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敢打我們,我一定會告訴哥哥的!嗚嗚嗚你這個該死的小畜生!”

傾身靠近小胖丫頭,沈唯安低聲問道:“嗯?你叫我什麼?”

危險的視線透過長長的額發掃向她,黑紅色的異瞳看上去詭譎又陰鬱,小女娃被駭到了。

捂着自己的臉,她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道:“小、小……哥哥。”

“這才乖。下次見到哥哥要有禮貌,不然哥哥會生氣的。”沈唯安以手握拳,病弱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才彎了彎染了些血絲的唇角,伸手在小孩兒的頭上摸了摸。

小女孩兒呆立在原地,豆大的淚珠往外滾,感受着頭頂冷冰冰的手離開,她再也控制不住害怕的情緒,率先哭着逃離這裏。

-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沈玉畢竟是沈家的嫡系子弟,哪怕被流放了,每月主家也有月錢發放過來。

因此夫婦二人雖然落魄,但住的地方還算不錯——三庭兩院,四個廂房,假山池塘一應俱全。母親柳君姿是個附庸風雅的女人,因此院子裏還種滿了君子蘭。

月光傾瀉滿庭,君子蘭碧綠的細葉款款搖擺。

不過這些美好都與沈唯安無關。

循着記憶回到原主住的地方,推開門,撲面而來一股難聞的霉味。

沈唯安摸黑將油燈點燃,橘黃色的昏暗光芒將整個房間照亮。

房間不大。

除了一張桌子,一條長凳外,只剩下一張簡陋的床,床板上放置着一條打滿補丁的舊被褥。

桌子上放着一個煎藥的砂鍋,燒得已經起黑了,砂鍋的旁邊還擺着一副碗筷,碗缺了個口。

這就是原主全部的家當了。

記憶里,這個房間一年四季都是沒有陽光的。

沈唯安目光掃了房間一圈,最後落在了房間的角落位置,在那裏,竟然長了一叢黑蘑菇!

不通風,陰暗又潮濕。

也難怪原主的身體會這麼差。

就算健健康康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住久了,也要得病的。

要想活得久一些,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搬離這裏。

沈唯安咳嗽了兩聲,然後低頭看了眼籃子裏的藍螢草,心稍微定了定。

……

與此同時。

主院的卧房內,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從房內飄出。

“沈郎,你感覺到了嗎?成功了嗎?”

“差一點,還是差那麼一點……”男人似乎有些焦躁,“要是還留在主家就好了,每個鍊氣九層的弟子,都可以去丹藥堂領一粒築基丹,只要有築基丹,我突破築基根本就不是問題!”

柳君姿穿着一條青裙,月白色的薄袍鬆鬆地披在身上,見身旁沈玉情緒越來越不佳,立即伸手安撫他的情緒。

“沈郎,你不要這樣!我們一定能回主家的,輕煙說過,她一定會帶我們重新回到主家。至於築基丹,明日就是趕集了,不是有個清溪庄的煉丹師經常來雲陽鎮開攤交易么,我們早些起床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買到築基丹。”

沈玉聞言點了點頭,焦慮的表情稍微鬆緩了一些,只不過俊逸的眉宇間又添了幾分愧疚與心疼:“是我們不好,不然以輕煙的資質,在主家一定會得到最好的修鍊資源……畢竟她可是罕見的單系變異靈根……”

“沈郎,別自責了,輕煙從來沒怪過我們。再過兩日輕煙就該回來了,她一定不願意聽見你這麼說。”

……

-

雲陽鎮每月三六九趕集,逢趕集的時候,會有隔壁的修士或者商人前來擺攤。

天還未完全亮,四周一片灰濛濛的。

保安堂的夥計打着哈欠將門打開,正欲轉身回去,目光突然注意到門口蜷縮着一團小小的黑影,想起最近鎮上有人傳詭異的吃人黑影,夥計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啊!什麼玩意兒!”

“我是來換藥的。”少年咳嗽了兩聲,聲音略帶沙啞。

聽見這聲音,夥計僵硬的身子放鬆了下來,有些鄙夷又有些生氣地道:“哦,是你啊。進來吧。”

沈唯安嗯了一聲,站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進了保安堂,夥計便朝裏面喊了聲:“孫大夫,小病秧又來換藥了。”說完,自顧自地去旁邊碾磨藥草。

沈唯安站在葯櫃前,不一會兒一個穿着長布衫,做郎中打扮的男人便從裏間走了出來。

看見是沈唯安,他和藹地笑道:“小唯來啦?”

沈唯安掀開遮擋住草藥的布,說:“這些,我想要換半個月的葯。”

孫大夫探頭瞥了眼沈唯安手裏的籃子,眼睛亮了一亮,但很快壓了下去,他握拳咳嗽了一聲,然後伸出手隨意地挑挑揀揀,看了幾遍后,孫大夫故作為難地收回了手。

“小唯啊,你這些草藥沒啥大用處賤得很,怕是換不了那麼多。你得的可是癆病,癆葯一向不好配啊……”

沈唯安:……

這都是從山洞裏摘來的藥草,沈唯安不認識它們,但卻不代表自己不識貨。

這是作者開給受傷跌落懸崖女主角的一個小小金手指,雖說不是什麼靈草,但也絕對不該用“沒啥大用處”、“賤得很”來形容。

孫大夫故意皺着眉頭,手指一下一下地叩擊着櫃枱,目光卻不動聲色地看着面前沉默的少年。

見他表情似乎有些不滿,心裏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壓得太狠。

不過想到他向來愚笨,應該不會突然之間就開了竅,孫大夫的心思就又大膽了幾分。

“小唯,我也挺心疼你的處境,本來你這些草藥我們保安堂是不收的,上次在我這配的葯也應該吃得差不多了,再不續上的話,你怕是這個春天都難捱過去了。要不這樣吧,我先賒給你五日的葯,下次你再補上半籃這種藥草就行了。”

“富貴,給小唯抓五副葯。”扭頭朝那邊研磨藥材的夥計喊了一聲,孫大夫伸手接過沈唯安手裏的籃子。

正欲拿過來,卻發現籃子一動不動。

孫大夫:嗯??

沈唯安拽着籃子,一點一點拉回自己的懷裏。

沈唯安抱着藥草,抬頭朝孫大夫抱歉地笑:“我不知道這些藥草這麼不值錢,總是讓您給我賒葯,實在是過意不去,這次就不麻煩您了……”

“什麼意思?你不要葯了??”

沈唯安搖頭。

話都不想跟這個黑心郎中說,直接轉身離開。

“哎!等等,別走”

孫大夫急了,直接從櫃枱跑了出來,擋住了沈唯安的去路,手甚至直接抓住了他懷裏的竹籃,生怕到嘴的上好藥材跑了。

沈唯安站在保安堂門口,看看死死拽住籃子的手,又抬頭看看孫大夫。

意識到自己失態,孫大夫瞬間將手縮了回來,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后,他盯着沈唯安一臉惱怒地道:“你這孩子!命要緊還是面子要緊?!你欠我人情還少么,差這一次?這樣吧,我再給你添一副,這六副葯你先拿回去吃着!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我就滿足了!”

沈唯安:“人窮不能志短。”

孫大夫差點被嘔出一口老血。

此時,外面天已經亮了。

集市上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趕集的人,店鋪開張,大多數攤位也擺了起來。

兩人的動靜算小,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不識好歹的東西。”

“爹媽都不管的玩意兒,孫大夫你對他這麼好作甚?次次都以次充好,拿些沒人要的草舔着臉來您這兒求葯,要我說就甭管他的死活”

“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啊……”

沈唯安垂眸不語,只是護着籃子不說話。

他在等。

正在這時候,一道聲音穿透人群:“喲,這不是半月馬纓草么?上好的療傷草藥啊。怎麼會是以次充好呢?”

沈唯安心中輕哂。

他等到了。

孫大夫面色不由得一白,抬頭看向來人,孫大夫語氣不太好:“王余年,你別多管閑事。”

王余年。

雲陽鎮唯二的藥鋪,同仁館的掌柜,剛開張一年不到,是保安堂一街之隔的競爭對手。

他體型微胖,眼睛比較小,此時正眯着眼往沈唯安籃子裏看,“……這籃子半月馬纓草得有□□兩吧?換六副葯,嘖嘖……孫大牛,你真黑心!”

圍觀的人不是郎中,認不出藥材貴重與否,也看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

但聽見王余年這麼說,表情一時間都有點微妙了。

孫大夫轉頭斜睨他,冷笑:“王余年,我知道保安堂的生意一向比同仁館好。我為人如何,這方圓百里也眾所周知,你何必找這麼蹩腳的借口!”

眾人聞言,恍然附和。

“是啊,孫大夫為人確實好。”

“我在他那兒抓的藥效果也好,我男人吃了兩天就藥到病除了。”

“是不是黑心你自己心裏清楚。”王余年也不多廢話,指着沈唯安的籃子說:“我給你開十五副葯,你把這籃半月馬纓草換給我。”

孫大夫直接站在了沈唯安的身前,說:“小唯,不要給他。”

低頭看着沉默瘦削的少年,孫大夫很是自信他會聽自己的話。畢竟自己是鎮上為數不多對他善意的人,他在自己這裏也拿了十幾年的葯了。

很久之前,這王余年也想投機取巧,和自己一樣廉價收購沈唯安的草藥。

沈唯安還不是選擇了自己?

思及此,孫大夫微微抬起下頜,看向王余年,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然而下一秒,少年沙啞的聲音響起,孫大夫臉上的自信陡然凝固。

沈唯安他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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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進修真文里拿穩反派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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