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悔
當棺身在青石板上晃動到一個它所能達到的頂峰時,這幅黑棺突然拔地而起。
黑棺飛向了半空,而後在半空中爆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幽黑的鐵鏈自棺身震出,這一副黑棺在半空中猶如煙花般盛開。
紀寒死死的盯着這一副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的黑棺,在黑棺四分五裂的剎那,紀寒在日光下看到了兩道一身黑衣的人影。
白光下,兩道黑影在降落。
伴着掉落的木塊,伴着掉落的鐵鏈,這兩道人影在半空中將手伸向了他們的身後。
而在這兩道人影落地的剎那,紀寒便看到了讓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兩名身着黑衣的刺客各手握一把弩槍,他們在向著紀寒所在的位置奔跑,猶如兩隻獵豹一般的奔跑。
在這種高速的奔跑下,他們手中的弩槍更是不停歇的射出一支支弩箭。
弩箭的箭頭在旋轉,在旋轉中直向紀寒所在的位置射來。
“保護欽犯!”
郭紀一聲爆呵,身子下彎,足底用力一蹬腳下青石板,便將整個身體拋飛了出去。
紀寒不知道這弩箭的速度有多快,但是至少他知道一點,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支支弩箭的。
紀寒不能,而郭紀也不可。
郭紀用了一種最蠻橫的方式,這種最蠻橫的方式便是野蠻衝撞。
一支支似要射向紀寒的弩箭,便讓郭紀用這種野蠻衝撞的方式給撞落在了地上。
而這兩名黑衣刺客在郭紀近身的一刻便丟掉了手中的弩箭。
弩箭丟掉,而後一連做出三個後空翻的動作。
拉開與郭紀之間的距離,兩名黑衣刺客從身後抽出了他們的佩刀。
這佩刀?當紀寒看到兩名黑衣刺客手中所持的佩刀后,當場便驚呆了。
刀身微微彎曲,刀柄很長!
而這兩名黑衣刺客持刀的姿勢更是令紀寒感覺到費解與荒唐。
單膝跪地,一手按住刀鞘,一手將刀身抗在肩上。
這他嗎的!紀寒不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武士刀、忍者步,我紀寒到底穿越到了一個什麼朝代?
在這兩名刺客亮出他們的武器后,郭紀也從身後抽出了他的武器。
他的武器不是什麼銀槍、長戟,而是兩條八棱鋼鞭。
一個前滾,兩名手持太刀的刺客當先向郭紀發動了攻擊。
而郭紀也持雙鞭向兩名刺客當空砸下。
瞬息之間郭紀與兩名刺客短兵相接。
而這兩名刺客果然不出紀寒的意料,他們所使用的刀法正是拔刀術與居合術。
而郭紀走的卻是那種大開大合的路子,這種路子看上去就會給人一種狂野與奔放的感覺。
陸倩倩懷抱着三尺青峰,她雖是面無表情,但心裏卻很是技癢。
這兩名刺客所使的是東啟國的刀法,她自闖蕩江湖以來還從未和東啟國的高手交過手。
在陸倩倩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着郭紀與兩名刺客交手之時,忽然陸倩倩似有所覺的看向了對面。
對面的房上有人!而且還是東啟國所派來的刺客!
一支支弩箭自永安街兩邊一排排的屋檐上射出,它們射向的方位悍然便是紀寒的位置。
兩邊的屋檐上共有六人,這六人在屋檐上正在飛速的移動着。
陸倩倩一聲嬌喝,三尺青峰自劍鞘中一震而出,蓮足輕點,在數個起落間,陸倩倩便飄落到了紀寒的面前。
手中三尺青峰在白日下被陸倩倩舞出數朵劍花。
這數朵劍花在紀寒周身綻放開來,一支支弩箭撞在這朵朵劍花之上竟是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而屋頂上的六名東啟國刺客在偷襲失敗后,更是紛紛自屋檐跳下向著紀寒衝殺而來。
“這些東啟國的刺客為何要刺殺於你?”陸倩倩回眸向紀寒喝問道。
“什麼?你……你是說他們是來殺我的?”紀寒被陸倩倩的這句話給問住了。
“不是你難道是我不成?”
紀寒被陸倩倩的這聲喝問給嗆住了,他想辯白,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站在酒肆二樓窗前的兩道人影俯瞰着永安街下的這一幕,已是轉過了身去。
轉身是因為索然無味,這群東啟國的刺客一個都別想跑,只是,這些刺客中有無大魚那便另說了。
“老爺,咱不看了?”
酒肆的二樓內傳出了一聲尖銳中透着恭敬的聲音。
“不看了,有那個丫頭在還有什麼可看的?”
“確實,范羊公的這兩位徒兒,論資質這陸倩倩可比那個陸瑾要高出太多了。”
永安街上的戰況卻如酒肆里的這二位所言,陸倩倩隻身一人便將六名東啟國的刺客打的仰倒在地。
而最讓紀寒詫異的是,這陸倩倩至始至終只用了一個招式。
這個招式就是收劍與出劍!
這一招式有點像拔刀斬,確切的說應該是拔劍斬。
郭紀那邊也已經打完收工,一共八名東啟國的刺客盡數被擒。
劉大壯在郭紀的命令下押送八名刺客前往鎮獄司。
郭紀押送着紀寒果真向皇宮的位置走去。
去皇宮的這一路上紀寒有很多話想問這位郭紀將軍,然而郭紀將軍根本就沒有要搭理於他的意思。
直到將紀寒帶到宮門下,郭紀才轉身向紀寒淡淡的說了一句:“無召官員不得入宮,你要面聖,我已將你帶到。”
郭紀在向紀寒丟下這句話后,便轉身離去。
陸倩倩並未跟隨紀寒前來,寧嫣與家中婢女已被郭紀手下的官兵壓入京兆府。
“這一切都因我而起,也該由我結束。”
緊握雙拳,將心中那一腔壓抑在心中很久的不甘與憎惡提於嗓尖。
想到前世初入社會時的被騙,想到今世在牢獄所接過的寧嫣的休書。
想到步入社會後自己那所謂的不思進取,想到在牢獄中自己五日裏的意志消沉與不敢面對。
吸氣、吐氣,在這吸氣與吐氣之間紀寒對着這一扇緊閉着的朱門放聲大喊道:“寧家贅婿紀寒攜戴罪之身懇請面聖!”
這一句發自內心的呼喊,是紀寒與前世告別的呼喊,是紀寒與今世這具身體告別的呼喊。
無論其結果如何,無論聖上會不會見他,在今時,在此刻,紀寒只想做一次真正的自己,哪怕這個真正的自己只有半日可活,紀寒亦無怨無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