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認真你就輸了
唐星一下出租車，就看到了站在旋轉門外的6小槿，臉頰通紅，惦着腳左顧右盼。
“怎麼才來？打你電話也不接。”6小槿跑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快走快走，他們都催了好幾次了。”
推開包廂門，十幾道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唐星臉上，紅的綠的，清醒的迷離的，席間兩個年輕人正隔空交火，一個看起來有幾分象香港演員馬德鍾，頭用蠟打的整整齊齊，低領T恤露出了健碩胸肌的一角，顯然是對自己的身材非常滿意。另一個則正好與他相反，身材不高稍微有些胖，臉圓圓的酷似年輕版的歐陽震華。
第一眼吸引唐星目光的，卻不是他們，而是坐在角落沙里的一個女人。
穿着一件不對稱式紫色長裙，身材曼妙曲線玲瓏，露出了一邊的雪白肩膀以及精緻鎖骨，鴨蛋臉，略帶些卷的長挑染成酒紅色，一縷梢有意無意地卷纏在指尖。唐星進來時她正在靠在沙上打電話，只是側着臉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
就象一團火直接燒進了他心裏。
唐星雖然年紀不大卻算得上見多識廣，而且拜那個風流的老頭子的緣故，各種各樣的女人見得多了……但眼前這個，絕對是女人中的女人，極品中的極品。只是那樣靜靜地坐在角落裏打電話，一樣能夠成為矚目的焦點，一顰一笑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看起來都充滿了誘惑力，他記得李敖說過真正的女人是能夠讓男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會覺得雞（和諧？）巴麻的女人。唐星不喜歡說髒話，但此時此刻卻覺得這句話這***是對極了。
他同時有些好奇，為什麼6小槿的同事會放過如此極品的女人不追求，卻對她死纏爛打。
這到不是他看不起6小槿，她的確也是美女沒錯，但和這個女人相比——大概就和用剛成熟的蘋果去和……6o度純品伏特加比差不多。
“你就是小6的男朋友吧，歡迎歡迎。”一位保養的不錯的中年女人起身迎了上來，輕拍着唐星的肩，“快坐快坐，等你好久了——小6，不介紹一下？”
看起來很熱情，唐星卻從她心裏感覺到了一絲妒意。“原來是個小白臉。”中年女人心想，對他的評價顯然不高，“真是姐兒愛俏。”
“唐星，我男朋友。”6小槿挽着唐星的肩膀，說完臉不由更紅了，“這是陳姐，劉大哥……”她挨個介紹，“這是韓公子。”年輕版歐陽震華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韓恭，恭敬的恭。”
“這是陳退。”
“叫我a1ex就好。”肌肉男板著臉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你姓唐？唐市長的親戚？還是政法委唐書記的？”
“他不是本地人。”6小槿有些尷尬，領着唐星在自己身邊坐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難怪我說沒印象呢，罰一杯罰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是不好意思卻壓根就沒有正眼看着唐星，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怪的，有些人第一眼你就知道和自己是一路人，有些人不用說話就能讓你心曠神怡，還有些人則總是讓你手痒痒地想找盤臭豆腐蓋在他腦袋上。
這個自命不凡的a1ex對唐星來說就是最後那種人。
“小唐在什麼單位工作啊。”有人問。
“我還沒畢業呢。”唐星說。
“還是學生？”陳姐眼睛一亮，“那你是怎麼認識小6的？”
“我們是中學同學，大學時就在一起了。”
“那你還沒畢業？”陳姐敏銳地現了破綻。
“我休了一年學，所以比她晚一年。”唐星鎮定自若。
原來是個奶牙都還沒長齊的黃毛小子，陳退不屑地想，他的名字是曾擔任過本市地區行署專員的爺爺起的，取的是左傳“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的意思。但他嫌這個名字不好聽，“退”字不吉利，自己取了個英文名叫a1ex，除了身份證、戶口本、護照這些沒辦法改的證件外，凡是要用到名字的地方一律改成a1ex·陳。
陳家三代就這麼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獨苗，從小被他爺爺寵慣了，陳院長根本就管不了他，只能由着他去，幸好他雖然有些飛揚跋扈官二代派頭十足，卻也算不上惡棍，殺人放火這種事還干不出來，只能說是生活奢靡，錢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陳退是那種典型的下半身男人，雞（和諧？）巴控制大腦，看見漂亮女人就邁不開步子，見到6小槿的第一眼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妞泡到手，但打聽了一下聽說她是剛退下來不久的公安局馬副局長介紹進來的，沒搞清楚關係之前也不敢太過囂張造次，前兩天終於打聽清楚她最多也就是馬副局長的遠親，這才下定決心動猛攻。
至於6小槿說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根本就不在陳退的考慮範圍之內，有男朋友又怎麼了？新婚燕爾的少婦還不是一樣搞定？有難度反而讓他覺得更刺激，唯一有些遺憾的只是她可能不是個處了，不過也沒關係，又不是找老婆，享受的是征服的快感。
“服務員，給這位小兄弟滿上，我敬一杯。”陳退一指唐星的酒杯，他本很少參加部門周五聚餐，這次為了給6小槿留個深刻印象不僅來了而且硬是要做東，以往聚餐大家都是選錦江餐廳、海底撈這些消費不高的大眾場所，陳退卻選了按百分之二十收服務費的萬仙樓，連開了三瓶軒尼詩xo干邑，這頓飯吃下來肯定是四位數，服務員喜上眉梢，陳退一指還沒開口就已經提着酒瓶奔着唐星去了。
唐星伸手遮住酒杯。“酒就算了。”他說，“晚上我還有點事要做，來點綠茶就好。”
“那怎麼行。”說話的是韓恭，“我還等着和你喝一杯呢。”
“有事要做？現在的大學生，不是除了打doTa就是下副本么。”陳退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不礙事不礙事，你要是趕時間我在樓上給你開個房間，帶電腦的，你安心上網，小6和我們一起去酒吧，絕對不吵你。”
“我不玩網游。”唐星皺了皺眉，“寫點東西。”
“實習報告？更好辦了，明天我找工商局劉處給你安排個公司出具份證明，說你在實習期間表現優良，生產標兵，再找個大學生給點錢讓他照着證明擴寫一下，不就成了。”
“盡瞎扯。”有人說，“人家小唐自己就是大學生，你乾脆直接把錢給人家吧。”
哄堂大笑。
“忘了忘了。”陳退拍着桌子，“我先自罰了這杯，咱們再干一杯，我說話直，別見怪。”
唐星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第一眼就看出來這個連名字都中不中洋不洋陰陽怪氣的傢伙不是什麼好鳥，但沒想到會咄咄逼人到這個地步。難道他平時不看電視不看小說么？不知道囂張會是被人踩的么？不知道低調才是王道么？不知道油頭粉面的外型加囂張二世祖的背景等於是提前就預定便當的么？
他之所以會來，是給6小槿面子，什麼這個公子那個小姐的，壓根就沒興趣認識，手牢牢地壓住了杯子，服務員有些尷尬，站在他身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隻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移開。
金黃色酒液如婉轉溪流般涓涓而入。
唐星吃驚地看着她，紫色長裙包裹着的如盛放玫瑰般的女人。
她從服務員手中接過了酒瓶。“難得大家高興，就喝一杯。”她的聲音清澈中略帶着一絲絲沙啞，更顯磁性，“我保證。”
6小槿楞了一下，“段總。”
唐星也楞了一下，不是因為這明明是部門聚餐，卻跑出了個什麼“總”來，而且還是如此年輕漂亮的女人。
而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心思。
這小傢伙和小6蠻配的，段煙煙想別讓他繼續受欺負了，怪可憐的。
作為法律部總經理，她也極少參加這樣的內部聚會，這次之所以會來就是不想陳退和韓恭鬧得太過分，6小槿挺對她的胃口的，找一個精通業務的助理不難，找一個自己看得順眼性格又合得來的助理就難了。韓恭也就算了，雖然性格有些古怪的也不算什麼壞人，陳退完全就是個混蛋，就算6小槿不是自己的助理，也不難看着這麼好一個小姑娘毀在個人渣手裏。
但不知道今天韓恭吃錯了什麼葯，處處和陳退對着干，結果兩人鬥起酒來，一喝多連自己的話也不怎麼聽了。剛才她是在給陳退的姐姐打電話，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陳退天不怕地不怕偏是他姐姐一板臉就噤若寒蟬，事情還沒說完就現情況不對，連忙掛掉電話來救場。
但她卻沒想到唐星這下真的怒了。
陳退的挑釁很明顯，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唐星知道6小槿也憋着一肚子氣不能作只能強忍着，但他到真是沒生什麼氣，因為犯不着，一條野狗對着你亂吠，難道你還能以牙還牙以嘴還嘴不成？
生氣你就輸了。
他只是覺得無聊而已。
但被段煙煙這麼一攪和，大丈夫雖能忍天下之不能忍，也會有忍不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