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蝠

二人墜入那幽深豁口途中，但覺周遭景象不時異魅幻化，其幻之狀，若夜之離辰，水之迷波，曉之濃霧，而臨近那地底越近，心頭那不來由的躁動不安之感亦愈強烈起來。ｉ。com

瀅心倒還好些，僅僅是被那詭異的氣氛擾的有些心緒不安而已，但宸羽臉色分明變得有些難看，好在幻化虛景掩飾住了那些個凝重，待二人都落定時，那異色也是隨之隱去了。

沐日見得二人落定，便上前向宸羽道：“戴面具的你看，這地方好生古怪，仙爺我自落定此處起，便覺得心頭像是壓上了塊巨石，渾身好不舒服，你有這感覺沒？”

宸羽一頓，環顧左右一周，但見得此處乃是個地下密道，密道寬約兩丈，兩側岩壁打磨光滑，每隔十餘丈處有一凹槽，內置照明瑩石。顯然這密道乃是人工所鑿，卻不知其中究竟藏着個什的隱秘。

宸羽點點頭道：“此處陰煞之氣極重，以先前那凶煞大陣看來，此間應該是封印着什麼大凶大惡之物，我等應當小心行事，切勿出了什麼差錯。”

沐日本是偏好兇險之地，以他的話說便是：兇險之地方能顯出英雄本色。但畢竟此番有瀅心在，沐日與宸羽二人需小心護她，更何況連杜瀾、柳翰之輩在這境地都遇到了麻煩，此間險惡可想而知。想到此處，沐日也不由正了正色，再環顧周遭時，已是多了幾分小心。

看到二人緊張小心模樣，瀅心不由一陣愧疚道：“宸大哥、沐大哥不必管瀅心，瀅心雖然柔弱，但自保之力尚有，若成了宸大哥和沐大哥的累贅，瀅心此行倒是多餘了。”

沐日不想瀅心出此言，尷尬一笑道：“仙女姑娘哪裏的話，仙爺我看這破地方也沒什麼了不起，有我和戴面具的在絕不會有什麼問題，對吧？戴面具的。”

宸羽知沐日是有意讓瀅心安心，淡然一笑道：“沐兄說的是，我們還是快些去尋倉炫他們，免得夜長夢多出些什的意外。”

宸羽說此話時，目光不經意間看向了密道深處，此時神色與剛到這密道時幾乎一樣，只是顧及瀅心在一旁，宸羽也是在轉眼間便把那不安異色收斂了起。

三人相視一笑后，順着宸羽指引，便向密道前方而去，但行不多時，瀅心忽然“咦”了一聲。

沐日一愕道：“仙女姑娘怎麼了？”

瀅心斜斜指向方才三人落下之處，疑惑道：“宸大哥、沐大哥，我們是從上邊落下來的，可這密道頂端都是堅硬岩石，並無豁口，我們又是怎的落下來的？”

宸羽、沐日二人順勢看去，果見如瀅心所說那般，驚愕之下，宸羽不由嘆道：“好一個‘以實化虛’！”

沐日怔道：“那是什麼？”

宸羽深呼口氣道：“‘以實化虛’乃是幻術中造詣極深的一種，將有形之實與無形之虛穿插一處，叫人難辨其中真偽，其中厲害者更能將虛實合一，破開虛空，沐兄當知這幻術乃是歸屬於地七道中之‘妄道’，此處竟見得這等術法，看來這大陣與那妖鬼二族脫不了干係。”

沐日聞言一喜道：“那樣最好，來得多些也好讓本仙爺好好施展下拳腳，對了，戴面具的，你說那幾個老頭在裏邊遇上的會不會是魔族？”

沐日這句輕描淡寫之話一出口，宸羽整個人猶如被雷電擊中一般渾身一顫，陰晴不定的看向那幽邃通道深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雖然宸羽面色有異，但好在沐日心思都在那石壁上，並未留意於他。

“戴面具的，聽說在‘誅魔’令后，魔族元氣大傷，魔族之主在重傷下強行封閉‘羅天城’，自此魔界與其他五界完全隔絕開來，但其間有不少魔類都趁着封閉之時潛逃到人界，你說操控這幻術的會不會是魔類？”

宸羽收回目光，沉吟道：“沐兄說的也是，我等還是小心一些，待見了諸位長老，掌院，一切自然見得分曉。”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這話時，宸羽周身輕散出一層淡綠色光圈，而他的眼神卻是凝沉了許多。

沐日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青年男子會是方才從他口中說出的魔族中人，若是知道了，也指不定會出個什麼亂子。宸羽也是在想，若是沐日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會怎的看他？

三人一路謹慎前行，沐日似乎對這通道的石壁極有興趣，不時在石壁上敲打自語，而宸羽、瀅心二人也沒聽清他究竟是在嘀咕着什麼。只有偶爾從沐日的自言自語中聽到個什的“華天”，“鏡岩”之類的詞話。

而宸羽則稍稍收斂了些方才流露出的凝沉，心思也轉向了對這幽深通道的猜測。

自三人穿透那“以實化虛”，進入這通道后，宸羽便察覺有股浩然死氣猶如天塹般橫在那通道末端，與在那凶煞大陣中見到的怨靈小鬼不同，饒是修為不低的宸羽感應到那浩浩死氣之時也會不來由的一陣心悸。

如同渺小的螻蟻面對天塹一般！

心頭雖有沉慮，但畢竟宸羽也是心思縝密細緻之人，在三人前行約莫半個時辰，將行至一處拐角端時，宸羽驀然揮手止住沐日、瀅心二人，沉色看向那未知的拐角末端，似乎是從中察覺出了什麼東西。

“戴面具的，停下幹什麼？”沐日不解宸羽此番所為，但出於信任，還是止步愣愣看向於他。

瀅心自然也是隨之停了下來。

宸羽並未話，但嘴上未動，掌勢卻是悄自運了起來，右掌斜揚，瑩綠之光片刻間便將手掌環繞住。

瑩光雖綠，卻不歸於幽碧一途，看在瀅心眼裏，總覺得那綠光會比赤紅的火焰還要灼人似的。

沐日雖然也這麼想，也正要開口再問於宸羽，但這話還未問出口，沐日也隨之色變了。

他也察覺到了那股森然之氣！

雖然微弱，但愈聚愈強，愈襲愈厲，沐日甚至已經聽到了那刺破雙耳的呼嘯！

“小心應付！”宸羽低喝了一聲，蓄勢已久的右掌上霍然騰起一道瑩綠強光，強光在三人身前形成了“氣牆”，死死封住了拐角轉過的通道。

而宸羽這道“氣牆”剛剛上騰，還未封頂之時，就在那拐角之處，驀然席捲過一團漆墨濃雲！

或許那濃雲道不上是“漆墨”，因為除卻極烏之外，它還更具一些靈性，自拐角處初現烏黑之色后，濃雲便瘋狂向宸羽這邊通道席捲過去，走勢兇猛，彷彿是地底被禁錮了萬古歲月的幽靈老魔一般。

但無論再有“靈性”，那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卻是讓宸羽三人好不難受，轉眼功夫，那道“氣牆”便受到了極大震蕩！

就像搖曳在海上的木船遭遇到雷電襲擊，被怒潮狠狠的擊打了一遭。

所幸木船撐過了第一次，雖然破了大半，但還不至於就此覆沒。

“氣牆”畢竟不是木船，“漆墨”畢竟不是怒潮，但一瞬息功夫后，“氣牆”便被怒潮撕成了碎片，氣勁散去，片刻間便被“漆墨”沖淡得沒了蹤跡。

而怒潮獲勝的代價，便是遍地堆積的烏黑物什，厚厚堆積了一地，空氣中滿是血腥之氣！

一地的蝙蝠！

雖然堆積了一地，但還在衝撞中的遠遠比倒下的多，源源不絕的“漆墨”蝙蝠自拐角處兇猛襲來，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天知道還有多少！

饒是宸羽、沐日這等青年一輩中天賦出眾之人面對這無數蝙蝠也是無計可施，唯有以真氣撐起光罩護住三人這一小塊地方。蝙蝠雖然弱小，但聚以百萬眾，縱是修為絕頂高人，又能奈之何？

好在這些蝙蝠並未有刻意糾纏宸羽三人，雖然在這三人手頭折下了不下萬計兄弟兒郎，但它們並未因此停滯分毫，幸運的，飛的高一些，直接從三人的光罩上掠了過去，運氣倒霉一些的，便直直衝撞護住宸羽三人的光罩，拚命想撕破這阻擋它們前進的障礙。但宸羽、沐日為了護住瀅心，不得不以真氣支撐住這光罩，任由在光罩外邊留下堆積如山的蝙蝠屍體。

本來還算寬廣的通道，漸漸變得擁堵起來。

呼嘯如雷，大口腥紅，森白利牙，即便是沐日心頭，也是不來由生起了許多寒意。

三人就在這拐角通道處與那百萬蝙蝠相持了數個時辰，待聽得呼嘯雷聲遠去了，沐日方撤去光罩長舒了口氣。

“這是什麼鬼地方？怎的有這麼多畜牲，要不是仙爺我術法精深，恐怕撐不了一會兒就得被那些畜牲給吞了。”

沐日拍拍衣襟，揮手劈出道凌厲真氣，好歹在面前堆積如山的蝙蝠屍堆上開出了條道路，面對堆積如山的蝙蝠屍堆，沐日聳聳肩，忍不住心頭一陣惡寒。

“也不知這群畜牲是怎麼回事，了瘋的亂竄，莫非前面有什麼玄機？”沐日看向通道拐角處，一臉狐疑道。

宸羽一笑：“過去一探便知。”

沐日正色點頭，三人便在萬蝠屍堆中跨步向拐角過去了。

饒是宸羽這般靈識敏銳之人也不曾感應到，在拐角的盡頭，會有怎樣一個難纏的對手等着。

拐角的盡頭，別有洞天，不似先前通道，乃是個豁達場景。

殿堂正中，一頭蝙蝠弔掛其上，不似與先前的那百萬蝙蝠，僅剩的這一隻，儘是通體血紅色。

展翼丈余，大嘴腥紅，拐出通道踏上這石殿心情剛剛豁達起來的宸羽、沐日還未抬頭看向正中，二人竟是同時橫掌豎於胸前，不待再有絲毫回應，“噗”的一聲，二人同時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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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這一陣子掙扎了很久，說實話，想過放棄。不過既然到最後還是選擇寫了，我想至少也要給自己給朋友一個交待。傳完這章，繼續寫，我想停筆的這許久以來，我終究還是有收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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