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朗熠見她笑得一臉單純,完全沒有半點后怕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剛才要是我不在,他們會對你做什麼?”
不需要知道啊!反正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白絨絨歪着腦袋,笑嘻嘻地說:“可是你不是在嘛!”
朗熠差點被她氣死了。
這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朗熠決定今晚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不然她都不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怎麼寫。
想到這裏,朗熠突然邪魅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托起白絨絨的下巴,語氣輕浮地說:“那你現在又知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啊?小妹妹?”
白絨絨依舊笑得甜甜的配合他:“哥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呀!”
兩人站的距離極近,朗熠鼻端幽幽,儘是她身上青草香氣中混合著青蘋果的酸甜氣息,指尖接觸到少女的肌膚竟是如此嬌嫩細滑,似乎一不小心便要從指尖溜掉的感覺。
這輩子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感覺非常奇特,心跳似乎也有點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地越跳越快。
朗熠的神思忽然就恍惚了一下,隨即就聽見了她這句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回應,居然就愣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是順着這個意思繼續扮演調戲少女的街頭惡霸呢,還是收手回來罵她幾句才好。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意外就發生了。
一個花盆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就砸在了朗熠的頭上,“咚”地一聲,花盆裂開,灑了兩人一頭一臉的土。
“咳咳咳!”白絨絨往後跳了一步,忙不迭地拍打着自己的頭上身上。
有些懊惱,以它們妖族五感的機敏程度,這等從天而降的花盆是絕對近不了身的,可是她剛才下巴被朗熠捏着,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他那兩根手指頭上,實在是太緊張了,能夠控制着自己好好地應付他就不容易了,哪裏還能分得出心思去注意周遭的事物。
結果一下不小心,就讓恩公給砸到頭了,這要是讓萊菔村的小夥伴們知道,怕不是得嘲笑她一整年。
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朗熠一眼,白絨絨驚叫一聲:“呀,你受傷了!”
朗熠當然知道自己受傷了,剛才那一下砸得可真夠狠的,如今腦子裏還在“嗡嗡”地響着,還來不及感覺得痛,一隻眼睛就被額頭上流下來的溫熱液體給黏住了。
“別動。”朗熠抬手攔住了撲過來的白絨絨,單手扶住腦袋,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這場頭暈。
真是見了鬼了,居然被花盆砸,朗熠這輩子就沒這麼狼狽過。
白絨絨還在一臉擔憂地看着他:“你怎麼樣,疼不疼啊,要不要叫救護車?”
從萊菔村裡出來之前,白絨絨受過培訓,在人類世界,普通人類生病或者受傷了是要上醫院找醫生治療的,如果太過嚴重自己去不了醫院的話,還可以打急救電話讓救護車來接,號碼是112,她記得可清楚呢!
去你的救護車!
朗熠直接把身上的舊T恤一脫,往眼睛上一抹,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液,再胡亂地揉成一團,按住了額頭:“我沒事。”
白絨絨急了:“怎麼能沒事呢,流了好多血,要不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用不着。”朗熠轉頭要往前走。
白絨絨一着急,伸手就拉,抓在他光溜溜的胳膊上,才反應過來,他把T恤脫了,這會兒是光着上身的,不過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不行,你不能就這樣回去了,奶奶看見了該多心疼啊,你去我家吧,我家裏有藥箱,我幫你包紮。”
朗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惡劣地扯了扯嘴角:“你真的想幫我包紮?”
白絨絨用力點頭:“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拉着你站在這裏,你也不會被花盆砸中的,這花盆也太不長眼了,幹嘛不砸我頭上呢!”
朗熠居然順着她的話不由自主地想像了一下這花盆砸在她頭上的情景,光是想想就足夠讓他魂飛魄散的了。
不給她點教訓還真是不行了。
“那你跟我來。”
“嗯嗯,快走吧!”白絨絨的雙手還沒從他胳膊上拿下來,反而是用力地攙着他,生怕他走不穩似的。
女孩纖細綿軟的手指頭像帶電似的,電得朗熠半邊身子都麻了,連忙用力掙了一下:“你放開。”
沒想到白絨絨還挺堅決,硬是不放手:“你別鬧,待會又摔了怎麼辦?”
朗熠走路都順拐了。
朗熠去的不是他家的方向,當然也不是白絨絨家,而是帶着她七拐八彎地去了一個連壞掉的路燈都沒有的地方。
白絨絨居然連問也不問一句,毫無絲毫警惕性,就這麼放心地跟着他往前走,朗熠提醒她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着點兒路,她就乖乖地拿出手機,一聲不吭地跟着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朗熠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就不問問我打算帶你去哪裏?”
“我們這是去哪裏啊?”白絨絨從善如流。
“去把你賣了。”朗熠冷漠地說。
“哦!”白絨絨應了一聲,居然聽不出有任何的害怕緊張。
“你爸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嗎?”
“教過的啊,可是你又不是陌生人。”
“你好像忘記了,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吧!”
“有些人認識了很久,卻還是陌生人,有些人才見第一次,就一見如故,你不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樣子嗎?”白絨絨說。
她當然一見如故了。
從她懂事開始,就已經知道戰神朗熠的存在了。
小時候每年一個特定的日子裏,族長爺爺都會組織全族的兔子到戰神廟祭拜戰神。
類比於人類世界的話,就相當於人類的學生每年都要到烈士陵園懷念先烈是一樣的。
整個流程大概就是憶苦思甜,歌頌恩公的豐功偉績,最後由小兔子們依次上前獻花。
在白絨絨它們還小的時候,每年都會有小兔子被戰神廟裏面的戰神威壓嚇得尿褲子的。
可以說,朗熠就是伴隨着白絨絨成長的一個存在。
後來莫名其妙地被靈玉選中,為了能更好地完成任務,白絨絨更是被抓這夜以繼日地狂補戰神的相關日常,以至於她對朗熠的過往生平比對自己還熟。
能不一見如故嗎?
根本就沒有一點陌生感啊!
最難克服的他身上的氣息,如今經過多次的近距離接觸,已經漸漸開始適應了。
早上白絨絨還因為坐在他的身邊兒顫抖不已,可是現在,你看,她都敢抓着他的胳膊了。
再過不了多久,恐怕都敢上手抱了。
可是對於朗熠來說,白絨絨就是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女同學,就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還一見如故,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嗎?就如故了?
這天實在聊不下去了,朗熠冷笑:“顏控是病,得治。”
要不是他長得這張臉還行,就他家這個情況,有哪個女的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
這小姑娘,不過也就是看他一張臉長得還可以罷了。
現在他就讓她看看,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看她還能不能一見如故得下去。
朗熠帶着白絨絨來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工廠。
廠子已經搬走了好多年了,這個地方一直沒有派上別的用場,原本就破舊的廠房更加破敗不堪,屋子的門窗什麼的基本上都被附近的居民拆去當柴燒了。
朗熠帶着白絨絨進了一間黑洞洞的屋子,藉著手機的光亮從幾塊破石板後面摸出了一個膠袋,放在一個水泥檯子上。
然後從袋裏拿出來一根白蠟燭,用打火機點燃了,固定在台上。
屋子在燭光的映照下影影綽綽的,要是再配上一點恐怖的BGM,那就是妥妥的恐怖片氛圍了。
白絨絨一直乖巧地跟在朗熠的身邊,看着他忙碌。
正在好奇他居然能在這種地方找到蠟燭,忽然手腕被朗熠拉了一下,身子向前一衝,隨即一個翻轉,只覺得后腰在石台的邊緣上硌了一下,然後朗熠就雙手她兩側的石台上,欺身上前。
燭光下朗熠的臉一寸寸在白絨絨的面前放大,直到相距不到三寸之處,才停了下來,呼吸可聞。
白絨絨全身上下都被他身上的氣息重重包裹,一股顫慄不由自主地從腳底升至頭頂。
朗熠明亮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勾起唇角:“現在知道怕了?”
白絨絨的目光落在他額頭一側的傷口上,心疼加自責的情緒又淹沒了她,她緩緩地抬起一隻手,虛空停留在那傷口的前方,閉上了眼睛。
努力地運轉起治療術,一絲絲別人看不見的白色光點從指尖溢出,緩緩附着在那猙獰的傷處上,一點一點地撫平傷口。
朗熠還想再嚇一嚇她,正獰笑着慢慢靠近,忽然見她閉上了眼睛仰起臉,不由得一愣,這、這麼配合的嗎?
昏黃的燭光下少女的臉溫柔美麗,纖長細密的睫毛如同兩扇蝴蝶的翅膀,覆在眼瞼上輕微地抖動着,小巧秀氣的鼻尖上冒着細密的汗珠,櫻唇微啟,瑩潤飽滿像是Q彈可口的果凍,嗯,還是青蘋果味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