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手中的窩窩頭被搶走了,季淑賢抬頭一眼看見了手裏拿着窩窩頭還沒坐下的王明月。
隨意掃了她一眼,季淑賢腦海里就出現了關於王明月的記憶。這女孩和原主是同一天來這裏的,老家是南方一個縣城的,家裏有四個女孩一個男孩,平時在家裏就不受重視,性格不是很好,自私、喜歡佔便宜。
原主在家裏是被嬌養的,被繼母養的有幾分天真。原主前天和老知青一起去了供銷社買了一些糕點。結果糕點剛買來,不到一天就沒有了。那糕點原主自己沒怎麼吃,都被王明月吃了。王明月和她住一個屋,原主吃糕點的時候王明月就問她要,也不管原主給不給她,她都是直接上□□東西。
原主比較性格軟,王明月搶她東西,她心裏不喜歡,但是不想惹事,東西被搶走了,她也就沒想着要回來。這會王明月又固態萌發,槍季淑賢的窩窩頭。不過季淑賢不是原主,她不喜歡慣別人的壞習慣。
看着王明月拿着窩窩頭要往嘴裏塞,季淑賢直接伸手把窩窩頭搶走了。
季淑賢搶走窩窩頭的時候王明月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季淑賢:“季淑賢,你幹什麼?搶我窩窩頭幹啥?”
“這是我的。”
季淑賢說完,瞥了王明月一眼,隨後把手裏的窩窩頭給了劉梅:“劉姐,我不太餓,窩窩頭你幫我吃吧。”
知青點的口糧都是有定量的,晚上一般是一個人一個窩窩頭。窩窩頭很小,一個窩窩頭加稀粥,大部分人都吃不飽,晚上都要餓肚子。
劉梅抬頭看向季淑賢,語氣關心:“淑賢,不吃晚上會餓的,你吃吧。”
季淑賢搖頭:”我不太餓,不吃了,劉姐你吃吧。”
窩窩頭雖然不好吃,但是是能管飽的食物,季淑賢不吃,劉梅伸手把窩窩頭接過去:“那我吃了。”
劉梅把窩窩頭接過去了,季淑賢看向王明月:“我的東西,我可以送人,但不給,別人別想搶。”
季淑賢說完,坐下來把面前的稀粥喝了。稀粥只有稀稀拉拉幾粒高粱米,喝下去幾乎都是水,不好喝,但是能緩解胃裏的飢餓。
季淑賢喝了一碗稀粥就把碗送到了廚房裏,隨後她就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裏,坐在炕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默默消化原主的記憶。
季淑賢在房間裏回想今天的事情的時候,劉梅吃過飯也回來了,回來看到季淑賢坐在床邊發愣,她大步走過去:“淑賢,你還在想下午的事嗎?”
季淑賢往炕另一邊坐過去,挪出一些位置讓劉梅坐:“劉姐,你能再和我說說梁同志家的事情嗎?”
“你對他家那麼好奇,淑賢,你不會真想嫁給他吧?聽劉姐一句勸,梁世聰他家成分太低,而且他們家是村子裏最窮的人家,嫁給他,你過不了好日子的。”劉梅坐在了季淑賢身邊,沉聲勸說。
“可是劉姐,不嫁給他,我現在也過不了好日子啊?”
她從原主的記憶里了解了一些關於知青的事情,知青下鄉支持農村建設,和村子裏的人一樣拿公分,分糧食。但是知青都是城裏來的,他們力氣小,平時沒幹過農活,他們幹活慢,拿的工分少,分到的糧食也少。
不僅如此,知青的糧食還是放在一起的,大家一起吃飯,吃的都是粗糧,每天都吃不飽飯。知青點的生活本身就不算好,嫁人生活再差,估計也就和知青點的差不多了。
季淑賢這麼一說,劉梅頓了一下:“你說的也對,現在的日子確實也不好。你想知道啥,你問吧,我知道的就告訴你。”
“行,劉姐,梁同志他家現在是四口人嗎?他侄子侄女多大了?”
“是四口人,那倆孩子大的現在得有十二歲了,小的七八歲吧。老大是個男孩,他和梁世聰很像,狼崽子一樣的孩子,很偏執怪異,動不動就扔磚頭砸人,村子裏的孩子都不敢和他一起玩。小一點的孩子是個女孩,前兩年還聽她說過話,這兩年就沒聽她說過話了,村子裏不少孩子都說這孩子變成啞巴了。”
“還有嗎?梁同志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季淑賢看向劉梅追問。
“梁世聰的母親啊,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夜深了,季淑賢從劉梅那邊聽到了很多關於梁世聰家裏的事,這些事讓季淑賢對梁家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成分低、全大隊最窮的人家,家裏只有梁世聰一個勞動力,家裏的兩個孩子性格還比較古怪,梁母身體不好,性格柔弱。
這一家人表面看着確實不是適合嫁的人家,但是從劉梅的話里,季淑賢還了解了一些更深的信息。梁世聰最初是善於隱忍的人,後來是被逼急了才反抗的。這說明梁世聰骨子裏是一個比較正直的人。這種人有仇報仇,對於沒仇的人也不會主動去招惹,這種性格挺好。
而且,劉梅說過梁世聰去了一趟鎮子上,他被批-斗的危險就解除了,這說明梁家也不像表面上那樣處於人人可欺的位置上,梁家應該保留自己的一定人脈的。
而且,她被人陷害和梁世聰在一張炕上躺過了。結合現實考慮,嫁人是比較好的選擇。明天找機會去找梁世聰,詢問下他的想法。結婚,需要雙方願意,家長同意才行。
......
一夜天明,次日季淑賢是被劉梅喊醒的。
“淑賢快醒來,吃過飯要去上工,再不起來不及吃飯了。”
聽到劉梅喊她的話,季淑賢緩緩從睡夢中醒過來。
王明月這會也起床了,她睡在炕的另一邊,這會正端着洗臉水準備進來洗臉,看到劉梅喊季淑賢起床,她站在一邊冷哼:“有些人就是大小姐作風,來村子裏建設農村,竟然還要別人喊你起床,我看,某些人就應該被拉出去被教育去。”
季淑賢看都沒看王明月,只當她沒說話。她從原主的包里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有些笨拙的穿上,隨後跟着劉梅一起出去,洗臉吃飯。
早飯是窩窩頭和玉米碴子粥,這次的玉米碴子粥比昨天晚上的高粱粥稍微粘稠一些,不過這玉米碴子粥比高粱米拉嗓子多了,喝到嗓子裏的時候,嗓子有些火辣的痛。
周圍人都在端着碗吃飯,沒人注意到季淑賢臉上皺眉的表情。季淑賢看別人都在吃飯,想着一會要去上工,要干半天的活,早上不吃飯是支撐不到晌午的。她低頭忍着嗓子的難受把粥喝了。粥喝了,看看手裏的窩窩頭,她靜默一會,也張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
胃裏有了食物,季淑賢感覺身體清爽了很多也有力氣了很多。等劉梅吃好飯以後,她和劉梅一起去上工。
大隊上工,誰要干哪塊地有大隊的幹部分,顧忌着知青剛過來,前幾次季淑賢分到的地都是平坦的土地,乾的活也是比較輕鬆的活。
但是今天季淑賢過去的時候,大隊長就過來了,走到季淑賢跟前說:“季知青,今天你分到的是山腳下的地,那片地要翻土,種一些紅薯之類的高產糧食,一會你和李旺他們一起過去。”
劉梅就站在季淑賢身邊,聽到大隊長的話,她把季淑賢往身後拉了一下,抬頭看向大隊長:“大隊長,那邊的活都是男人乾的,淑賢她剛過來幾天還不熟悉干農活,讓她去山腳翻地是不是不太好?”
山腳的地都是石子,地很硬,那地方的地大男人翻都累,更何況季淑賢一個女知青了。
“劉知青,你們都是知青是來支持農村建設的,領導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男人能幹的活你們女知青咋就不能幹了?”大隊長板著臉看向劉梅。
季淑賢輕怕了一下劉梅的手,示意劉梅讓開。
大隊長這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對她不爽呢,這是故意要整她,想給她下馬威。讓她心裏明白他才是這個地方的老大,不聽他的話,他有的是辦法讓她好看。
大隊長的這種心裏,季淑賢能猜到,她很不齒這種行為,對大隊長的做法也看不上。也不會服軟求大隊長給她換輕鬆的活。
“大隊長,我去干。”
季淑賢說完,鬆開劉梅的手:“劉姐,你快去上工吧,我也走了。”
劉梅走了,季淑賢轉過身和李旺他們一起往山腳那邊走。往前走了幾步,李旺看向季淑賢:“季知青,你不帶鋤頭嗎?翻土要用鋤頭的。”
聽了李旺的話,季淑賢看向他手上的鋤頭,她沒種過地,還真不知道翻土要帶鋤頭。
“我忘記帶了,你們能和我說說山腳那邊的地怎麼過去嗎?我回去找個鋤頭,一會我自己過去。”
“行,你一會過來順着這小道往前走,走到小道盡頭往右拐,再往左拐就是山腳地那邊了。我們先過去了。”李旺拿着鋤頭給季淑賢指了路,隨後他和村子裏的幾個大男人一起走了。
季淑賢也轉身加快腳步往村子裏走,想回村去拿鋤頭去。季淑賢走了沒幾步遇到了從知青點過來的李雪。
“淑賢,你不上工,咋往村子裏走?”
“李姐,我回知青點去拿鋤頭,要翻地得用鋤頭。”季淑賢停下來回答。
“那你別回去了,咱們知青點是沒有鋤頭的,平時要用鋤頭都是大隊給提供。你要不要去大隊借鋤頭用?或者去村子裏找村民借個鋤頭用用也行。”李雪看着季淑賢說。
“我去村子看能不能借到。”大隊就算了,大隊現在是大隊長做主,那大隊長正想着整她呢,去借不一定能借到,還要面對大隊長,不如去村子裏借借看能不能借到。
“行,那你去看看吧,我先去地里了。”
李雪往地里走了,季淑賢加快腳步往村子裏走去,走到村尾破房子那邊的時候,她看了看那房子又繼續往前走,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終於看到了村子裏有人住的房子。
紅磚房,在村子裏一溜煙的泥房子裏格外顯眼,一米半高的牆壁,院子門開着,門口有個女孩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玩啥,季淑賢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妹妹,你好,你家裏有大人在嗎?”
那小女孩聽到季淑賢的聲音,猛然一驚,抬頭看向季淑賢,隨後扔下手中的小石頭就往院子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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