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要提示
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的謝子隱,讓花滿庭實在是無法下手檢查,“到底是撞到哪兒了?是背上嗎?”
謝子隱死咬着嘴唇不吭氣,表情卻極其猙獰,太陽穴上的青筋一根根都突了出來。
“哎你到底是,哪兒……”花滿庭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好像明白了過來,“疼。”
謝子隱抽空白了花滿庭一眼。
一看這個,花滿庭立刻就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努力憋着笑卻還是非常不厚道的咯咯咯笑滾在了榻上。
好半天謝子隱才緩了過來,這一卜楞蓋頂得還挺重,丫的罪魁禍首居然還在笑得很開心!
感覺像是受了重傷,渾身都散了力氣,謝子隱癱軟在榻上,眼皮都懶得掀開,卻還是卯足了全身的氣力踹了花滿庭一腳。
別看是全身的力氣,到花滿庭的小腿上也就相當於被扒拉了一下而已。
花滿庭抽回了腿,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那個……”那個半天最後也沒那個出來。
“知道什麼叫樂極生悲嗎?”謝子隱哼哼道。
“啊?”花滿庭沒聽清挪近了些,“你想要什麼?喝點兒水嗎?”
“喝什麼水!”謝子隱快氣死了,“你就這麼喜歡看我疼得滿地打滾的樣子嗎!笑得那麼開心!”
“不是,我……”
“不是!”謝子隱像哄蒼蠅一樣揮着手,不讓花滿庭碰他,“哼!它可不只是我的命根子,也是你的!它壞了,你後半輩子就等着守活寡吧!七老八十都沒個一兒半女!”
花滿庭雖然不是特別明白,但也隱約知道些,立刻紅了臉踹了謝子隱一腳,“流氓!我看你也不是真疼!還有空耍嘴皮子!”
“哎你這人!”謝子隱不由得心裏泛上一股委屈,眼睛都酸了,一翻身背過了身去。
聽着謝子隱的尾音有點兒顫,花滿庭心裏有些不落忍,拿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後戳了戳謝子隱的肩膀,“哎你,你沒事吧?傷得嚴重嗎?”
“我怎麼知道,”謝子隱委屈巴巴哼哼唧唧,“過幾天試試就知道了。就算不好使了,你也退不了貨!自食惡果吧你!”
前一秒花滿庭還想張開雙臂給個抱抱,后一秒就想直接把謝子隱從榻上踹下去。
“我覺得,”花滿庭站了起來,繞到了謝子隱面前,活動了一下手腳。
謝子隱瑟縮了一下,“你要幹什麼!”
“不如現在就直接廢了它,一了百了!”花滿庭嘿嘿笑着。
謝子隱聽了嚇得一激靈,迅速團起了身體,“這,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
花滿庭被仙首夫婦和那個太子哥哥慣得有些任意妄為,他還真怕她說風就是雨,下手沒個輕重。
“開個玩笑,看你嚇的!”花滿庭瞧着謝子隱像是認了真,心緒有些低落,在謝子隱小腿上踹了一腳就坐了回去,“等出去了,我請府里的醫師給你瞧瞧。”
謝子隱扭過頭偷瞄了一眼花滿庭,見她情緒有些低落,便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反應過度了,這些時日接觸下來,對花滿庭的了解可不只“任意妄為”四個字。
而且“任意妄為”也是十分有度的,她並不真的是那種不講理的驕橫公主。
謝子隱一軲轆坐了起來,挨到了花滿庭身邊坐着,認真道:“我沒事,疼勁兒過去了。”
跟謝子隱面對面討論這個問題,花滿庭再大大咧咧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更何況他們兩個還有着特殊的關係,不禁別過了頭去,“那就好。”
“那個半大小子,”謝子隱也不想再繼續這個尷尬又撩火的問題,便轉移到了正題上,“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兒。”
“嗯,”花滿庭把頭轉了回來,點了點頭,“剛才咱們被法術困住,就是,就是那個的時候,我能清醒過來,應該就是因為他用簪子刺了一下我的小腿。”說著朝着書房方向揚了揚下巴。
“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謝子隱說,“我確實見他手裏拿着一支簪子,簪子尾端似是一朵紅色的花。”
“他居然知道從這裏強大的法術中脫困的方法,真是讓人心裏生疑。”花滿庭說。
“而且,他還跟咱們在某一世有交集,還親歷了大婚之夜,還一齊出現在了這裏,真是太奇怪了!”謝子隱接道。
“若是直接問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老實回答。”花滿庭在心裏馬上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十有八九不會。”謝子隱說,忽而拿胳膊碰了碰花滿庭,“難得這麼安靜地好好說會兒話,不聊他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那說什麼。”花滿庭打了個哈欠,把頭搭在自己的膝頭,眯着眼,感覺有點兒冷,“你上一世也會有多備幾床被子的習慣吧?”
“你還打算進去拿被子!”謝子隱驚呼,“你還真好意思!”
“我就是說說,有點兒冷。”花滿庭仍閉着眼說,“瞧你大驚小怪的。”
“哎!”
“哎!”
突然兩人相對而指,笑着“哎哎哎哎”了十幾聲。
花滿庭剛才還睡眼惺松,一下就精神了,抬手給榻上落下了一道淡粉色的水晶結界,連榻上都漫上了一層。
謝子隱頓時感覺屁|股上傳來一陣溫熱,呼吸的空氣都不似原來那般清冷了,不禁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公主有才!”
“罵誰呢!”花滿庭拍在了他的胳膊上,“我家可是忌諱有才!”
謝子隱拿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說錯了!應該是公主的法術都太實用了!真正體恤到了平民百姓們的疾苦!”
“接地氣!”謝子隱又豎起了大拇指。
說話的工夫,結界裏的溫度已經升了起來,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夜已深,一暖和人就更容易犯困,再加上驚心動魄地折騰到了半夜,一時睏倦難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打起了哈欠。
一連串哈欠之後,花滿庭趴在自己的膝頭,坐着就睡著了。
本來謝子隱還想跟花滿庭談談心,卻也有心無力,漸漸失去了意識。
*
花滿庭被尿憋醒了,朦朦朧朧間,看見屋裏還是燭光搖曳,窗戶和門外都還是一片漆黑。
她以為天都快亮了呢,感覺已經睡了好久,而且她也沒有夜尿的習慣,大概是晚上喝水喝太多了。
剛要爬起來去上廁所,忽然反應了過來,轉過頭去看自己枕着什麼。
卻被謝子隱拿手擋住了,“別轉頭。”
花滿庭看到出現在自己上面的謝子隱的臉,一下就明白了,躺人腿上了,而且應該是躺人大腿上了。
“不好意思啊,我睡著了。”花滿庭坐了起來。
“沒事。”謝子隱說。
“我,我去方便一下,”花滿庭揉着脖子說,“之前見你房裏床邊有片帘子,應該是凈室吧?”
“你別進去了!多尷尬啊。再說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屋子了,裏面都不一定有凈室。”謝子隱掃了一圈屋裏,指着一個矮胖的大肚大口花瓶說:“你就湊合用用這個,我去把那個屏風給你搬過來。”
花滿庭趕緊攔住了謝子隱,“你快拉倒吧!這更尷尬。他們早該睡著了。我悄悄去,悄悄回來。”說著便下了榻。
謝子隱追着花滿庭,“哎你……”
卻沒拉住,花滿庭已經收了所有的結界,走進了卧房裏。
謝子隱還在屏風外猶豫着要不要跟進去,就聽到裏面傳出來“咦”的一聲。
哪怕只是一個字,謝子隱也能聽出來這是花滿庭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咦?”謝子隱也愣住了。
屋裏哪裏還有什麼別的人,只有發著愣的花滿庭。
床上也只有先前他和花滿庭躺過的痕迹,並沒有其他。
而且……
“怎麼又變回了我的房間?”謝子隱疑惑道。
“這都什麼跟什麼!”花滿庭自言自語地往凈室走過去,“難道之前是幻覺不成?”
“不會,太真了。”謝子隱走到床前用手摸了摸,“咱們在外面的時候,傢具也都是變了的。”
“我躺會兒。”謝子隱摸着床沒有什麼異常,就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擺了個大字。
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疼,脖子僵了,腿也被花滿庭枕麻了。
其實他早就醒了,因為怕弄醒了花滿庭,只好一動不動地坐着。
累死了。
身體一沾上床,就感覺到了一種真實的幸福。
能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睡覺,就是一種幸福啊!
花滿庭回到屋裏,也一頭倒在了床的另一邊,伸了個懶腰,“還是床舒服啊!”
*
倆人各擁着一床被子正自迷迷糊糊再睡過去,就傳來了地動山搖一般的拍門聲。
被驚醒的花滿庭起床氣爆棚,直接把被子扔到了地上,翻身坐起,“誰啊!有這麼敲門的嗎!”
“公主倒是真睡得着,起床了,送水洗漱。”黑衣女人那幽冷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去開門。”謝子隱說著站起身,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裝,就往外間走。
因為他們的房間是真的房間,謝子隱就把門給從裏面反栓上了,還給四面都封了防禦結界。
但結合昨天的經歷看起來,這些舉動似乎是用處不太,房子都可以隨意變幻古今,這些結界大概只能擋住黑衣女人她們了。
謝子隱打開了門,黑衣女人當先走了進來,上下掃了一遍謝子隱,“殿下眼下烏青,面上浮着一層黑氣,是昨晚累着了嗎?”
“你!”謝子隱心想我就坐着睡了會兒,能不這樣嗎!卻不想跟這隻嘴碎的殭屍多說什麼,便讓開了門口,“我睡得極好,不勞你費心。”
“我懂我懂,”黑衣女人不知道什麼表情地笑着,“春宵一刻值千金,自然是睡得好。”
謝子隱對着別人從來都是臉皮比城牆厚,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所以啊,你說你過來這麼早多不合適。”
“可是不早了,”黑衣女人領着一排黑衣丫鬟往裏間走,“我們九死宮是沒有白日的,永遠是雨夜。你們二位已經足足睡了四個時辰了。”
“四個時辰哪裏夠!”謝子隱痞相慢慢上了來,“春宵一刻,可是得至少十二個時辰才好。”
“哎喲喲,殿下你真當這兒是在你的葵王府,還是在公主府里。你在這兒逍遙快活,別人可是在飽受煎熬。”黑衣女人轉進卧房見花滿庭還歪在床上眯瞪着,聲音立刻揚了八度,“我說公主,你們夫婦兩個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還睡着呢!心裏可真是涼快!”
花滿庭的起床氣已經差不多消散了下去,但仍閉着眼,也沒動彈,“不然呢,是該嚇死,哭死,還是擔心死。”
“不想跟你們公母倆多費口舌,趕緊起床洗漱。”黑衣女人說。
“是說不過吧。”花滿庭的聲音還帶着些夢囈般的奶聲氣,軟綿綿地在謝子隱的心裏不輕不重地撓着。
“葵王殿下的那個小侍衛可還生死未卜呢,你多磨蹭一刻,他就多一分的危險。”黑衣女人冷哼了一聲,帶着掌控者的傲慢,“你就算是不心疼,也要多體諒一下葵王殿下的心情。他們倆可是從小一齊長大的,親如兄弟。”
一聽這個,謝子隱心裏突地一下,小腹里剛騰起來的一團火,立馬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花滿庭坐了起來,“我不需要洗漱,直接去接伺晨吧。”說著站起身就往外走。
黑衣女人一抬胳膊給攔住了,“公主這時候知道着急了,可也得洗漱完,用完早飯再去。”
花滿庭偏過頭瞪着黑衣女人。
“公主殿下怎麼能蓬頭垢面地跑出去呢!我家主人肯定是不依的!”黑衣女人像是有點兒怕花滿庭,挪開了視線,“而且,公主不吃早飯就會胃疼,這個主人更是不會應允。就算是強行出去了,主人一不高興,那個小子怕是更會危險!”
“呵!”花滿庭真是哭笑不得,“我還真得謝謝你們家主人的溫柔體貼!”
說著就走到一個捧着銅盆的丫鬟前撩水洗起臉。
黑衣女人走過去拍了那丫鬟腦袋一巴掌,“半點兒眼力見都沒有!怎麼能讓公主走過來呢!”
“你快得了吧!最沒眼力見的就是你家主人跟你!把我們不明不白地綁了來,像貓捉住耗子一樣地戲耍,還不如直接一點兒!”
“你當我願意啊!”黑衣女人也有點兒忿忿,“老娘在這兒耗了千八百年,就是為了等着你上門。我也勸他直接點兒,他非得搞這些花樣!你瞧瞧,人算不如天算吧!”
說著,黑衣女人瞟了一眼在旁邊洗臉的謝子隱,“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看是要給人做了嫁衣裳!”
這席氣話里的內容有點兒豐富,花滿庭和謝子隱腦子都飛速地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