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野狗

一隻野狗

“我們真要去找封咎啊?”陳山忐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跟在時瑾屁股後面,在機甲斗場門口猶豫着問。

此時的時瑾並不知道時二少和時媽媽看笑話一樣看着他的訊息,他只是一門心思的去找封咎。

找封咎很簡單,只要去機甲斗場找就行,封咎一天二十個小時都泡在機甲斗場裏,人送外號“瘋狗”。

機甲斗場是專門拿來給軍校學生們比試的地方,比試內容分為三項,單兵格鬥,機甲格鬥和精神體格鬥,每項格鬥都有排名,誰的連勝紀錄最高,名字就會被頂在機甲斗場進門時的光幕最上面,只要一進門就看得到。

機甲斗場裏沒有年級之分,誰厲害誰就來,有些大一的新生也會比大三的老生更出彩,不過大一都是單打獨鬥,但一般大三的都已經組成小隊了,會組隊來比拼,磨練隊伍的默契度。

現在機甲斗場的最高紀錄還是封咎保持的——單兵格鬥連勝九十九場,機甲格鬥連勝八十場,封咎唯一一個沒參加的就是精神體格鬥。

所以現在的精神體格鬥最高紀錄保持者是沈隨風。

有小道消息說,封咎的精神體是一隻失控的白狼,一旦召出精神體作戰,封咎也會陷入“瘋狂狀態”,所以封咎一直沒有召出精神體下斗場,這個小道消息都來源於上一屆,也就是現在已經進入了軍隊參加訓練,但還沒徹底脫離學校的大四生。

封咎也是大四生,但是他大三那年參加軍事演練時精神體失控,傷了很多人,才會被取消成績,今年再來。

“有什麼不好嗎?”時瑾走在前面,刷了學生卡進了機甲斗場。

“可是我聽說他這人脾氣不行。”陳山怕別人聽見,壓低了聲音,瓮聲瓮氣的跟在時瑾後面說壞話:“壓根沒人敢跟他組隊,他發起脾氣來自己人都砍。”

時瑾正在滿格鬥場找人,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確實沒人跟他組隊。”

上輩子他被丟下后自己一個人躲避喪屍、碰見封咎的時候,封咎就是一個人身陷囹圄,他用僅剩的精神力召喚白鹿救了封咎一把,沒想到封咎會一直幫着他。

也不知道上輩子封咎有沒有活下去。

這輩子,他不想讓封咎出事了。

他想遠離時家,安安穩穩的照顧好所有對自己好的人,在軍校里認識的朋友陳山是一個,上輩子陪他一起死的封咎是另一個。

格鬥場很大,而且被分為三個板塊,時瑾直奔單兵格鬥板塊、心無旁騖的找人的時候,他同時也被別人關注着。

“哎,沈隨風,那是不是追你那個醫療兵啊?”

單兵格鬥休息區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其中有人看見了時瑾,突然笑着回頭跟沈隨風說:“又來找你啦。”

在不遠處,時瑾正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生得好看,明烈的像是一團迎風照耀的紅玫瑰,帶刺又張揚。

被圍在人群中的沈隨風抬起眼眸來,掃了一眼遠處的時瑾,眉頭緩緩地蹙起來。

時瑾從大二時候就喜歡他,一直在追求他,本來就是個普通同學,直到幾個月前,時瑾的身份突然變了。

從貧民階層,一躍到了他們這個階層。

別人不知道時瑾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時家和沈家是百年至交,沈隨風和時家的三個兄弟自小就是好朋友,所以在時瑾剛到時家的時候,他的父親就隱隱約約暗示了他幾句。

他知道時瑾是時家流落在外、后又自己找上門來的真少爺。

但是他向來不喜歡時瑾這樣的人。

光芒很盛,性格也太過強勢,碰見什麼喜歡的就會直接出手,目的性極強,絲毫不懂什麼叫“溫潤柔和”,明明是個醫療兵,脾氣卻比單兵都要暴。

但時瑾很喜歡他,經常纏着他,以前追求他的時候就經常來格鬥場找他,甚至常常蹲守在格鬥場給他治療。

後來時瑾成了時家的三少爺,更是藉著家族便利纏着他。

“哎,有個醫療兵追就是好啊。”幾個朋友吹着口哨開玩笑:“沈哥壓根就沒用過醫療艙吧?”

“要是我有這麼個人就好咯,我也能不用醫療艙了。”

醫療艙這種東西雖然治療快速,但是畢竟是粗暴的機器,沒有醫療兵的精神力來的舒服,而且在野外作戰時不可能隨身攜帶醫療艙,所以醫療兵很搶手。

幾個人越說,沈隨風的眉頭就蹙的越緊,眼看着他們越走越近,沈隨風終於開口:“讓他不要過來。”

四周的朋友們都是一愣,忙問:“怎麼了?”

“我們不是一隊的。”沈隨風的視線落到手裏的光腦上,看都不看遠處一眼,聲線薄涼冷淡:“我們有自己的醫療兵。”

朋友們都被沈隨風的冷淡氣息震的有些訕訕。

沈隨風是沈家唯一的長子,精神力為SS的超強單兵,精神體是一隻巨鷹,性格冷淡冰銳,被列為最難以接觸的單兵,追他的人都能堆滿一個軍校操場,而時瑾卻是所有人中最優秀的那個。

畢竟是超強醫療兵。

只是沒想到時瑾這麼黏糊他,他都看不上。

眼看着時瑾都要過來了,隊伍里的醫療兵低咳着緩和氣氛:“人來都來了,沈哥,要不就讓他過來吧,反正我剛才治療了大家那麼久,精神力有點疲軟。”

醫療兵跟時瑾是一個大三同班的,有點交情——雖然組隊之後不在同一組,但也不忍心看時瑾被當面下臉。

時瑾那麼喜歡沈隨風,他們總不能真的把人攆走吧?

沈隨風蹙了蹙眉,沒再說話。

恰好此時時瑾已經走近了,醫療兵連忙站起身來,拍着膝蓋說:“來了,那我先去給大家倒杯水,讓時瑾——哎,時瑾?”

醫療兵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時瑾領着陳山,在他們隊伍旁快步走過。

整個隊伍都跟着寂靜了幾秒。

醫療兵尷尬的撓着腦袋,又自己坐下,繼而又趕忙站起來,低聲說“我去倒水”,然後溜了。

其餘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幾眼,都開始打哈哈扯其他話題,默契的沒有提時瑾。

倒是人群中的沈隨風蹙着眉,冷冷的向後瞥了一眼。

——

時瑾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封咎。

封咎剛打完一場單兵格鬥,滿身血腥氣的從台上下來,他身旁的人視線都不敢和他對視。

他還穿着那一套黑色的光離子貼身戰服,頭帶盔甲,手持光刃,他沒摘下頭盔,但是渾身那股血腥氣直直的壓向四周,讓四周的人都匆忙避開,生怕和他對視上之後被他挑戰。

封咎之所以被稱為“瘋狗”,就是因為他專門挑人挑戰,失敗一次,下次再挑,永無止境,直到他贏了為止,站在斗場上就是你死我活,像是個瘋子一樣。

但時瑾遠遠看過去一眼,卻覺得分外心安。

在上輩子最後的半個月裏,他就是和這樣的封咎日夜相處,封咎這一身血腥反而比別人整潔的衣服和帶笑的眉眼讓他安心。

最起碼,封咎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拉着他,拽着他,拼了命要讓他活下去的人是封咎。

想起他臨死前的一幕,時瑾胸口一陣滾熱,快步直奔着封咎走了過去。

封咎正摘下頭盔——剛才他向一位大四的學生髮起挑戰,險勝,但也受了很重的傷,他的後腦被踹中,現在有些頭重腳輕,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所以他才動手摘頭盔。

摘下頭盔的瞬間,封咎察覺到眼前多出個人來,對方腳步輕盈,衝到他面前時輕喚了一聲:“封咎?”

封咎的視線重新聚焦,一低頭就看見了一個漂亮的男生。

來人穿着一身軍校學生都穿着的作戰服,踩着靴子,到他的肩膀處高,昂着一張恣意鋒銳的臉看他,目光里含着笑,在看到他身上的血跡時微微蹙了蹙眉,繼而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下他浸滿熱汗和血腥的頭,封咎下意識一抬手,猛地攥住了那隻手。

纖細,手腕無力,手指無繭,一摸就知道是個醫療兵。

而對方被他抓住手后愣了一下,也沒有退後,也沒甩開,而是維持着被抓着的姿勢開口問:“疼不疼?”

四周的氣氛有短暫的凝固,不少人維持着原先的動作,視線卻忍不住落向這邊。

就連陳山都跟着瞠目結舌。

他沒看錯吧?

他們家時瑾居然主動跟封咎搭話,還想伸手摸封咎,被抓了之後還問封咎疼不疼?

陳山的目光又落到封咎身上。

封咎身上還帶着血腥氣,胳膊上的肌肉比時瑾大腿都粗,提着光刃不知道要去取誰狗頭,就這樣的大佬,他會疼嗎?

他只會讓別人疼吧!

但時瑾卻好似一點沒感受到封咎身上那種強大的壓迫感似得,微微昂起臉來,用一種陳山從沒聽過的柔和語氣和封咎說:“我是時瑾,大三醫療兵系的學生,精神力為SS,精神體是一隻白鹿,我聽說你一直沒有隊友,後天早上的“軍事演練”,你願意和我、我的隊友一起組隊嗎?”

這一通直球砸過去,四周響起了淡淡的嘩然。

“時瑾不是有隊伍嗎?怎麼還換隊伍了?”

“他為什麼找封咎啊,封咎壓根就沒放出來過精神體吧?”

“我聽說封咎在上一次軍事演練里失控,時瑾怎麼敢找他啊?”

這些喧嘩聲雖然壓得很低,但是也足夠讓封咎聽見了。

封咎微微眯了眯眼,忍着額頭間的刺痛,垂眸看向他面前的人。

對方在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醫療兵,時瑾,一隻白鹿。

脆弱高貴,一碰就碎。

良久,封咎甩開了他的手,嘶啞着丟下一句“我不組隊”后,轉身離開。

時瑾怔了一瞬,卻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現在的封咎,還沒有被他救過一次,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眼看着封咎離開,時瑾躊躇着想要不要再上去一次,又怕惹封咎厭惡,只好蹙着眉站在原地發獃。

倒是身後的陳山趕上來,在時瑾背後小聲說:“那個,時瑾,你回頭看看,那是不是沈隨風?”

乍一聽到沈隨風的名字,時瑾驚訝似得一回頭,果真看見了在不遠處的沈隨風。

他剛才只顧着看封咎了,還是第一回看見沈隨風。

沈隨風還是原先那個樣子,冷淡矜貴,擺着一張禁慾臉,誰都看不上的模樣。

“嗯,是他。”時瑾收回視線,繼而追着封咎的方向走。

陳山驚了一瞬,快步跟在時瑾後面問:“你,你不管沈隨風啊?他剛才看你了,我保證,我跟他目光都對上了。”

時瑾聽的扯了扯嘴角。

有什麼可管的?就在上輩子的明天,也就是去參加軍事演練的前一天,沈隨風專門找到他,提出了要讓他給時躍道歉。

上輩子他不懂為什麼,他那時候對沈隨風有好感,又氣惱於沈隨風也要站在時躍那邊,暴跳如雷的要沈隨風給他一個原因,可沈隨風什麼都不做,就雙手環胸看着他,那眼神冰冷的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時瑾這輩子才明白,之前他追沈隨風的時候,沈隨風覺得他只是個貧民,配不上沈家大少爺,後來他成了時家的孩子,在沈隨風眼裏他又成了一個費盡心思從貧民階層里爬上來的下等人,那裏比得過他自小一起長大的時躍呢?

既然如此,這輩子也沒什麼牽扯的必要。

他還不如想辦法說服封咎。

想着,時瑾帶着陳山快步奔向了封咎離開的方向。

時瑾離開后,四周帶着點試探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到了沈隨風身上,沈隨風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當即沉着臉站起身來,丟下一句“繼續訓練”,然後轉身走向格鬥場。

隊友都知道沈隨風現在處於“有點丟臉但死撐着不承認”的階段,也就都站起身來假裝去訓練不提着茬兒,但是沈隨風才剛走出人群,就聽見一聲怯生生的呼喚。

“隨風哥哥。”

身體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站了個男孩,瘦瘦小小,白嫩的像是朵水蓮花,讓人看一眼都能升騰出保護欲來。

此時,男孩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臉不安的望着他:“我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是時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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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嫌真少爺重生了[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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