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北修病重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很溫柔的對待你。再見了阿峰。】
我永遠熱愛炙熱真誠的少年。
不過我分得清那不是愛。因愧疚和他在一起,對他來說也不公平。他也有了自己的生活,祝福他幸福。
想到幸福這兩字,腦海竟然浮現出深邃暗藏溫柔的眼睛。
膽小,有時也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墨北修最近在幹嘛。
輕鬆笑起來,來都來河北了,離北京這麼近,繞路順便看看他吧。
發給家裏短訊后,踏上返京的路程。
來河北時心裏裝滿沉甸甸,離開反而是輕鬆了很多,也許是心事已結吧。
距離不遠,時間也快。租一個快車也就個把小時。
西山別苑門口兩輛豪車,其中有個是阿三的幻影,另一個豪車很是低調,都沒見過。也許來客人了吧。
但就阿三的車也足夠讓我興奮了,這代表墨北修在這。
興高采烈的去敲門。
“開門開門,墨北修開門。”
可瞧了三四分鐘,依舊寂靜鴉雀無聲。要不是門口有車,差點都要以為沒人了。躲我?把行李拉到門口放倒,蹲坐在行李箱上守株待兔。
就算有攝像頭能看見我又怎樣?
哼,我就不信他們不出來了。
北二很無奈,老三也真的是,非要瞞着北爺讓他先出來試探試探。試探什麼啊?試探的讓她自己猜出來!不過,像老三說的如果她現在回來就說明在乎北爺,這是個好現象,這也是他們兄弟五個都樂意見得的。
但願她能看見北爺可憐樣能回心轉意,然後起到作用,使北爺求生欲暴漲起死回生。
嘖,可別讓他失望了。
收起那抹微笑,開門后假裝驚訝的。
“你……你怎麼還在這!”
這人是!北二。是墨北修的私人主治醫生。阿四口中的禁慾系斯文敗類,身着條紋西裝外裹着白大褂,一絲不苟。
醫生不好好待在醫院,還穿着醫生白大褂?
在這做什麼?
一種猜想湧上心頭,頓時慌亂如麻。又驚又怕的看着問他,我多想我猜錯了!
“墨北修怎麼了!!”
而他的表現,讓我心涼半截。他禁慾斯文的臉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龜裂慌亂。然後轉身回去準備關門。
我愣了一瞬,在他關門一剎那反應過來,左手一勾,在大門合併的一瞬間,插進去。而北二顯然被這不怕死的行徑嚇了一跳,冷嚇一聲,“你特么瘋了!用手擋!就不能推!”痛感傳來,卻也來不及顧得。無視叫囂怒氣邊緣的北二,心裏充斥可怖的念頭,沖向房間。
墨北修病了。
是真的。
看到墨北修躺在床上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猝然驚醒,他旁邊豎著一個吊瓶,順着吊瓶透明的管子看下來,看見的是鐵青骨幹的手。
不過不足兩月不見而已,囂張桀驁的貴公子臉色蒼白的躺在了病床上。冰冷的輸液管插在他鐵青手背上,他病態虛弱的瘦削,皮膚好像直接貼附在骨頭上般形銷骨立,凸出的喉結非常明顯,雖然病態依舊難掩帥氣,可這般模樣生生令人覺得彷彿死神隨時會來召喚他一般。
時不時的咳個不停,咳到幾乎讓人以為他會因此而斷了氣。
我被震驚恐慌籠罩,好久才找到我的聲音。聲線顫抖道“北……北修。”
躺着發獃的墨北修,身子一僵,沒敢回頭。
看他不動,更是害怕。一時情急沒憋住,捂着嘴,眼淚打轉,泣出聲。
忍不住又去看他,剛好他也看過來,目光在空中相接的瞬間,他她聽到心中什麼東西“嘩啦”一聲垮塌的聲音。
瘦骨嶙嶙,眼坳深陷,見我出現一瞬間愣住,眼裏閃過幾抹的驚喜慌張方顯得他幾分人氣。
心悸疼惜的捂嘴嚇退半步。
他似是被我舉動深深刺痛了,他皺着眉,向我伸手。
我顫顫走過去,站定他面前。
他聲音暗啞老沉,似乎很介意的問我,“我丑了嗎?”
我憋住淚花,抿嘴搖頭。
他滿意輕鬆的笑了起來,輕拉過我手,眸中滿是溫柔,隨之而來是隨風飄零的病態美感。
“吻我!!”
帶着乞討期待的語氣令心尖一顫,他話音未落我便迫不及待蜻蜓點水的輕觸。
淚水也憋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沾濕他臉,本就蒼白的臉更顯脆弱。
挺拔健碩的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瓷娃娃了。
半跪着趴在他床邊,他躺在床上撫摸着我腦袋。
他溫柔低音到,“怎麼突然回來了?”
“難道等你死了,才讓我知道嗎?”不答反問的怨懟語氣堵的墨北修說不出話。
這一話題失敗告捷。
自這以後,天天陪在他身邊。
給他做營養餐,逗他笑,照顧院中花草,塘中魚蝦,陪他看日出日落。我沒敢問他身體狀況,我害怕。因為即使細細溫養,他面色也每況愈下。隨時都會去的樣子。
北二每次查身體情況后神情也愈加嚴肅可怖,我也愈加害怕。
表面裝作有多麼若無其事不在意,心裏就有多麼痛苦難受。我真怕有一天在北修面前憋不住了!
幾周后的某一天,陪他坐在庭院裏看風景,前幾天瘋狂咳嗽,是不是咳出血來。今天倒是安靜了,就好像是迴光返照,他看着夕陽,煞有介事道,“如果我死了,你該怎麼辦?”
他話一出,綳不住了,淚就閃現,哽咽着嘴硬道,“我……會好好的,我會找個比你還優秀還有錢的男人,會給他生好多好多孩子,和他平安喜樂,萬事勝意的生活每一天,會在他院子裏中滿好多好多花……連你墓地我都不會去,連紙都不會給你燒!我會把你忘了……”
他盯着我的臉沉默良久,若有所思然後溫柔脆弱笑了。“那可真是可惜,沒有比我優秀還比我有錢的男人了……”
我跪趴在他只能依靠輪椅坐着的腿上,再也憋不住心裏的委屈和恐懼害怕,嚎啕大哭起來。“那你……可不可以別丟下我……”
有些心動,從一開始就覆水難收。
也許是從楓樹下第一次看見他俊顏,見色起意。又或許是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
……
他還真是迴光返照的。
在我大哭一場后,丟給我一個完美溫柔的淡笑就咳出一大片血,送進了重症搶救室。
我楞楞看着一切,突然就暈了方向。我知道,肺癌晚期。
此去,大多……無果。
站在搶救室一天兩夜,凌晨,依舊亮着的紅色牌——手術中。
恐懼籠罩着我,害怕宣佈出的結果非我所願,害怕墨北修因此被判了死刑,我逃離這所壓抑之地。
跑到一處湖邊。跨過圍欄,坐在湖邊石頭上思考着。
入冬的海邊很冷,沒什麼人,可我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二十歲的年紀,突生一種無力感,愛的人終究是留不住么?明明一切都開始往好多地方發展了不是嗎,賺到了錢,也追了夢,出了名買了房,可我卻沒感到一點開心。
一路走來全都帶着目的,真的太累了。為了自己未來的生活避開少年炙熱的愛。利用救過墨北修,讓自己產生興趣,刻意討好他利用他的資源。
可我,終究是在這過程中產生了感覺。開始是好奇,後來感動,現在疼惜。我不在抗拒他對我的感情,我也試着去接受了。
可他卻也……要離我而去么。
愛而不得最難受了……真是要命。
……
“哎!小姑娘!你別想不開!快回來!快過來!……”陣急促而響亮的呼喊聲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回過頭,海風吹散耳邊長發,剝開頭髮,我看見一個穿着運動衫的男人站在護欄外六七米的地方。皮膚黝黑,看年紀應該有半百了,但雙目炯炯有神,只是面容急切,似乎還有什麼顧慮,腳下躊躇不前。我緩了緩神,很快意識到——他是以為我要自殺啊。雖然事實如此,但我當然不會跳海了。
我只是在思考。我當然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能,就像我回答墨北修的問題一樣,我會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活着,無力感是我不能真的配北修殉情。因為我還有父母家人,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們也會傷心。可他死了,我活着,我的心也會千瘡百孔的。
——我想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和盼頭。
那個理由和盼頭……
“姑娘,我閨女就和你差不多大,有什麼想不開的啊?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
“沒事兒,父母和兒女哪有隔夜仇啊,你現在回家,肯定早飯都做好了!”
“快下來!再不行,有什麼事,咱找警察啊!這大好年紀的,得又俊,咱別想不開啊,閨女!”
大叔越說越急,竟撥通了110。
舉着手機,努力伸直胳臂把手機放在石頭邊緣,又退後幾步,生怕我一個激動就跳下去。
我剛想解釋的時候,電話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聽聲音三十歲上下,很溫柔,夾雜一點蘇州特有的吳儂軟語的調子。
“有什麼事說出來就好。”
“不要想不開。”
“聽你這聲音,大好年華的..有什麼事,我們幫你一起解決啊。”
“湖邊冷不冷啊?”
“冷...”或許是她太溫柔,我竟回了一句。
“那先下來好不好?”這句話還沒說完,我就看見不遠處沙灘拐角跑來幾位身着藍色警服的警察。
不出三兩分鐘,警察站定在不遠處。他們其中好像有人認出了我,略顯驚訝后是沉重表情。
他們試探着安撫接近。見我沒有動作,迅速靠近,可還有一米的距離,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所有人停住了動作,暗中打量觀察。而我顫抖着掏出手機,打開——北四來電。
死亡通知嗎?
不知怎麼動作的劃開了接通。
北四不穩重的大喊道,“呆姐!!你去哪了!!北爺醒了嚷嚷着要見你!”
“你說什麼!”
“怎麼了!聽不清嗎,北爺救回來了啊要見你啊!!快回來。”
帶着淚光,嘴角卻驀地掛起一抹笑意,半淚半笑,我說——“好。”
幾近瘋狂向民警鞠躬道謝,“謝謝!謝謝謝謝你們,打擾你們了!有空好好謝謝你們我還有事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