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動
水井通水后,接下來幾天村裡人又忙着引水入村。
沅水河邊有一大片竹林,現在這片竹林有了用處,破開竹子嫁接在一起,可以用來引水。
村裏的婦女們在砍竹子,把竹子的節結打通,而青壯年們負責把兩半開的竹子扛上山。
雖然村裡沒有說不用孕婦幫忙,但是楚怡非常嫻熟地和大隊長請了假,大隊長念着紀家這水井一事的功勞,對她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接允了。
楚怡雖然請假了,但也沒閑着,她在空間裏收稻穀,是的,空間的稻穀熟了。
一聲令下收完稻穀就空出一大片空地,白花花的大米堆成小山一樣積在一角。
需要十幾個麻袋。
楚怡估算了一下,她把留着的水稻種又在水稻田裏種下,這十幾麻袋的大米,不夠。
不知道她的蝴蝶效應能不能讓旱情提前結束,所以楚怡決定多種多存。
而且她等着公共食堂解散的那天呢,那時候吃什麼都不用藏着掖着了。
楚怡把空間裏的田地劃分了好幾塊地方,有專門的水稻田,還有甘蔗地,和蘿蔔專區,還有玉米地,自己瓜田和辣椒田。
芭蕉和枇杷是種在田地的田壟邊上的。
這時候,楚怡才想起她的枇杷來,她走過去看,黃澄澄地掛在樹枝上。
她把它們收下來,扔了幾個給雞圈裏的雞吃,她也吃了一個,酸味已經過了,很香甜。
要是前世的她,現在估計喜歡得尖叫。
現在楚怡不喜歡吃,她現在偏愛酸的。
玉米和辣椒也長出來,可以摘了。
但這些都是不能現在就拿出來吃或賣的東西,都得過了清明,楚怡把它們一一收起來。
說到賣東西,楚怡想着再去一趟黑市,她要問問地瓜大爺甘蔗的事怎麼樣了。
楚怡出了空間,從空間裏拿了幾個地瓜出來,用籃子裝着。
來到院子,她就聽到院門外大人小孩的歡呼聲,今天杜大娘兒子小全娶妻了。
楚怡走出去跟着一群小孩看熱鬧,兩人都只是穿了身新衣服,新娘子楚紅沒有蓋紅巾,她被小全背在背上,有些羞澀地不敢看人,杜大娘跟在兩人身後半步跟着走,面上是激動的笑臉。
楚怡看了看人群,都是有些熟悉的臉,都是榆山村的人,楚紅家人一個也沒來給她送嫁?
“杜大娘,你從哪給小全找這麼漂亮的媳婦?”楚怡笑着看了一會兒,退出人群,向村口走去,把身後的起鬨聲拋在腦後。
她只是去黑市碰運氣,不過到黑市裏的時候,地瓜大爺已經在牆角蹲着了。
看到她,大爺就站起來了,走到她跟前小聲說,“閨女,可算把你等來了。”
楚怡心裏一定,看來是有好消息,“大爺,可是甘蔗有消息了?”
大爺搖頭,“這沒有找到,”接着他伸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紙包,“這是,蘿蔔種子。”
楚怡沒有接,而是先問了情況,“大爺,這是從哪來的?”
“我問人給的,問的是我們村的看食堂倉庫的,這是要扔的陳年蘿蔔種子,已經有些潮了霉了,要扔了我就讓他給我了。”
“能要不?”大爺看着她。
楚怡伸手拿過紙包,不好說得太滿,“應該可以。”
“大爺,我用地瓜跟你換這包種子。”
大爺被楚怡這一手弄得一愣愣的,有些被嚇到了,他看着她手上的大地瓜,說話都結巴了,“這……閨女,這不值得啊。”
“大爺,拿着吧,這地瓜抗餓。”
大爺眼睛有些濕潤,接過了地瓜,楚怡念着大爺幾次的幫助,和大爺提了提,“大爺,這地瓜如果有多的話,關鍵時候能救命的。”
多,怎麼多,就得靠大爺自己領悟了。按理說大爺做慣農活,不能不知道這地瓜能救命。
就算現在不是種植地瓜的季節,但老農不應該沒有種地的經驗啊。
楚怡沒有多待,匆匆來匆匆走。
大爺看着楚怡走出黑市巷子,才慢慢走回常待的角落裏,獃獃地看着手上的地瓜,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怡回到紀家時,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小朋友。
楚芳的兒子,不知道她的外甥來找她做什麼。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娘讓我告訴你,地瓜已經發芽了,長得特別好。”
小外甥在她耳邊輕聲說。
楚怡摸了摸他的頭,“小姨知道了,謝謝光耀。”小外甥叫楚光耀。
“你待會來小姨房間,小姨給你帶好東西回去,好不好?”
楚怡從空間拿了雞蛋還有芭蕉讓楚光耀帶回去。
楚光耀提着籃子出門的時候,還撞上了他的姑父。
他提着籃子小聲叫了聲姨父,靠在門邊上等紀仲川進門,楚光耀有些怕這位小姑父,他不會對他凶,但是他不喜歡笑,一直板著臉,很嚴肅,所以楚光耀一直不敢親近他。
紀仲川垂眸看着才到他腰腹的妻侄,對他縮着腦袋不看人的樣子有些好笑,唇角勾了勾。
“提了些什麼?”紀仲川知道這個外甥怕他,所以就越想逗他。
他低頭和楚光耀說話的時候,也能看到籃子裏的東西。
看到籃子裏還有雞蛋,他先是疑惑,轉而又像是想通了,但很快又變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楚光耀給親小姨投去求助的眼神,楚怡走過去,拍了拍紀仲川的肩膀,“你別嚇他了。”
“只是拿光耀練習一下怎麼逗孩子,希望光耀不要怪姨父。”
紀仲川伸手揉揉外甥的頭頂,一本正經地和楚光耀解釋。
楚光耀機靈,眼神在他和楚怡的肚子上徘徊。
他臉上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沖楚怡告別,就衝出去了,“小姨,我先回去了。”
門口就剩紀仲川和楚怡兩個,男人倒沒有尷尬,他看着楚怡的肚子,手也痒痒心也痒痒的。
剛才楚光耀讓他父愛泛濫,他緩緩伸出手,有些遲疑地不敢放上去。
不知不覺,楚怡的肚子就變得跟個小西瓜一樣了。
“放呀!”楚怡乾脆出聲讓他放手上去。
紀仲川緊張地喉結動了動,就在這時,楚怡的肚子突然鼓起一個小包,一秒鐘不到又消了下去。
“!”
紀仲川深呼吸,“這是?胎動了?”
“是,胎動了。”紀仲川緊張,搞得她也有點緊張,她問他,“你要不要摸摸?”
她回房坐回床上,紀仲川坐在她身前,手放在攏起的肚子上,兩人都等着再一次胎動。
“他會很鬧嗎?”紀仲川突然出聲,聲音輕柔,像是怕嚇到了孩子一樣,故意壓着聲音。
楚怡看了眼紀仲川,搖頭,“不會啊,”她的聲音還是正常的音量,她剛開個口,紀仲突然就伸手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輕噓一聲,她看向肚子,胎動又來了。
楚怡被他弄得突然緊張,看看肚子又看看紀仲川,他低着頭,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的肚子,他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楚怡舒了一口氣,笑了笑,跟他提議,“你要不要聽一聽,他在裏面幹什麼?”
紀仲川抬頭看她,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楚怡噗嗤一聲,“趁着他今天活躍,你可以試試的。”
平心而論,紀仲川是真的很好的丈夫和父親,楚怡靜靜地看着男人貼在她肚皮上的另一邊瘦削的側臉。
最近勞動量大,臉頰都瘦得凹陷進去了。
她剛來的時候,這男人還不是這樣。
這總歸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爹,只有他在,他們娘倆在這個時代就能有所依仗。
“你,最近能吃飽嗎?我看你,瘦了挺多的啊。”
楚怡蜷着手指,有些彆扭地問出聲。
“還行。”他的臉貼在她的肚皮上,說話的時候安靜下來的肚子又猛地跳動起來了。
溫潤的嗓音像悅耳的琴鍵一般在她耳邊溫柔的震顫,楚怡的心也跟着想跳起來。
“看來這孩子喜歡有人和他說話。”
“孩子,我是你爹。”紀仲川一開口就一股傻氣。
“……”
因為孩子胎動,楚怡聽了一下午某人傻呼呼的言論,夜裏要睡覺的時候,意猶未盡的紀仲川還打算再展開一次和孩子的深夜交流。
他沒說夠,楚怡已經聽倦了,她打了個哈欠,說什麼也要睡了。
而在她躺下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密集的狗吠聲,此起披伏,榆山村裡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動靜。
她一下子睜開眼睛,身側的紀仲川已經坐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語帶安撫,“你繼續睡,我去看看。”
紀仲川出了門。
另一邊,村裡某條小道上,十來個人,兩伙人站着對峙,他們中已經有人去叫大隊長了。
氣氛詭異地凝固着,誰也沒有說話,只剩下旁邊幾條狗在狂吠。
一旁還立着一根扁擔和一對木桶,木桶裏面裝滿水。
紀老二咬牙切齒地看了眼壞事的狗。
時間回到三小時前,天擦黑,紀老二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拿着火把,挑着水桶就上了山。
為了夜裏走山路方便,所以他都會牽自己的狗一起上山。
他是要去偷水的,他沒有去山上的水井偷,水井夜裏也有人守着,他偷的是水井之前被發現的山澗水。
山澗水是他兒子發現的,反正村裡已經有水井了,先被發現的這窪山澗水反而沒人管沒人顧了。
紀老二想着也不能浪費,偷偷打聽到鎮上竟然有不少人私底下打聽哪裏有水賣。
他一聽心思就上來了,他就找了一天夜裏偷偷摸摸上山了。
在今天被發現之前,他已經賣過一回了。
結果,壞在了狗身上。
狗吠聲吵醒了人,狗還擋着他的路。
紀老二看着那條攔路狗,眼神彷彿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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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節奏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