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
楚怡走出巷子不遠,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她聽着腳步聲,沉重有力,應該是個男人,她突然想起黑市巷子裏地瓜大爺的一番話,會不會是那個中年男人。
她本來打算就這麼回村了,但身後的男人讓她改變了主意,她加快腳步往供銷社去。
但是楚怡顯然低估了跟蹤的男人,身後的男人一看見她想跑,就快走兩步直接到了她身側。
楚怡嚇得一頓,慌張和前頓的后挫力讓她肚子有種懸空感,她手扶着肚子,恰巧這時,她感覺到有什麼碰了碰她的掌心。
她有些愕然。好像是胎動。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知到孩子胎動。
“同志,你跑什麼?我都快跟不上了。”楚怡轉頭,眼前是臉,臉上紋路深縱,仔細一看,其實一點也不老實,反而透着一股狠勁。
楚怡扶着肚子後退一步,摸了摸肚子安撫肚子裏活躍的孩子,她大意了,這時候不比前世,她左右觀望,這裏是巷子外的街道,沒有多少人走動,擰着細眉,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幹什麼?”
中年男人看着楚怡,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睛從她的眼睛看到鼻子嘴巴最後到她的肚子,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
可能是因為靈泉水的緣故,楚怡被養得臉色紅潤,皮膚細膩,細看比一些孩童皮膚還要好,一看就是吃得很好,平時更不需要操心的人。
能養出這樣女人的家庭,那家底不是最好但也不差。
中年男人本來真的只是想把手上的白面賣出去,並沒有起歹心,但是最後被地瓜大爺阻撓了,尤其是,他真的需要雞蛋,一來二去他就沒有多少耐心了。
他不想挑事,但偏偏有人不讓他如意。
魯忠覺得自己已經給面子了,這世道太平沒幾年,又來個要人命的大旱。他以前就是專門劫持地主富戶的土|匪,只不過近幾年從良了而已,他的莽性被刺激起來。
“我的白面和你的雞蛋換!”魯忠把手上的白面遞給她,板着一張臉道。
“把你身上的雞蛋都給我,有多少給多少,不然……”魯忠說著,並不客氣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他握緊拳頭,比劃了一個捶人的動作。
恐嚇的話再配上他兇狠的動作表情,還真嚇到了楚怡,她就是個平凡老百姓,還懷着孩子,再看魯忠,成年男性,長得還高大,實力懸殊的不是一點半點。
他既然敢跟上來,說明是個做事不計後果的。
楚怡短短几秒鐘內,就想到了很多,所以她非常速度地把雞蛋給他了。
這是剛才給他看的那個。
“我只有一個,其他的在家。”
楚怡攤開的手上放着一個雞蛋。
魯忠拿着白面袋子的手猛地收緊,狠聲狠氣地說。
“拿十個雞蛋換。”
“我真沒有。”楚怡皺起眉,她心裏也糾結,早知道不那麼想當然了,不應該自己一個人出來,她來黑市,是想看看有沒有甘蔗,蘿蔔這些耐旱的作物。
她必須得快點找到這些救命的東西,然後培育出來。
她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懷,想要拯救萬|民,但是既然在她眼皮子底下了,那幫他們也是幫自己。
她這個靈泉空間,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仙人也是這麼說的。
魯忠舔了舔乾澀的嘴皮子,聞到了一股腥味,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搶過她手上的雞蛋,手掌一捏,仰着頭吃了。
生吃雞蛋,她還是前世在電影裏看到過。
接着她就看見,魯忠吃完蛋清和蛋黃后,還把蛋殼扔進嘴裏嚼。
楚怡後退一步,捂着胸口,有股想吐的衝動。
“……”狠人。
魯忠嚼了嚼嘴裏的蛋殼,感覺沒味了,頭一歪呸一聲把蛋殼吐出來,然後朝她伸手,“把包裹給我!”
楚怡看着他手上的雞蛋液,忍了忍還是沒給他,她心裏打開了包裹,魯忠看到包裹裏面就只有一條男人穿的灰色的褲衩。
他濃眉皺起,眉間攏成“川”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兇悍。
“身上有錢嗎?”
楚怡想搖頭,但是她不敢,在他的瞪視下,只能點了點頭。
“不多,只有兩毛錢。”
她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兩毛錢,剩下的錢都被她轉移進空間裏。
魯忠盯着她的上衣口袋,又命令她,“把口袋翻過來。”
楚怡只得又翻口袋。
果真沒有錢了。
魯忠把錢抓到自己手裏,有錢了,他要去飯館吃頓飯。
他看着楚怡,讓她跟上,“你跟我一起去,我還有事問你。”
楚怡抬頭看了眼天,還早着,她默默地往前走。
魯忠到了鎮上的國營飯店,把小半斤白面和兩毛錢交給飯店的服務員,開始喊菜,“白面都做成饅頭,再來份辣白菜,再加一壺茶水。”
服務員態度還算好,明碼標價地告訴魯忠,“同志,一壺茶水要兩毛五分錢,辣白菜一毛五分錢一份,另外加工費兩毛五分錢,您還需要再給我四毛五分錢。”
魯忠眼睛一瞪,不過服務員不愧是國營飯店的,心理素質很強,她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再看看旁邊的楚怡,臉色不變,建議道,“同志實在沒錢,可以拿白面抵,半斤白面抵五毛錢,同志可以只要一壺茶水,或者一份辣白菜。”
這話就連楚怡聽着都覺得坑,何況魯忠,但他現在餓,他也不計較,退而求其次,“那你幫我把白面做成包子,我要吃。”
服務員重複:“同志,需要加工費兩毛五分錢。”
無論要什麼,價格都比他手上現有的錢多!
魯忠氣勢洶洶地把錢和白面收回來,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又實在不捨得。
看了眼玻璃窗后的廚房,咽了咽口水,他看向楚怡。
楚怡卻不看他。她垂下頭想事情,物價貴了,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魯忠咬牙,只能憤憤又遺憾地出了國營飯店的門。
楚怡以為自己可以走了,但沒想到,魯忠抓着她的袖子就是不允許她走,還拉扯着把她帶到一邊牆角。
楚怡站着,他蹲着,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抓着白面,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
看到吃不到的心情,現在大概只有魯忠懂了。
其實楚怡也有點懂,因為她當初等靈泉空間的水稻成熟的時候,也是這種惆悵的心態,後來芭蕉成熟了才緩和了她的惆悵。
魯忠突然出聲問她。
“之前你和姓汪的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姓汪的就是賣婆婆丁的老頭。”
“如果我能搞到甘蔗,能種活嗎?”
“還有蘿蔔種子,一滴水都沒有,能活嗎?”
楚怡看着這個男人,現在一臉頹廢,她反問,“你能弄到?”
“不知道。”魯忠實話實說。但他可以試試。
他回去就抄傢伙上山,他不信沒有。
“能的,趁着現在乾旱才沒多久,地里土塊不算乾燥,儘快下種最好,考慮到天氣太冷,可以在地里覆上一層油布,這樣有利種子發芽。”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楚怡只在前世的時候看到過。
水培。水稻就是水培的。
不知道水培蘿蔔種子適不適合。
用水把蘿蔔種子泡發了,再下地播種,這樣即使土地乾燥缺水,但已經泡發的種子,已經具備生長條件,這種情況下種,不知道會不會少些阻力。
在土地大量乾燥的情況下,下種也是個大工程,大面積土地需水量會很大,哪怕只是單純潤土。
其實,楚怡相信用靈泉水會非常適用。
至於甘蔗,很容易種活,都不需要水,過個幾日就能紮根。
楚怡的話,魯忠聽得一臉認真,他走之前和楚怡說,“過陣子我會來黑市找你的。”
楚怡:“……”她不想見他了。
不過,希望下次地瓜大爺能帶來好消息,她能見到蘿蔔或者甘蔗。
楚怡回到榆山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她差點以為村子裏沒人住,但是一眼望去,地面那些大坑,又告訴她,村裏有人。
地上的大坑,是這段時間,村裡人為了水源挖的水井,只不過沒有水罷了,沒來得及填回去。
回到紀家,連家裏的孩子都不在,楚怡站在靜悄悄的院子裏挑了挑眉,她心裏有了個想法。
她提了個木桶和葫蘆瓢,進了空間。
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還把衣服給洗了。
她把衣服給掛在空間裏,等晚些時候再進來把衣服重新拿出來穿上。
她進空間時間是靜止的,但是她出去以後,空間卻是快速流動的,衣服早就幹了。
下午,太陽下山的時候,家裏其他人都回來了,不過讓楚怡震驚的是,家裏的男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臉上手上都有青紫,渾身狼狽,甚至紀仲河還是被抬回來的,用衣服包着頭,衣服上還往外滲着血跡。
她站在院子往外看,能看到院子外經過的人,竟然也有受傷的。
“怎麼回事?”她問紀仲川。
紀仲川臉色有些凝重,他臉上的傷在眼角,眼角的淤血看得楚怡觸目驚心,這要是再近一點,就到眼睛了。
“今天村裏有人在山上發現了水,深山石縫中的山澗水,大家為了搶水,就打起來了,混亂中大哥被人用石頭砸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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