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葬

無望閣

“好了，你下去吧。“綻凌揮手讓仵作退出去，迴轉躬身向葉晉德道:“事情就是這樣了。“

葉晉德凝思不語，江堂主道:“既然確定了是蒼松的‘奇木’之毒，就算不是蒼松派所為，也必與他們脫不了干係，他們這幾年放肆的很，不若我們直接將屍體帶去問他，看他怎麼說。“

“若是直接被蒼松推說不知情呢?“少瓊道。

“那就讓他們去查!“

“那我們就太被動了，他們會說去查，但是什麼時候有結果，就很難說了。現在我們假設的是蒼松並不正面與我們為敵，若是他們就是要直接挑釁呢。“少瓊看向葉晉德。

“瓊丫頭說的在理。“葉晉德看了看少瓊:“若蒼松本就想敲山震虎，做了這出來看看我無望閣的反應，處理不好，怕是會正中蒼松的陰謀。“葉晉德眼皮略垂了下，旋即看向綻凌:“去找你葉伯來看看屍體，剛才仵作說那蒼松‘奇木’凜冽味道略顯渾濁，你葉伯見多識廣，也許他會有新的發現。“

“是。“綻凌接了命令去找葉伯了。

“小丫頭，你可好些了?“少瑩窩在院中竹子下的一張春凳上，拿了葉伯給她的薄荷葉嗅了又嗅，又選了兩片含在嘴裏，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些，聽到葉伯的詢問，哭喪着臉抬頭看向葉伯:“您老真是說風涼話，哪那麼快好，你是沒親眼見那屍體……嘔……“說道這裏，又讓她想到了那景象，胃裏止不住的翻騰。

“你從無望閣長大，舞刀弄槍的事打小就會，這些年跟着你師兄們經常下山辦事也算是有些見識，按說不該這樣啊，現下倒有些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葉伯打趣她，想讓少瑩轉移下注意力。

“笑話我?信不信我把你的鬍子都揪下來!“少瑩氣的要跳腳。

“少瑩!怎麼這樣對葉伯說話!“綻凌正好走進來看到這一幕。

“我……“少瑩見是綻凌來了，臉上一陣紅，拘謹的我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葉伯見這光景，看着少瑩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就說吧，一物降一物，總有個能治得住你的人。“一句話說的少瑩臉更紅了。

“葉伯，父親讓我來找你有正事。“綻凌趕緊說道。

葉伯聽說葉晉德讓綻凌來找他，趕忙正色道:“什麼事?“

“還請葉伯跟我去看看那具屍體。“

霧隱

“跨過這裏，便是霧隱的範圍了。“月融從隨身的荷包里掏出幾粒深棕色的丹丸，自己先吃了一顆，然後將其餘的分遞給綻青幾個人:“這是之前小松給我的，說是能剋制住霧隱的瘴氣。“

“多謝。“綻青道了謝，讓護衛統領將葯拿過來，此時映霜已經蘇醒了，只是身體依舊很虛弱，臉色也極差。

護衛統領遲疑的將丸藥遞給綻青，綻青接過來正想查看，倚在綻青身畔的映霜卻逕自取了一顆放在了嘴裏吞咽了。

綻青詫異的看着她，映霜卻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像是察覺到綻青的眼神，她擠了一個微笑:“她既然需要我們，現在應該不會害我們。疑人不用。“

綻青略點了點頭，想是他行走江湖多年慣了，雖然看起來溫潤如玉，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但本能的對人存着三分猜忌，哪怕情理皆通的情況下，仍免不了多想一想。如今見映霜的反應，倒覺得是自己疑心病犯了，取了葯也服下了。

人少方便行路，約莫兩個時辰的功夫，四人躲過崗哨，穿山度林，倒漸漸的深入了霧隱腹地。其中艱難自不必說，綻青武功卓絕，月融熟悉地況，映霜心細如髮，真是各有所長，驚險雖多，但每每逢凶化吉，更難得的是，月融和映霜的配合也默契非常，一個尋路，一個觀察機關險情，連護衛統領都笑說:“兩個女諸葛真是比我這個男人都要強。“

“別貧了，前面就是霧隱聖地了。“月融從懷裏掏出塊地圖繼續看了下，地圖畫在動物的皮上，筆法雖然粗糙，但能大略看出整個西南的地貌。這是幫小松整理屍身的時候在他身上發現的，想是為了能讓月融更容易的離開西南，地圖上連部分崗哨都標的很清楚。

“聖地?怎麼個聖地法?“護衛統領不解。

“霧隱人的天葬之地。“月融面向前面的山頂，沉靜的說道。

“天葬?是什麼?“繼續的不解。

“天葬是霧隱人一直傳承下來的喪葬習俗，雖然傳說中，霧隱的歷史與無望閣不相上下，也有百年之久，但據說這只是霧隱教派的歷史，霧隱人真正的歷史可以上溯千年，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從何處來，他們的習俗也與中原相差甚遠，天葬就是其中一種，即人去世之後，由天葬師對屍體處理后，被一種叫‘夏朵’的鳥食用，他們認為這樣死者的靈魂可以升往天堂。“回答的是綻青。

“你知道的可真多。“月融突然回頭冷笑的看了綻青一眼。

綻青溫和的對她回了一個笑容，什麼話也沒說。

“我們不是去霧隱教嗎?怎麼來這喂死人的地方了?“護衛統領看着月融，月融此刻神情肅穆，說不出是悲傷還是難過，倒沒來由的讓他覺得這火爆的女子給了他一種莊重的壓迫感。

“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月融說道:“現在各長老都在搶奪勢力，這個地方對他們沒有價值，沒有人回來這裏。“

“可是我們要找治傷之法，你要尋仇，這個地方人都沒有，我們找誰?來這裏沒有意義。“護衛統領問道。

“等。“

“等什麼?“

“天葬!“月融斬釘截鐵的說:“就算那些長老再如何造反，但是老教主的葬禮他們不會不舉辦，到時候教中守衛空虛，你們可以藉機進入教中尋葯。她這傷不是霧隱高階蠱毒，抓個略有身份的教眾估計就能幫到你們。“

“那你呢?“問話的是綻青:“不跟我們一起?“

“跟着你們到處打探?然後被人查覺？然後讓兇手提前逃脫？“月融輕蔑一笑:“我留在這裏，等葬禮開始尋了機會混進去。套問到了話直接找到那人擊殺他!“

“那你如何脫身?“

“脫身?“月融蒼涼一笑:“脫了身又怎樣，小松都死了，留下我孤零零一個人還有什麼意思。“

空氣中瀰漫著哀痛，一時大家都無話。

“那葬禮什麼時候開始?“護衛統領打破了沉默。

“按小松出來報信的時間來算，應該就這兩日了。“

舉行天葬的山並沒有很高，主要是陡峭之上有一塊面積頗大的平地，可供儀式的進行。環繞峭壁的有一圈曲折的山路，路不寬，但是蜿蜒曲折，上面還算平坦。山下錯落的有些小房間，房間不大，牆壁上斑駁的紅漆總讓人想到血，聽月融說是存放準備天葬的屍體用的，因着這次是霧隱教主的大典，教主身份尊貴，應該不會停屍於此，應是另安排了其他地方安置了。天葬過程中，家屬將被白布包裹的屍體送往天葬台，背屍人與送葬者均不得回頭看。天葬師屆時會把屍體放在天葬台上，司葬者燒起火堆，燃起桑煙，遠處“夏朵“便會飛來，聚集在附近等待啄食屍體。天葬師將屍體骨肉剝離，骨頭用石頭砸碎，將屍體分解給“夏朵“啄食，屍骨若有殘餘，則將其焚化，死者靈魂即升入天堂。

“那這教主可有家屬?“護衛統領問道，旋即又像想到什麼般搖了搖頭:“看來是沒有，若有個兒子，早就繼承教主位子了，還會死後讓各方長老爭搶勢力。“說完看向月融。月融仍是一副毫不關己的樣子，聞言只轉了頭看向綻青，又看了眼映霜，然後聳了聳肩。

“好像是有過夫人的。“綻青接過話說道:“據說很早便亡故了。“

“沒有孩子嗎?“

“他夫人的信息就很少，至於子嗣更沒有獲得什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