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天和徐穎在宿舍撕破了臉皮之後，舒嘉寶沒有在宿舍里繼續待下去，即使外面還下着暴雨。

學校肯定是不能待了的，不過她也不是除了回家之外就無處可去。

至少就在A大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里她就有一套房子，這套房子是高三暑假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家裏送給她的。

傢具什麼的都一應俱全舒嘉寶也偶爾會去住一下。

現在剛好成了一個絕佳的去處。

一開始的時候看到網上那些污言穢語和惡意的揣測，舒嘉寶還會覺得難過和受傷，不過很快她就釋懷了。

外界的輿論演變成什麼樣子，而她本人身上又被安上了怎樣的標籤和定義，舒嘉寶都不是很在乎。

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願意就可以輕鬆甩脫這些標籤，沒有什麼比事實更容易讓人信服。

輕鬆到什麼地步呢……

或許只是晒晒家庭合照，又或是曬一下銀行卡餘額——這些圍繞着“包養”而開展話題就會被擊得粉碎，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這兩天的時間她放任事情發酵，只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最佳的反擊時間點。

舒嘉寶想要的也不僅僅是沈意一個人對她生出憐愛之心而已，她要所有參與到這場網絡暴力里的人都好好反省，直面自己的良心，在不了解真實情況的時候就對網絡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帶有如此大的惡意，到底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這場風暴中心的主角是如此輕鬆愜意地窩在自己的小家裏，喝着冰鎮的汽水，吹着冷氣，而隔着窗戶的外面是被陰沉沉烏雲籠罩着的城市。

今天是周一，但舒嘉寶沒有去上課而是跟輔導員請了假。

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林嘉也沒有去上課，A大校領導害怕這件事情給舒嘉寶造成太大的壓力會想不開，所以特地叮囑了和舒嘉寶關係比較好的林嘉陪着，以保證對方的人身安全。

可在林嘉看來——

“你覺得你需要被開導嗎？”她窩在沙發上，瞥了一眼正拿着手柄打遊戲的舒嘉寶。

“或許吧。”舒嘉寶頭也沒抬，注意力仍舊在遊戲上。

但很可惜的是遊戲人物很快就死亡了，當“gameover”的鮮紅色字樣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她只覺得無趣極了，於是連同手柄也一起扔到了一旁就這麼躺在了地毯上。

綿軟的地毯讓人覺得很舒服，舒嘉寶雙眼放空盯着天花板看了兩秒。

林嘉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事情鬧這麼大你爸都不管嗎？”她問。

再怎麼放養那也是親生的啊。

誰知這樣一個問題拋出去之後得到的是一聲輕嗤。

“他不管，只說讓我自己看着辦就行，這在他看來不算什麼大事，甚至那個匿名帖子裏寫的每一個字他都不信。”舒嘉寶無所謂地自嘲着，有這樣的父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擱我我也不信。”她側過頭來，看向林嘉，“誰會相信一個手裏有着無限額黑卡的人會被包養？”

自從她成年之後財富的大門就對她大敞着，父母常年行蹤不定，但卡里的錢只多不少。

正說著，放在一旁的手機又再響了起來，正聊着天的兩個人視線同時落在了亮着的手機屏幕上。

還是沈意。

距離舒嘉寶故意掛掉上通電話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也就是說在這一個多小時裏，沈意肯定已經針對那通被故意掛斷的電話做了許多的猜測，猜測她現在的處境、心情以及心理狀態。

而這樣的猜測做得越多就越會讓心裏的愧疚成倍增加。

舒嘉寶拿起手機猶豫了兩秒，終於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接了起來。

“小舒......”電話里很快傳來沈意歉疚的聲音，“我很抱歉，你的事情我剛剛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

回應沈意的是持續的沉默。

“小舒。”沈意又再開口喊了一聲，她只覺得自己喉嚨有些乾澀，好似被什麼卡住了難以開口。

就如同舒嘉寶預想的那樣，她已經做過無數個假設——一個正常女生在經歷了這樣大規模的網絡暴力之後會是一種怎樣的狀態。

她很自責，也很歉疚。

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將這件事情趕緊平息下來。

舒嘉寶在這邊握着電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她才看似艱難地開口：“沈意姐，你最近不要聯繫我了。”

低啞的聲音里不難聽出故意遮掩的哭腔，這樣一秒入戲的轉變讓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戲的林嘉都愣了愣。

——還好這姐就是演藝圈預備役，不然的話這演技還真浪費了。

舒嘉寶仍在繼續着。

“網友既然能扒出我的照片，就說明他們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扒出你，你對我很好，我不能連累你。”

“......”

“我在......”

“我現在在一個同學的公寓裏。”

“嗯，好。”

林嘉坐在一旁只能聽見舒嘉寶這邊的隻言片語，也得不出太多的有效信息來。

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掛掉電話之後舒嘉寶立刻從地毯上站了起來，望向正窩在沙發上的好朋友。

她一斂剛才委屈可憐的樣子，瞬間來了精神。

林嘉被她看得毛毛的。

“林嘉，你的機會來了。”

“我？”一頭霧水的林嘉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並且拿到了劇本。

她坐在沙發上一愣一愣地聽着舒嘉寶給她排戲——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富二代朋友。”

“這間公寓是你的。”

“半個小時之後沈意會過來，作為我的朋友以及這套房子的主人，到時候你見到她之後你就——”

............

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

沈意從律所開車過來一點沒耽擱，只是當她按響門鈴之後卻發現來開門的並不是舒嘉寶。

“你就是那個沈意？”林嘉整個人擋住門縫，不讓沈意有機會看到房子裏的動靜。

她用眼神上上下下將沈意打量了一番，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抵觸之意。

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得知好朋友被渣男渣了之後的反應。

不等沈意開口，她繼續照着舒嘉寶剛剛給她講劇本示範的那樣，一臉氣憤的道：“這裏不歡迎你，也請你以後離我們寶寶遠點！”

說完，“砰”地一聲防盜門被重重關上，就連門框都震了震。

只留下沈意被這一下摔門摔得不知所措。

而門的另一面......

“你為什麼要給自己加戲？”

舒嘉寶幾乎要抓狂了。

她看着林嘉自己臨時加的這一出摔門，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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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請不要強求我的演技。

沈意：那我真走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