的怒火，怎麼可能是殺死了仇人就能得到釋放的？
只有讓仇人感到無盡痛苦，感受到超越死亡的痛苦，感受到徹底的懊悔，看到仇人臉上露出悔不欲生的樣子，這滿腔仇恨方才能徹底的消散！
李修的話振聾發聵，直擊李俊日的心靈，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主人……”李俊日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又好像抓不住。
就在這時，一道細小的紅色光點在李修的胸膛上移動。
李俊日那張英俊的面孔瞬間扭曲，驚怒地大喊一聲：“趴下！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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