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青華山上太平道

第256章青華山上太平道

“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

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

—選自宋寇準《詠華山》

相傳這首詩是宋朝宰相寇準幼年時為西嶽華山所做。

現在,將這首詩用在終南山脈最高峰翠華山巔並無不可,反而恰如其分。

臨別之時,王雙寶又到了最後和邪神該隱對擊時的位置莊重地跪下,重重地磕下三個響頭。

就在這個地方,浮休道人在最後關頭,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雙寶,師叔是認可你們的,他一直都認為你們是道門的希望。”天空落下小雨,似是為這些逝去的道門前輩而哭泣。

“師傅,我們去趟青華山吧,”王雙寶默默起身,“我想入太平道修行。”

“好,我們都去吧,也算是償了梁友貴的心愿。”袁士妙同意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袁士妙和梁小慧都是被全真道給開除了道籍,掃出了重陽宮外。雖然後來全真道又要恢復其籍,但是被袁士妙拒絕了。

在關鍵的時候被拋棄,即便說得天花亂墜,也無法解開她心中的疙瘩。

雨下得越來越大,等他們好不容易下了山,已經濕成了落湯雞。就這樣一身水在雨水中艱難開着車,上了青華山。

“你們?”青華山別院的大門一推開,出來之人竟是挽着道髻一身道袍的朱志偉。

“小朱?”王雙寶也是一愣,“你一直沒下山啊?”

“裏面請吧,”朱志偉點點頭,“我下過一次山,感覺無聊,就又回來了。”

朱志偉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那些興緻來時的着迷神情、遇到難事的恐懼感、以及給人當卧底的神秘感通通消失了。

換之而來的是一種平靜,一種超脫一切的平靜。

梁友富得知他們的到來,匆匆而至。在張羅着給他們換衣換衫之後,又準備了一桌子酒席。

“青華子,”袁士妙初次用這種稱呼不太習慣,“太平道不是主張清修嗎,怎麼還這麼招待我們?”

“那些形而上學的東西我不想堅持,”梁友富微微一笑,“再說了,你們可是貴客盈門呀,當然要好好招待了。”

“師伯,”王雙寶也覺得彆扭,“我看你這裏人來人往的,不少人啊,還是重陽宮那邊借的人?”

“不是的,”梁友富搖了搖頭,有些靦腆,“這都是自願加入太平道的,國家給了太平道一點支持。”

“哦……”王雙寶懂了,國家的“一點”支持不管是在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不是個小數。

“說到這裏,”袁士妙輕拍了下樑小慧,這個傢伙一直在吃個不停,“當初梁友貴是怎麼說服你接任他的?”

“其實很簡單,”梁友富可能想到了弟弟的去世,神色黯然,“他要被國家審查了,讓我去接任太平道,還說我才是真正的嫡系傳人,而不是他。”

“然後你就來了?”梁小慧嘴裏塞滿了食物,勉強說了句話。

“是,”梁友富點了點頭,“我心中一直有一顆復興太平道的心,當時就同意了。”

“後來令弟的光榮事迹你也聽說了吧?”袁士妙心知此話多餘,還是問了。

“有位姓彭的處長親自登門,告訴了我一切,”梁友富看了眼朱志偉,“志偉那晚不是也上去過嗎,大約我也知道一些。”

“對了,”說到這裏,王雙寶記了起來,“那晚上白金龍跟我說,你和他微信聊天時聊到過讓他上山幫忙的具體內容,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是個關鍵人物的?”

“對啊,對啊!”梁小慧總算咽了下去,也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趣。

“白金龍一直都是個關鍵人物,”朱志偉尷尬地笑笑,“只是被他小飯館老闆和黑老大的身份給掩蓋了罷了。我老早就知道他有兩柄祖傳的能斬妖除魔的雙刀,而且我又想到了該隱的左手是後接上的,以為用兩把刀可以再剁下來。”

“原來是這樣。”王雙寶還有疑惑,但是也不好再細問下去了。

“開飯開飯,”梁友富在梁小慧的眼神暗示下終於如夢方醒,“來,我們先喝一杯,歡迎領導們前來蒞臨參觀指導……”

梁友富的農村官場客套話終於暴露了他曾經的村長身份,惹得大家偷笑不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終於進入了正題。

“青華子道長,”袁士妙舉起了酒杯,“我們師徒三人有意加入太平道,不如道長意下如何?”

“啊?”梁友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這樣,”袁士妙還以為他在為難,只好繼續解釋,“令弟臨終遺信里說,希望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能加入太平道;我們自己也想加入,還望掌教成全。”

“啊?”梁友富還在發獃中。

“我們修的就是太平道,現在也沒有道籍,想加入你們太平道。行不行,給個痛快話!”梁小慧用酒杯墩了墩桌子,也舉了起來。

“是這種情況,望掌教收留。”王雙寶也舉起了酒杯,

“師父,”朱志偉拉了拉梁友富的衣袖,“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發什麼呆啊,還不快點答應了!”

“哦,哦,”梁友富揉了揉眼睛,語無倫次,“太好了,太好了!就這麼定了,袁道長您來當掌教,我給您當師弟,不,當徒弟也行……”

“師父……”朱志偉一頭黑線,“先喝酒吧,人家舉了半天了。”

“哦,哦。”梁友富連忙站起來挨個碰了一下,一口乾了。

“呵呵,”袁士妙喝完酒後,正色道,“掌教肯定是您來當,我當您的師妹。雙寶和小慧還是我徒弟;小朱是你的徒弟,他們是平輩相交,就這麼簡單。”

“好,好。”梁友富一直沒從狂喜中走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袁士妙三人就在山上住了下來。

現在的青雲山和他們居住時有很大的不同,崖洞位置的太平別院建造的古樸典雅,三進三出,很上講究。

他們居住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原來的三間茅屋,不過也重新修建了,規格不低;

道路交通便利,出行方便。

梁友富在修道方面有所成就,但是在道門禮儀以及和同行之間的交流方面就差了很多;一切多虧有袁士妙在旁指點幫助,他也越來越像個開宗立派的掌教了。

開學在即,王雙寶除了苦學高中知識外,閑暇之時也會找朱志偉聊上一聊。

“志偉,”王雙寶早就改了稱呼,“你準備在這裏修一輩子道嗎?”

“不是的,”朱志偉搖了搖頭,“我答應我媽了,今年過年就回家。繼承家業,娶妻生子,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修不成大道的。”

“你可是祝融後人!”王雙寶提醒道,“不能這麼悲觀的,任何人都能修成大道!”

“我做錯過許多事,早就丟了祝融後人的臉面了,”朱志偉摳着桌子上的縫隙,“當然了,我會一邊生活一邊修道的,就算不能修成大道,總歸是對人好處的。”

“也對。”王雙寶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不如隨緣,“上次我來,看到你的氣色不佳,不知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那崖洞,”朱志偉望了眼太平別院,“那崖洞被謝寶山霸佔多年,裏面的仙氣被玷污了。好在現在基本澄清了。”

“哦,”王雙寶點點頭,“再說說你那天的微信吧,你是怎麼約的白金龍?”

“那天我發微信給白金龍,其實也是有想法的。”朱志偉嘆了口氣,“老早以前,我在白家山村的時候,就聽白七爺爺說過,他家裏有兩柄祖傳的快刀,銳不可當,專門斬妖除魔。後來七爺爺死了,這兩柄刀一定會被白金龍白叔繼承。你知道的,我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謝寶山,他坑害了我大姑,坑害了我們朱家。謝寶山依附了血族,邪神就是妖魔。白家先祖將這兩把刀傳下,肯定就是為了對付邪神屍手的。就這樣,我請來了白金龍。”

“有仇不報非君子。”王雙寶表示理解,“那你為什麼又要上山呢?”

“當然想看看謝寶山死沒死,”朱志偉輕輕搓着手,“我上山時,看到了已經變成吸血鬼的謝寶山時,突然感覺大仇已報,心中再無半點怨念。”

“為什麼?”王雙寶很奇怪,“其實你再呆一會兒就看到他的徹底死亡了。”

“我們修道之人都知道,吸血鬼的靈魂是無法轉世的,謝寶山成了吸血鬼,那也就意味着他永遠也成不了一個人了。”朱志偉的觀點很奇特,“他把我大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也自食其果,成了一樣的東西。當然我的心結也就打開了。”

“哦。”王雙寶明白了。

“那些汽油和凝固劑也是為謝寶山準備的,不過那時候用在木頭機械人更重要。”朱志偉又作了補充。

“都結束了。”王雙寶站起身來,他望向了外面的驕陽,“我們應該開始新生活了。”

“嗯。”朱志偉贊同這一觀點,也站了起來。

“雙寶,志偉!”門外傳來梁小慧急切的聲音,“師傅讓我們去一趟太平別院,有人來了!”

“砸場子?”王雙寶一愣,“血族的人殺回來了?”

“不知道,”梁小慧晃了晃手機,“反正說讓我們快點過去,很急。”

“好!”

當他們三個衝進太平別院時,一下子呆住了。

在迎客廳里坐滿了正在親切友好交談的人們,他們殺氣騰騰的亂入嚇了大家一跳。

“你們三個要幹啥?”袁士妙眉頭皺緊,“讓你們來坐坐,怎麼像要打架似的?”

“坐坐啊,”王雙寶立刻換了一臉的謙卑表情,“我們會錯意了。”

迎客廳上正客位上坐着一位面熟的老道兒,原來是全真道的掌教玄誠子到了,難怪師傅會這麼著急。

“士妙收的好徒兒啊,”玄誠子順了順鬍鬚,看向袁士妙,“我今天來,是有意請士妙回全真教的。青雲子掌教都同意了,你為什麼就不能盡棄前嫌,聽我一次呢?”

“師叔,我說過了,我現在已經入了太平道,不是全真道的一員了。”袁士妙委婉拒絕,“而且,我的全真道功法已經多日不練了,現在練的是古法太平道道功。”

“天下道教是一家!”玄誠子一揮手,“道教出於太平,而興於全真,這是共識!門戶之爭可以休矣!我請你回全真教,是想讓你接替我的掌教之位!”

“啊?”袁士妙吃驚不小,連連擺手,“我可是個女流之輩,才疏學淺,怎麼能當掌教呢?”

“誰說女子不如男。”玄誠子言辭懇切,“就算幫幫師叔了,好不好?”

“還是不行。”袁士妙暗自咬牙,看了眼在座的閆有道和雲中子,“我的心都在太平道了。而且,我也不想當什麼掌教。另外,我覺得閆師兄,雲中子師弟都是不錯的選擇。”

“你還是在怪師叔吧。”玄誠子長嘆一聲,“這個家不好當啊,士妙,真的不好當。”

“我意已決。”袁士妙不敢強自辯駁,“請師叔另擇高明!”

“也罷。”玄誠子飄然而起,“既如此,我就告辭了!”

其實玄誠子也明白,挽救天下道門與水火之中的這幾人,恰恰是主流道教看不上的。

因為無為道人的關係,浮休道人一直遊離於道門正宗之外;龍虎山的正一道和天師府向來是道門中特立獨行的兩朵奇葩;胡抱元早離茅山符錄派多年,根本算不得正統;惠道靜在白雲觀至死方才有個道籍。

其好諸如袁士妙、王雙寶等人,要麼被開除了道籍,要麼就是沒有入籍。

說到底,主流道教在這件事上態度模稜兩可,明哲保身罷了。

所以,玄誠子實在是不能要求的太多。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看着年近百齡的玄誠子率眾漸漸遠去,王雙寶突然想起全真道丘處機祖師的一首《漢宮春》來:

“二十年間,大魔交正陣,約度千重。狂弓迸箭暗窗,零落無窮。因心睡覺,透歷年、無礙真宗。

興慧劍,群魔自然消散,獨聘威雄。出入銳光八表,算神機莫測,天網難籠。驅雲掃霧盪搖,法界無蹤。

飛騰變化,任太虛、蕭瑟鳴風。巡四海,崢嶸歲月,往來幾個人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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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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