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三月初九，上旬假的前一天，知府陳賜又來了書院，親自查驗著寫書冊的五人的作品，最終選中了駱鋮的《蒙學識字》，並讓其加快進度，爭取早日能夠將書面世。並許以駱鋮出版費四成的利潤，而且是永久有效的。
同時山長也遵守承諾，打算聘駱鋮為助教，但被其婉言拒絕了。
他家還住在城外的村子裏，家中又還有生意需要照顧，所以無法勝任，而山長也尊重了他的選擇。只是要他答應以後每次旬假過後的第一天，都留下幫雲教諭——也就是雲吟整理一些教務資料。因此駱鋮順便也獲得了山長的允諾，允許他日後可以去書院的所有藏書閣看書。不過如需向外借閱的話，就需要教諭簽字批准方才可以了。
駱鋮雖自己做不了助教，但也向古山長推薦了一人，就是之前在書肆里與他起過爭執的彭鈺年。此人雖然有個別地方有那麼一點迂腐，但整體來說的話還是好的，不然也不會在面對知府的那個考題時選擇“明民”這個選項了。再加上他家境並不太好，駱鋮就聽其他同年提到過他每天都只吃中午那一頓，還都只敢打個饅頭和鹹菜，其他菜品連看都不敢看的。所以再加上此人為人實誠，勤學刻苦，秉性也純良正直，想來應該是可以勝任助教這一職位的。
古山長聽完他的推薦后，當即表示會向教諭去了解一下這名學子，若果真如此的話，那就聘用他為助教。
果然，沒過幾天的時間，彭鈺年就拿着一小包用油紙包着的糕點，趁下學時將打算去藏書閣借幾本書的駱鋮給半道攔了下來，拘謹的將東西一股腦兒的塞到了駱鋮的懷裏，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后，就紅着臉低着腦袋的快速跑開了。
駱鋮：……
沒想到此人的性格竟然還有點好玩兒。
好吧，總歸是人家的心意，那就拿去給夫郎和壯壯吃好了。至於親弟弟么……駱鋮心想，以後還是要控制點他的零食數量為好，免得早早把牙給吃壞了，變成個沒牙的小老頭沒人要了怎麼辦？
很久之後知道真相的駱顯悲憤抗議：……嗷嗷嗷！哥你說這話虧不虧心？我才過了還沒一年時間的“甜蜜蜜”生活，怎麼可能就那麼容易把牙給吃壞了啊！你偏心就明着說，還有沒有友善和藹的兄弟情了的？！
但很顯然，無論是知道真相前還是知道真相后，駱鋮這個冷酷無情的哥哥，是都不打算再給弟弟放開糖果糕點敞開了吃的特權了。
兩天後，三月初的第一場旬考又開始了。
這次駱鋮不但文學考試依舊拿了第一，就連武學考試竟然也拿了第一，這讓整個“澹雅書院”的學子們都瘋了！
因為這可是書院建成以來，第一次有文學生竟然能夠在武學上碾壓了武學生的——而且還是以武學生考試的成績標準。所以別說是學子們了，就連聽到消息后的所有教諭、教習、山長以及來找山長詢問一些問題的知府大人，也都差不多快要跟着瘋了。
因此當山長和知府帶着一眾教諭趕到校場時，就看到了文學部的學子們圍成一圈的舉起駱鋮，將他不斷的向空中拋起，興奮的一個個都像是自己得了第一似的，弄得等把駱鋮放下地時差點給沒站穩，感覺整個天地都在轉的。
與之相對應的是以往武學部的第一卓羽辰就沒那麼好命了，因為他正在被武學部的學子們壓在地上狂揍。
沒辦法，武學部也瘋了。
可惜他們瘋的原因不是因為興奮，而是無法相信他們竟然會在武學上輸給一個文學部的書獃子？所以大家紛紛質問卓羽辰，是不是因為他和駱鋮關係好了所以才故意放的水？弄得卓羽辰哭笑不得——他倒是想放水，也得有那個能耐啊。
最後還是主考官出來作證，才解救了被一堆人壓在最下邊快被壓死的卓羽辰。
其實武學部的學子也不是真的就不相信卓羽辰，畢竟考試時大家都在呢，駱鋮實力擺在那裏，又怎麼可能是卓羽辰坑自己學部的。只是大家一時都無法相信罷了，但好在都是些直來直往的武人，心裏沒那麼多彎彎繞繞，所以說是揍了卓羽辰一頓，其實也不過是鬧着玩解解氣而已，並沒有真的去怪罪他的意思。
“駱生可是自幼學過武學？”等眾人鬧得差不多后，山長難掩激動的快步走到了駱鋮面前問道。
“回山長的話，”駱鋮向他行了一禮，“學生幼時是曾得一過路在山中養傷的江湖人指點過一二。”
進書院時都留有家庭信息，所以只要是有心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他不過是北山村一個從小就讀書還算不錯，但卻沒有正經拜師學過武的農家書生罷了，所以怎麼會懂武功？
但要他一輩子都裝作是個不會武功的文人又不可能，畢竟如果以後家人不小心遇到什麼惡人挑釁之類的事情，難道還要他為了隱瞞實力而眼睜睜的看着家人遭受欺凌嗎？
所以與其以後被迫拆穿，還不如一早就做好準備。
因此駱鋮其實早早就想好了說辭，只說是幼時去山上玩時幫過一個受了傷、需要隱瞞行蹤的人，之後便在對方養傷的期間被教習了一段時間的武功，臨走前又贈了他一本書，所以加上自己後來的琢磨和勤學苦練，慢慢也就會了一些——不怕別人不信，反正原身的確很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是個小神童的，所以要是其他人這樣說肯定還是會遭人懷疑，但他這個小神童這樣說的話可信度就高了。
誰讓他聰明呢。
“駱生果然不負‘神童’之名啊。”知府陳賜聽后感嘆道。
當初駱鋮剛滿十七就考上秀才時，他其實就有注意過這個學子——畢竟大半考上秀才的人，最年輕的也要二十多歲了。
所以當時成績出來后還沒張榜前，他便派人去北山村了解過對方，想着如果對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他也願意盡一份父母官的心意。
卻不想，派出去的人帶回的回復是——此子傲慢自大、品格堪憂。
那時他還有過懷疑，想着會不會是底下的人不好好辦差，仗勢欺人了，所以便親自帶着同知一起微服私訪去了北山村，結果正好看見站在田埂邊，一臉不耐滿嘴之乎者也的罵著對面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的村人的駱鋮，當即就如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失望而歸了。
只是沒想到，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此子的心性竟會有如此之大的變化。想起頭一天駱鋮帶着自己夫郎來他府上感謝他選中自己的書冊時說的，是去年掉進河裏死過一次，所以想通了的話，看來是真的了。
“不敢當。”駱鋮又向知府行了一禮，神色淡然的回道：“不過僥倖罷了。”
“好！”知府看着他欣慰的連連點頭，“年輕人有如此成績后仍舊可以不驕不躁，可想日後必有作為啊。”
“謝大人吉言。”駱鋮再行一禮，神色依舊平靜的像是得了文武第一和山長、知府誇獎的人不是他似的。
等下學后卓羽辰不幹了，說什麼都要讓駱鋮請客，以彌補他在今天備受摧殘的幼小心靈。
駱鋮：……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這傢伙確定跟季劭聰不是親戚？
“卓羽辰你可要點臉吧，”同時跟着去蹭飯的魏楊青聽到后給對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吐槽道，“就你那胳膊都比我大腿還要粗的鐵身板，也好意思說你那心靈是幼小的啊？”
卓羽辰個子高，比駱鋮都還要高一個頭頂，和褚山差不多，這在普遍個頭不是很高的古人堆里是非常難得的。再加上他從小就練武的原因，所以全身都是肌肉，看起來也就比駱鋮壯一點，但並不會顯得難看，反而給人很有安全感的感覺。所以魏楊青說的這話，主要其實是怪他自己——因為他實在是太瘦了！
魏楊青的體型是屬於修長型那款的，再加上個頭又只有大概一米七過一點，不像漢子反而像是個麟兒，而且明明是個養尊處優長大的小少爺，卻和從小就吃不飽穿不暖的聞尺素一樣，瘦的腿都比人家的胳膊還要細的，所以就更是常常被人誤認為是麟兒的。因此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那麼的崇拜駱鋮的原因了——
駱鋮學識好，武功好，長得又高，而且同樣是修長形的身材，可人家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蘊含了無窮的力量一般，讓誰都不敢小覷。反觀他呢，則一看就是個白斬雞，稍微力氣大點的人看起來都能一手將他拎起來從孔廟直接給扔到書院外的樣子。
所以可能是因為嫉妒卓羽辰那樣的好體格的原因吧，就間接的導致了他這些天和人熟絡了之後，就總是不放過挖苦對方長得壯這一點的機會。
卓羽辰也不在意，反正是個小孩兒，再加上對方每次名為挖苦，但其實說話一直都很有分寸，並不會真的去傷人自尊，所以也就沒必要去計較什麼的了。
再說——
“嗯……”卓羽辰看着對面的魏楊青，故意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才摸着下巴搖頭咂摸着嘴的說道：“確實，跟你這小柴火棍似的身材比起來，我的心靈的確是幼小不起來的啊。”
看，誰氣誰還不一定呢。果然，下一秒的魏楊青——
“卓羽辰！”第六十八次的炸了毛，“你說誰像柴火棍呢？”
然後就不顧馬車裏的空間有限，撲上去就打算撓對方一個滿臉桃花開。結果被卓羽辰直接抓住了雙手，便又開始上腳踢了起來。可惜對方一學武的，躲他那亂踢亂咬的小孩兒舉動簡直不要更輕而易舉，只是苦了外面趕車的小二，差點就把馬車給趕成了蛇型了。
駱鋮靜靜的看着再一次打鬧起來的兩人，熟練的將中間的小桌子給收起來后，眼觀鼻鼻觀心的去背今日新學的策論要點，由着兩人去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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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劭聰：管我什麼事？難道我的心靈不幼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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