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伯娘又罵我是喪門星
阮萌萌抬頭看向說話的譚氏,不由得縮回脖子,眼裏漸漸蒙上一層霧水。
譚氏是阮家老大的媳婦,為阮家生了兩男兩女,深得奶奶孫氏的喜歡,每次有好吃的都不落她,因而養得膀大腰粗,珠圓玉潤。
上次是鄰村的一個有錢莊戶要跟阮家的女孩們定娃娃親,譚氏的兩個女兒一個十歲,一個六歲,都沒有被相中,反而看中了三歲的阮萌萌。
平時孫氏就厭棄老二媳婦王氏,也討厭阮萌萌這孫女,趁着二弟妹流了產,譚氏找了個道士來做法,說阮萌萌是喪門星。
阮萌萌懵懂無知,當時乖乖躺進木盆漂到下游后,才意識到危險。
水流湍急,木盆磕到岸上打翻了。
黃沙河水湧入她的小鼻子,小嘴巴里,她只能把這些水吞下肚子,卻還是嗆得連話都喊不出來。
她昂着頭,雙手划著水,雙腳亂蹬,在河面上浮浮沉沉,努力吸一口空氣。
可掙扎了好半天,她還是被河水淹沒啦~
她的身體在水裏漂啊漂啊,有小魚想來啄她……
如果不是龍哥哥從時空縫隙掉下來,讓她復活了,她已經被魚吃光啦……
大伯娘會不會因為她還活着,再一次將她扔到河裏呢?
“大伯娘……”阮萌萌害怕得發起抖來,顫聲答,“阿娘去打水了……”
譚氏輕蔑地瞥了小侄女一眼,看向地上擺着的幾個大蘑菇,眼中閃過貪婪的光,扯着嗓子大喊:“哎呀,小喪門星賣的蘑菇你們都敢吃?這個小東西剋死了我家二妹肚裏孩子,還是個男嬰呢,之前都好好的,出來的時候是沒氣的,血淋淋的小模樣喲,多可憐呀……”
這個點上路過的多是婦人,有的還挺着個大肚子。
本來這些人還想挑選些蘑菇,被譚氏這麼一說,連呼晦氣,全散開了。
阮萌萌心裏着急,又不知道怎麼阻攔,帶着哭腔大喊:“阿娘~快回來呀~”
譚氏:“喊什麼呀?你大伯娘不是在這兒嗎?”
阮萌萌驚恐地望着她,坐在原地不敢再吭聲了。
人都跑光了,蘑菇攤前只剩譚氏一個,她將洗衣盆往地上一放,把竹簍里的蘑菇全倒出來,挑個頭大的往裏塞,將小的扔到一邊。
阮萌萌嘟着嘴,將她扔掉的蘑菇小心撿回來,說:“大伯娘別扔啦,蘑菇要換布的……阿娘說,碎了就不值錢了……”
譚氏反而扔得更遠了,嘴上還挑着刺:“哎喲,這什麼蘑菇呀,見都沒見過,可別是有毒的。長成這樣的只能餵豬,不是什麼好東西。”
阮萌萌跑來跑去撿着蘑菇,伸手抹着眼淚,嗚咽着:“這蘑菇能吃的,是好的……嗚嗚嗚……”
譚氏厭惡地哼了聲,笑着問:“哭什麼呀?你們也就只能用這些不值錢換些吃食……”半碗水突然從她的頭頂澆了下來,“喲!誰啊?!”
她驚呼一聲,抱着洗衣盆想起來,一個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
“原來是阮家大嫂啊,不好意思,我正給蘑菇澆水呢,還當這裏又長了個大蘑菇呢。”白牡丹從旁走過來,回到蘑菇攤前,將地上的蘑菇攬到了一起,將餘下的半碗水繼續往蘑菇堆上澆,水飛濺出來,彈到譚氏身上。
“瘋蹄子你做什麼啊?你有病啊?哎喲!”譚氏怒罵著,甩着衣服上的水跡,瞪了她一眼,端着洗衣盆順勢跑開。
她是想直接走了。
可她還沒有付錢啊!
“阿娘,大伯娘拿了好多……”
阮萌萌可急了,拽住了白牡丹的衣角,連聲提醒,生怕白牡丹不知道這事。
白牡丹拍了拍她以示安撫,看着譚氏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一聲。
真是不出意外!
譚氏雖是孫氏的兒媳,脾性卻和孫氏一脈相承,吝嗇摳門得如同親生母女。
不用說也知道,譚氏是趁着她不在,想渾水摸魚拿走這些蘑菇。
她好整以暇地放下碗,幾步攔截到了譚氏前,拽住木盆,大聲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偷了蘑菇連錢都不給就直接走?!臉怎這麼大?”
譚氏頓時紅了臉,一把將洗衣盆搶到懷裏捂着,惱羞成怒:“說什麼呢?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蘑菇?你嘴巴放乾淨點!”
正是農閑的時候,家裏雜活也不太多,婦人們都走回來想瞧個究竟,不遠處下棋的老頭們也圍攏過來看熱鬧。
白牡丹眼疾手快,抽出一件阮家老大的衣服,隨便抖了抖。
又白又大的蘑菇掉了出來,咕嚕嚕地滾着。
阮萌萌跑過來,將這些蘑菇撿回懷中,像寶貝似的護着它們。
很顯然,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都跟蘑菇堆里的那些一模一樣。
“這一叢大蘑菇我以前見過,難得才能采上一回,可鮮美了!”
“竟能在山中採到這等好東西,這對母女可真是有福的。”
白牡丹質問譚氏:“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
村民們紛紛看向譚氏,指指點點:“這是阮家的那個吧?竟會做這種事。”
譚氏有些懊惱,如果剛才不刁難小侄女,拿了蘑菇就走,這會兒就不會被白牡丹纏上了。
她哼了聲,尖着嗓子問:“裝什麼兩家人呀?這個小的可是叫我大伯娘的,至於你花丫頭,當初可是在我四弟屋裏睡過的。你們采了這麼多蘑菇,不該拿出一點補貼公中嗎?”
白這個姓氏在周圍村子人盡皆知,太容易被揭穿身份,白牡丹就用阿花這個化名隱藏着身份。
村民嘩然,紛紛看向了白牡丹。
沒聽說阮家老四成親了呀?
被譚氏這麼一說,大傢伙想起來前幾個月的確有這麼一個大姑娘,成天矇著面在阮家附近出沒。
偷人這種事可別偷蘑菇嚴重多了,他們紛紛倒戈。
“哪兒來的野丫頭,沒成親也不害臊,竟做出這種偷漢子的事,你有什麼顏面活着?要是我家女兒,我得讓她浸豬籠!”
“難怪這大姑娘長得這麼狐媚,該不會是舀子裏出來的吧?哪兒能讓這樣的狐媚胚子禍害村裏的男人?現在就該趕出去!”
“對,趕出去!”
眾口鑠金,名聲清白一下子都毀了。
要是普通村姑被這樣當眾指責,又氣又怒,大概要羞愧得暈過去的。
白牡丹淡淡瞥了圍觀者一眼,對譚氏翻了個大白眼,問:“屎殼郎推個糞球路過阮老四房門口,你都會說是阮老四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