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歷史是一門嚴肅的科學
當陳艾走進了辦公室的時候,錢,劉,陳三位教授都在。三人坐在沙發上,模樣有些嚴肅,上下審視着陳艾,沒有說話。
他們沒有主動開口說話,那陳艾自然也不會開口,只是茫然的看着他們,一副傻乎乎的模樣。
“陳艾啊...你知道蘭克學派吧?”
錢教授最先開口問道,陳艾當然是知道的,他再次將蘭克學派的標準解釋說了一遍,在他說完之後,錢教授又問道:“我們學校,沒有一個信奉蘭克學派的學者,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陳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蘭克學派要求如實客觀,要求不偏不倚,當然,他對史學界的發展是很有幫助的,可是,蘭克學派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蘭克學派絕對地看待歷史的客觀性,否認史家對史料及史著的滲入,研究範圍較狹窄....”
“史學家要做的不只是記錄歷史,還要能對歷史做出一個判斷和理解..蘭克學派因為絕對性,從而被史學界所淘汰...這樣吧...我給你找個人...”
錢教授忽然想起了什麼,拿起面前的筆記本,撕下了一頁,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遞給了陳艾,陳艾困惑的看着手裏的號碼,錢教授笑着說道:“這個人會幫到你的。”
“幫我做什麼?”
“走出歧路。”
“什麼是歧路?”
“蘭克學派就是歧路。”
“為什麼?”
錢教授一愣,隨即看向了劉教授,顯然,在應對陳艾這方面,他還是不如劉教授,劉教授思索了片刻,然後問道:“你覺得,史學家需要有自己的判斷嗎?”
“歷史學是一門嚴肅的科學,是不允許錯誤觀點的。”
劉教授長嘆了一聲,然後說道:“若是那樣,那我們的研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對歷史不進行分析,那我們還為什麼要學習歷史呢?學習歷史還有什麼作用呢?”
“歷史的經驗可以用來改造世界。”
“那是需要總結歷史經驗,才能進行改造對吧?”
劉教授再次發問,陳艾就沒有回答了,劉教授也是有些無奈,正常的學生,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出現陳艾這樣的問題,可陳艾太過特殊,內心又極度敏感,他們這些人在教導陳艾的過程中,一直都是在教他吸收更多的知識,卻疏忽了教他分析,這就讓陳艾朝着蘭克學派那個路子靠近了。
蘭克學派那都是一群偏執狂,早就被歷史所淘汰的,這些教授都不願意看到自己最得意的門生走上歪路。
陳艾抬起頭來,說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老師擔心我會向蘭克學派靠攏。”
“難道不是嗎?”
“我最近在讀問題史學的書籍...”
陳教授臉色大變,這個問題史學,不是屬於蘭克學派,而是屬於年鑒學派,這是年鑒派的第四代學者所提倡的,主張歷史研究就是要回答現實提出的各類問題。
我國的學者們不在意蘭克學派,也都不喜歡年鑒學派,年鑒派只是在一些學生,還有沒有接受過一點歷史教育的所謂網絡歷史學家這裏是最有名氣的。之所以不喜歡,是因為他們跟蘭克學派是完全相反的。
年鑒學派的最初成立,就是為了反對蘭克學派,是屬於新史學諸多流派之一,年鑒派最初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的反模式,年鑒派自稱是為史學的改革而存在的。是為了推進史學研究而發展的。
他是重視理解,重視分析,重視綜合的,跟蘭克學派正好相反。
可是在這麼多年的發展之後,年鑒派這個反模式卻成為了另外一個模式,若說蘭克派一心追求客觀看待歷史,不加以分析的話,那年鑒派就是一心追求分析,而不重視客觀歷史。
他們更喜歡看總體史,喜歡跨學科進行合作研究。
錢教授一頭霧水,陳艾先前的表現,完全就是蘭克學派啊,只懂得講述,而進行分析,可他又說自己在問題學派的書,這有些矛盾啊。
劉教授卻彷彿明白了什麼,他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各個學派的書?”
陳艾點了點頭,說道:“前些時日,剛好讀完了《歷史是什麼》...”
劉教授笑了起來,他看着身邊的兩個人,說道:“不必擔心,陳艾這是在研究各個學派,是在找自己的道路呢...他遲早會選擇正確的道路的。”
“你就那麼肯定?”
“當然,這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你根本就是杞人憂天,還火急火燎的來找我吵架,我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他說著,起身,就在自己的書架里找了起來,過了片刻,他找到了一本書,遞給了陳艾,他說道:“這本《當代西方史學流派》,你拿回去看一下,這是我一個朋友寫的。”
“看完這本書,關於西方那些史學流派的事情,你也就清楚了。”
“嗯。”
陳艾抱着書,離開了辦公室,辦公室的爭執卻還在繼續。
“還是讓我來教導吧,我知道該怎麼教他,我會讓他學會分析和總結...”
“那還不如讓我來呢,論總結,我不甩你八條街?”
“呵,是吧?上年你的成果多少?怎麼就甩我八條街啊?”
當陳艾抱着書回到了宿舍的時候,張平無語的看着他,“兄弟,你看看我們宿舍,這都快成歷院的第二個圖書館了...哪裏還有可以放書的地方啊?”
陳艾轉過身看了看周圍,此刻的宿舍里,已經有了三個書架,就連他們的桌子上,都放滿了陳艾的書,陽台上也全都是書,陳艾的儲物櫃裏也是書...張平說的不錯,這不是宿舍,這特么是圖書館。
不過,陳艾才不管書放在哪裏,這是“大人”應該操心的事情...張平這個男媽媽只好來幫好大兒想辦法,他將自己的電腦桌下打掃乾淨,“等會看完了就放在這裏啊!”
“嗯。”
“連句謝謝都沒有...害...”
王璿羽回來的比較晚,打着哈欠,無力的爬上了床。
“老陳啊,有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陳艾放下了手裏的書,回頭看向了他。
“上次何老師讓我寫的作業...我寫的太少了,他讓我重寫...內啥,你能不能指導一下,我寫個兩千字就夠了...題目是關於希臘奴隸制民主的...”
“可以。”
張平放下了手裏的筆,搖着頭說道:“老王啊,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啥呀,我明天要是不能將作業交給老師,那才會後悔!”
王璿羽忽視了張平的勸告,休息了片刻,就下來讓陳艾當他的指導,可是,當陳艾開口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這不是論文,就是個作業...是個小作業,兩千字就行...你就隨便講一講,就在課程之內,別講我聽不懂的東西好不好?”
“不行,歷史是一門嚴肅的科學。”
“大哥,那你先去看書,我自己寫成嗎?”
“好,等會我幫你做修改,你先寫草稿。”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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