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
第二章吃飽
“小芳起來了,還燒么?”林母過來抬手摸了摸林芳額頭“不怎麼熱了,再歇個兩天估計差不多了。”
“芳芳,你不知道你這次一病那麼長時間,可嚇死大家了。”林慧長吁了一口氣,誇張的拍了拍胸口“等明好了,帶你去河邊摸魚去。”
“昨我回來看到秀秀他二哥在後邊河裏摸了好大一條混子魚呢。”林慧伸手比了比大小,伸手挽住林芳的胳膊,嘟嘟嘴道“今天剛分的魚,娘肯定捨不得吃完,明我們自己撈去。”
“胡說八道,現在把三條都吃了,過段時間你還吃不吃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林母手指點了點林慧額頭“這魚是那麼好捉的,人家捉到那是人家本事。”
“娘,你不能小瞧我,婦女能頂半邊天呢,人家可以我怎麼不可以。”林慧小臉一皺,手一指門口“再說還有大哥二哥呢!”
“不跟你扯,趕緊坐下吃飯。”林母率先坐下,準備吃飯。
林芳朝進門的林父、大哥、二哥靦腆笑了笑,順勢坐下。反正小姑娘一向沉默寡言,除了單獨和林小弟相處時活潑點,平常在家都不怎麼出聲,像撒嬌玩笑這溫情一幕向來也不需要林芳參與。
“趕緊的都坐下吃飯,待會隊裏該集合上工了。”林母斷起自己面前的玉米糊糊,拿起雜糧窩窩開始吃飯。
八仙桌上就擺着一筐雜麵窩窩,一碟鹹菜,以及各自面前的玉米糊糊。
咬一口雜糧窩窩,夾一口齁鹹的鹹菜。雜糧窩窩是玉米面攙蜀黍面蒸的,乾乾巴巴的,喝口糊糊送下去,還有些喇嗓子。
林芳現在一點也不嫌棄,一口窩窩一口玉米糊糊吃的可認真了。
畢竟躺床上這幾天,燒的昏昏沉沉,前幾天胃口差吃不下,後面也就沒人送窩窩頭了,頓頓都是稀飯玉米糊糊類。一個雜麵窩窩下去沒飽,林芳頓了頓,伸手又拿了一個。
“咳咳”林母一聲咳嗽聲響起。家裏的飯都是有數的,下地幹活的女人兩個窩窩頭,男人再多吃一個,其餘在家的就一人一個。當然二哥小弟,那是男孩子在長個子肯定要給兩個的。
林芳抬頭看了看對面坐着的林母林父,迅速放下窩窩頭,小心翼翼的說道“病了幾天,給忘了。”
“姐,給,我的給你吃。”看着伸到眼前啃了一半的窩窩頭,林芳朝林小弟搖搖頭。
然後低頭默默喝着玉米糊糊。林芳忘了么,不,她可是故意的。
礙於原主多年人設,剛穿來不能太出格,但是要干那麼多活就算了,憑什麼連飯都不給吃飽。可別忘了,林母握着糧食,可是隔三差五偷偷給人開小灶的。當然這些人除了大嫂和林芳,可人大嫂有嫁妝啊,家裏五個兄弟就那麼一個女孩,父母兄弟寵愛,再加上父親又是小隊長,手裏可不缺這點。
屋子裏頓時一片安靜,林父看着林芳頭髮枯黃的後腦勺,自己掰了一半窩窩頭,放到林芳碗裏“從明起,窩窩頭多餾些。不吃飽怎麼幹活。”
林母一聽,頓時鬧了“搞得就我像個後娘一樣,這不是今年沒錢鬧的么,有錢我能不願意讓人都吃飽么。”筷子一摔,揚起嗓門就喊“去年娶媳婦辦事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錢,過不倆月這3個孩子學費又是一大筆,都不會算的么,家裏哪裏還剩什麼錢!”
“吃吃吃,誰不想讓人吃飽飯。現在提前吃飽吃完了,回頭還吃不吃了,等喝西北風啊。”林母抹着眼淚大聲嚷嚷到“我一心為家裏着想,還裡外不是人。”
是,家裏最近一兩年花出去不少。紅磚瓦房420多,新打傢具就手工7塊,還有那蝴蝶牌的縫紉機105塊,娶親辦宴這前前後後都有個小六百;至於下半年3個人學費怎麼著也要六七十塊錢,村子裏有人說過初中要12塊錢,高中最起碼也要20好幾。
可這六七百塊錢又沒有一分花在林芳身上不說,還為此累病了。就是再血緣親情互相守望,也不帶這麼偏心的,林芳心裏暗暗嘲諷到。
“娘,你先消消火,小妹也是一時忘了,你別生氣。”林慧拾起扔在桌上的筷子塞到林母手裏“趕緊吃飯,待會還要上工呢。”
“家裏還沒到連個窩頭都吃不起,要是不夠回頭我找娘和大哥借兩袋玉米蜀黍去。”林父看着捧着碗,眼淚噠噠下落的林芳,再想想前幾天衛生所醫生說的這孩子嚴重貧血的話,一錘定音“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林母撇撇嘴,沒說話。
吃完飯,大人去上工,家裏只剩四個孩子。
“姐,你別哭了,娘不是朝你生氣。你別擔心,娘要是找你,還有我呢!”小傢伙挺了挺胸膛,一臉堅毅像是要上戰場的兵。
攥拳掐了掐手心,林芳眼眶再次濕潤,委屈巴巴,帶着哭腔道“我就是前幾天病的很了,一連幾天沒吃上飽飯,一時給忘了……”
林建黨拍了拍林芳的背,安慰道“是娘不講理,我回頭再和她說說,這又不是飢荒年,咱家又不是沒糧食,哪有不讓人吃飽的。”
“就是,咱家又沒那麼窮,我上次還看到娘偷偷藏了好幾張大團結呢。”林慧在旁邊點點頭“娘就是摳,什麼都讓放着。看吧,今早分的三條鰱子,能吃一條就不錯了。”
林芳沉默聽着,喏喏不說話,林小弟就推着往外走“姐,你剛好,可不能再哭了。趕緊去屋裏躺會,村裡衛生所醫生都說了,這是累的,要多休息。”
“姐,你好好睡會,娘那裏還有我呢。實在不行,我就去找奶奶,去找大伯。”說著轉身就把門一帶,迅速跑走了。
“又要洗一堆碗,討厭死了。”隔着牆壁,林慧的聲音隱隱傳來“二哥,你幫我下了,那麼多碗筷呢!”
“二哥,二哥~~”
“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
門一關,房間頓時就暗了下去,老式的土坯房窗戶又小小一個,屋裏光線晦暗不明。這是一間並不大的房間,進門左右兩邊各擺了一張床,小窗戶底下一張去年堂屋換下來的八仙桌,現在是林慧的書桌。旁邊一個掉漆的矮櫃,桌面整齊摞着林慧的課本,柜子裏放的是林慧的單衣服。至於林芳的衣服則是放到床底下的一個柳條藤箱裏。
哭了一場感覺頭又開始隱隱不舒服,躺在床上,林芳沉思,以後該怎麼辦。就算今天哭一場,以後能吃上飽飯,可是過兩天病徹底好了,要做的那麼多活是哭幾場也跑不了的。
大鬧么,不行,現在這年頭,誰家孩子不是一堆活要干,鬧狠了也沒理,估計也沒多大結果。
不能鬧,那隻能曲線救國,要麼掙錢,要麼讀書超過龍鳳胎。辦法是都有,畢竟田恬上輩子也正經大學畢業,混過職場,混過自媒體行業的。可現實是一個四年級輟學,連公社都沒去過三次的人,掙大錢、能高考,可沒人是傻子啊。
一瞬間又想起等忦培訓者的話,猛的打個激靈,算了還是好好先苟命吧。小林芳可是14年來一直都是唯唯諾諾,沉默寡言的,一朝突變,萬一被當作妖魔附身,特務間諜之類,呵呵,那可離玩完也不遠了。
所以,病好之後洗衣煮飯忙不停,身子又黑瘦平胸還個矮,要不要動用金手指,調養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