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採到了一些棗子
這山坡泥土淺,豎著亂石,底下是一層石頭,野花雜草繁茂,但像芋頭紅薯這種莖塊根系發達的作物卻長不起來。村民很少來這裏,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採花染布,白牡丹也不會帶她來這裏。
“這裏這裏!”
阮萌萌的小短腿跑得飛快,一下子蹦出去老遠,見阿娘背着竹簍落下了,又跑回來給阿娘指路。
在坑窪石碓走了好一段路,才在石縫裏見到一棵棗樹。
這地方是惡龍告訴她的!
白牡丹不由得感慨:“你這小傢伙找東西的本事可真厲害,荒山野嶺的竟能讓你找到。下次別亂跑了,千萬別摔着!”
阮萌萌吃手手。
她每次都聽龍哥哥的話才跑的,從來沒有亂跑哦!
棗樹葉片稀疏,長在了石縫裏,還結了十幾個棗子。棗子該秋天才成熟的,這棵野生棗樹熬過寒冬,棗子有青有黃。
阿娘從幾個棗子裏挑了最熟的那個仔細擦了擦,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喏,給你吃。”
阮萌萌雙手接過棗子,坐到旁邊大石頭上啃了起來,那雙小腿一晃一晃的。
“阿娘,這些我們都要摘完嗎?那幾個是青的!”
“回家放放就會熟了。這野生野長的東西,錯過了可就不是我們的了。”
白牡丹跟孫氏上過山。
那幾天孫氏似乎將她當做了阮老四的心上人,總是數落她。話說多了,總歸能學到一些。
一轉眼,十幾顆棗子都麻溜地放進了竹簍里。
竹簍滿滿當當的。
好幾個芋頭,好多阮萌萌不知道名字的野菜,幾個蘑菇,這十幾個棗子和染布用的花花。
吃食是找到啦,但山雞不在這座山上,得去昨天找大蘑菇的那座山裡才有。
阮萌萌跟着白牡丹稍作休息后,正打算回家,就聽見一個婦人呼喊着跑過來。
“天爺啊,你、你你竟將棗子全摘走了,天爺啊!”
竟然是嬸娘!
阮老太孫氏生了四個兒子,阮吉、阮祥、阮富、阮貴。阮萌萌是二兒子阮祥生的,而這個許氏是三叔阮富的妻子。
許氏經常生病,有次半夜做噩夢還把全家人都嚇醒了,平日裏她總對阮萌萌說家裏有鬼,害得阮萌萌半夜經常做噩夢,睡不安穩。
這會兒她背着一個空簍子,急急忙忙地跑來,還用帕子擦着汗,站到棗樹下面,抬頭望着全部採光了的棗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氣得在樹下跺腳。
阮萌萌一看見她,躲到了白牡丹身後。
“是你把棗子全摘走的?”許氏盯着阿娘,動手拉扯她,將她拽到了棗樹邊上。
白牡丹皺眉:“幹什麼,別拉拉扯扯的!”
許氏跺腳,指着棗樹樹榦上的一道不起眼的刻痕:“你看見了嗎?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白牡丹挑眉,揶揄道:“丐幫集合的符號?”
阮萌萌:“嘻嘻。”
她聽過這個故事!
阿娘說城裏的乞丐會拉幫結派,會在牆角上留下暗號,如果有壞人來了,他們就會集合到一起。
許氏被罵了乞丐,氣紅了臉,卻不像大伯娘譚氏那樣開口罵人,捶胸頓足:“這是我刻的!”
白牡丹:“所以呢?”
許氏明擺着是想說這個棗樹是她留下標記的,這些棗子理應是她的東西,可面對白牡丹的發問,她什麼都不敢說。
昨天譚氏花了二十文,買了一大堆蘑菇回家煮飯,被孫氏一頓好罵。說農閑的時候不用吃這麼好的東西,譚氏申辯說這是阿花姑娘有能耐,竟能強買強賣,還能扛得住大傢伙的罵聲,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許氏平時就很弱氣,這會兒落單了也不敢直接跟白牡丹追討,“你你你……你給我等着!”
她結結巴巴地放了句狠話,背着空竹簍跑下了山坡。
阮萌萌的棗子還沒啃完呢,看着跑遠的嬸娘,問:“阿娘,嬸娘是不是想跟我們搶棗子呀?”
“是呀。”白牡丹見附近竟有紫色的話,順手又采了幾朵花扔竹簍里。
“那怎麼辦呀?我們要分給她們嗎?”
白牡丹:“我們分給她們,她們找到了好東西可不見得會分給我們。這棗子是你發現的,是我摘下來的,跟她們有什麼關係?不分給她們,她們罵不過,除非硬搶。如果硬搶,我們就去找村正爺爺!”
“嗯!”
阮萌萌用力點頭。
上次她看見姐姐拿着一個糙米窩窩頭,想啃一口,姐姐不給她還哭着找奶奶告狀。
奶奶當時也說不用分給她的。
這些棗子是龍哥哥告訴她的,是阿娘摘的,所以也不用分給嬸娘!
兩人背着沉甸甸的籮筐下了山。
在下山路的必經山路上,一堆婦人提着籮筐聚攏着,許氏在中間嚶嚶嚶地哭訴,還能聽到她不斷說著阿花如何如何。
在人群外圍,本應該坐月子的汪氏竟然也在。
阮萌萌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親娘,臉上卻沒有雀躍表情,小心地趴在白牡丹的背上,一聲不吭。
村婦義憤填膺:“這可不行!”
“是啊,這棗子可是咱村子的東西,不能被外人采了。”
正說著,白牡丹和阮萌萌兩人繞過了她們身邊。
“哎你站住,你怎麼能拿我們村的東西呢?你得把棗子還給阿鹿。”一個婦人將白牡丹攔下。
阿鹿正是許氏的小名。
白牡丹前面掛着沉甸甸的籮筐,背上背着阮萌萌,累得滿頭大汗。心情不好,煩躁反問:“什麼叫拿村裏的東西?我在村裏有地方住,阮萌萌現在還是我的女兒,我還不算你們村裏的人?”
婦人們議論紛紛,目光詫異地在白牡丹、阮萌萌和汪氏之間移動。
許氏找她們哭訴的時候,只說是一個不知哪兒來的流民,在她家住過,張揚跋扈,現在又來欺負她了。
被這麼一說,其中一部分人想起昨天村口擺攤賣蘑菇的事了。
婦人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個賣蘑菇的阿花。”
一個嬸嬸笑着對旁人說:“她就是早上問楊麥子買布的那大妹子啊!麥子這個倔強的,她家大兒燒得這麼厲害,也不開口找我們幫忙。幸虧這好心的姑娘將她攢的那些布條子都買了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白牡丹的名聲似乎在這些人之中好了許多。
許氏躲在人群里,嚷道:“她拿了我的棗子!那棗樹上有我的刻痕,我去年冬天,頂着大風雪澆灌,才讓它長成這樣的。”
“才沒有呢……整個冬天嬸娘都在生病,她才不會頂着風雪出門呢……”阮萌萌嘟囔着。
白牡丹鼓勵她:“大點聲說話。”
阮萌萌昂頭,喊道:“嬸娘總是生病,躲在屋子裏不出門。奶奶讓嬸娘幹活,她說她會被大風吹走噠!後來那活都讓我娘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