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才絕艷4
大漠烈日炎炎,到處一片荒蕪。
駝鈴聲幽幽的在耳邊回蕩,忽近忽遠,令人心疑那駝鈴究竟何處。
柔軟的沙地上,唯有兩排并行的蹄印。
年輕的僧人坐在駱駝駝峰上,看着懷裏懨懨的白狐,有些擔憂:“這大漠本就炎熱,狐狸毛厚不易散熱,它這樣真讓人憐惜。”
一旁戴着幕籬的姑娘,聽了僧人這話,伸手將那白狐抱了過來。
僧人道:“再過幾日便要到龜茲國地界,鏡可要停留些日子?”
那姑娘看着不遠處的綠洲,道:“楚留香。”
和楚留香在大漠相遇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人一向麻煩纏身,輕易不會出手,可一旦出手便是麻煩纏身。
無花看了眼綠洲,與雲雪鏡道:“龜茲國的人。”
龜茲國的人一向偏安一隅,為何與楚留香生了齷齪?
無花心有疑慮,卻壓在了心底。
他趁着離那綠洲還有些距離,便帶着雲雪鏡朝另一頭去了。
他實在是不願雲雪鏡與楚留香扯上半分干係。
然而無花到底還是失算了。
他與雲雪鏡才走不久,便有龜茲國的人馬攆上他們。
楚留香一見無花,嘴角便抽了抽。
他如今一見無花便會想到在洛陽城發生的事。
無花見楚留香神色有異,便知道他是想起了洛陽城那事。
無花垂了垂眼,超前走了一步,將雲雪鏡擋在了身後。
一盞茶后
無花看着正與龜茲國公主打得火熱的楚留香,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當時怎麼就往這頭來了?!
他這不是自找麻煩么!
縱橫大漠的石觀音是無花的生母,丐幫凈衣派的南宮靈則是無花的兄弟,這些早在無花與雲雪鏡一同離開少林寺那日,無花便告訴了雲雪鏡。
他本可以瞞着雲雪鏡,可他卻偏偏告訴了她。
入大漠會遇上石觀音,這是二人早有預料之事。
他們本可以避開的,卻到底還是來了龜茲國,遇上了石觀音。
暖黃色的燭光在營帳中搖曳,無花與雲雪鏡相對而坐。
白子落於天元,黑子隨之片甲不留。
無花苦笑一聲:“小僧輸了。”
雲雪鏡搖了搖頭,道:“你心亂了。”
無花苦笑一聲:“是亂了。”
昔年,有人從扶桑而來,挑戰中原武林高手。
那人本是為尋妻而來,最終卻丟了性命。
那人臨終之前將五歲的幼兒託付給了少林寺方丈。
那人名喚天楓十一郎,是無花的父親。
他將無花託付於少林寺后,便死在了中原。
無花是那般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被稱為七絕妙僧。
他早已看透了天楓十一郎對他與南宮靈的安排——一個託孤少林寺,一個託孤丐幫,打的也不過是想利用他們掌握中原武林的主意罷了。
無花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眼裏滿是諷刺。
也難怪他的師傅對他的態度總是親近中帶着一絲疏離。
若換了是他,對這種別有用心的徒兒,只怕他早已清理門戶,也只有那老和尚這般心善才留他至今。
雲雪鏡伸手摸了摸無花的光頭,輕聲道:“沒事了,都過去了,沒事了。”
無花忽然面紅耳赤。
他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鏡這是做什麼。”
他早已過了渴求旁人哄着的年紀,她這又是做甚?
難不成……
無花心有猜測,卻是不敢問出口。
他抓着菩提子的手,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雲雪鏡垂了垂眼瞼,收回手,搖了搖頭道:“無事。”
她並未想些旁的什麼,只是見他難過,想安慰他罷了。
原隨雲曾用哭腔對雲雪鏡說過,人是需要安慰的,他需要她的陪伴。
因此,察覺到無花情緒低落的雲雪鏡覺得無花此刻需要安慰罷了。
只是
雲雪鏡抬眸看向風輕雲淡的無花,心中嘆了一聲。
只是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並不需要罷。
這般想着,雲雪鏡也便壓下了心中所念。
她抱着白狐起了身,與無花道:“許是我多想了罷。”
說著,便出了營帳,徒留無花一人於搖曳燭火旁,心生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