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我打的就是你
秦偃月微微蹙眉,將思緒收回來,趴好,用被子蓋住身體,裝作睡著了。
門,是被人踹開的。
冷風灌進來,本就寒冷的屋子溫度更低了幾分。
“她的命也真大,被打得這麼狠還沒死。”一個丫鬟氣哼哼走進來,哐啷一聲將碗放在桌子上,“死了多好,咱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小破地方。”
“琥珀,你少說兩句。”另一個丫鬟跟進來,搓着手,時不時咳嗽幾聲,“這天可真冷。”
“就是啊,這都冬天了,咱們分到的都是些只冒煙點不着的劣質炭。等真下大雪了,咱們一塊凍死得了。”叫琥珀的丫鬟用尖尖的聲音叫道。
“她為什麼還活着?若是她死了,七王爺也會顧忌臉面,會好好待咱們這兩個陪嫁丫鬟。她不死,七王爺苛待她,咱們也一同受苦,我怎麼倒了八輩子霉伺候這個掃把星?”
“這種話你怎麼能守着王妃娘娘說?”翡翠壓低了聲音,咳嗽太久,她嗓子嘶啞得厲害。
“守着她說怎麼了?蠢豬都比她聰明,要不是她用拙劣的手段勾引三王爺不成反而爬上了七王爺……”
“琥珀。”翡翠用力拽着她的袖子,低聲呵斥,“快閉嘴吧,這件事在七王府是禁忌,要是被外人聽去了,指不定生出什麼枝節來。你先喂娘娘喝粥,我再去廚房看看飯菜好了沒。”
琥珀臉色一變,也明白剛才的話不妥,恨恨地跺了跺腳。
“我在二小姐身邊當差當的好好的,偏偏被指派給你。”她捧着粥碗來到秦偃月身邊,“在這王府里,吃穿用度連最下等的粗使丫鬟都不如,這碗粥還是翡翠守着熬粥的鍋等了好幾個時辰才要出來的,蠢豬,都是你害的。”
粥是剛剛熬好的,滾燙,端着時間長了,燙得手疼。
琥珀衝著粥碗淬了一口,“晦氣,你為什麼不趕緊死掉?你死了我也就不用伺候你了。”
她看着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秦偃月,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那碗粥還是滾燙的,如果落在還沒癒合的傷口上,蠢豬王妃或許能死。
這個念頭湧上來的時候,她的眼神也變得陰毒起來。
“七王妃,您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很痛苦吧?我來幫您解脫好不好?”她陰測測地說著,抬手掀開被子,要將粥倒在秦偃月的傷口處。
秦偃月眼神一凜。
她已察覺到了這丫鬟的意圖。
如果滾燙的粥落在剛剛結痂的傷口上,會感染髮炎,或許還會引起併發症,這具本就虛弱的身體是支撐不住的。
她暗暗蹙眉,蓄力,在琥珀將粥碗往下傾倒的時候,猛地起身,以極快的速度鉗制住她的手腕。
琥珀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該落在秦偃月身上的粥碗轉向她自己的臉,滾燙的粥順着她的額頭落下。
“你,你幹什麼?”琥珀慌忙用衣袖擦拭臉頰,被燙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想幹什麼?”秦偃月站起來。
結痂的傷口很容易綻開,剛才的動作幅度比較大,牽扯到了傷口,疼痛感傳遍全身。
“我,我只是想喂你喝粥。”琥珀眼睛閃爍了兩下,“王妃娘娘不分青紅皂白將熱粥潑向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喂我喝粥?”秦偃月與她面對面,眼底閃着的光芒堪如寒冰。
琥珀被這寒光震懾得往後退了兩步,心底也有些慌張,“對,我就是喂你喝粥。”
“好一個喂我喝粥,好一個不識好人心。”秦偃月挽起袖子,伸出手,卯足了勁,狠狠地在她臉上打了四巴掌。
琥珀沒想到平日裏膽小怕事蠢笨如豬的王妃娘娘像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僅眼神懾人,行動更懾人。
沒等她反應過來,臉上就狠狠地挨了四巴掌。
這四巴掌下來,她頭暈眼花,耳朵嗡嗡直響。
“你,你打我?”她雖是丫鬟,卻是高等丫鬟,從來沒遭遇過這種事,當即憤怒衝上頭,想撕過去。
“你要是敢往前一步,我就讓人將你打半死再賣到最下等的花樓里。”秦偃月冷聲說,“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處置你,沒人敢有意見,你不信大可以試試。”
“你!”琥珀心裏打鼓,不敢亂動。
秦偃月並沒有嚇唬她,在這王府中,王妃才是她的正主,要打要殺要賣,都是主子一句話的事。
以前的秦偃月不敢賣了她,但,現在的秦偃月氣勢洶洶,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夜叉,莫說賣了她,就算是將她打殺了也有可能。
狂卷的寒風吹開窗子,冷風灌進屋子裏,吹得窗戶咯吱咯吱直響。
落葉飄進來,煙氣生寒。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秦偃月拂去落在頭髮上的落葉,聲音比這寒風更冷幾分。
琥珀顫抖了幾下,緊攥拳頭,眼底恨意與驚懼瀰漫,“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
“好,好一個不知做錯了什麼。”秦偃月冷笑,“那我就好好告訴你,你身為丫鬟,卻口吐惡言,對主子不敬,該打。這是第一巴掌。”
“第二巴掌,你身為陪嫁,卻咒主子死,還妄圖通過主子的死來獲得好待遇,其心可誅,該打。”
“第三巴掌,你剛剛想將這滾燙的粥灑在我身上,若是我不躲,現在怕是已經被燙傷。你篤定了我不能請太醫,想趁機要我的命。身為我的陪嫁丫鬟,心地如此險惡,我只打你巴掌,已經是便宜了你。”
“至於這第四巴掌。”秦偃月冷笑,“秦雪月派你來監視我,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現在是我的丫鬟,卻對我不忠,我留不得你,你既然不願意待在這裏,那就滾出去吧。”
琥珀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後背寒意凜凜。
在氣勢非凡的秦偃月面前,她生不出半點反抗心思,只有瑟瑟發抖的份。
翡翠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感覺到屋子裏氣氛不對,忙將飯菜放到桌子上。
“娘娘,您的傷還沒好,怎麼站起來了?”她扶着秦偃月,“快些趴下吧,奴婢又從外頭買來了治跌打損傷的葯。”
秦偃月瞥了琥珀一眼,“還不滾出去?”
琥珀用力咬着嘴唇,甩頭,恨恨地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