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娛樂圈渣男(六)
許淮把容嬰打橫抱了起來。
也沒管那群高中生,他都22歲了,沒法和小女孩子一般計較。
撿起容嬰的書包后,許淮走出巷子,輕車熟路。
這裏是他曾經的母校,也算是承載他青春回憶最多的地方。
他來到校門口,不忍細看,快速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許淮把容嬰塞進了後座。
他走到前面,和司機說了醫院地址后,回頭對少女說:“演得挺好,都快趕上我了。”
容嬰不再裝死。
但心口的疼是真的,她撿起被許淮放在腳邊的書包,掏出了一小瓶白色的藥片,倒在了掌心。
許淮墨鏡下的眼睛怔愣了一瞬,他問司機:“有水嗎?”
“有,三塊一瓶。”
出租車師傅還算老實,許淮付了錢后,接過礦泉水擰開,再輕輕蓋上后,伸手遞給了容嬰。
“用不用去醫院?”他問。
容嬰搖搖頭,一口喝下藥后,蒼白着臉色說:“哥哥,你帶我回家吧。”
許淮皺眉:“你家人呢?”
容嬰不肯再說。
沉默了一會後,許淮妥協道:“我讓陳冰幫你換宿舍。”
容嬰可憐巴巴的捂着心口,唇色泛白,說:“哥哥,我真住不了寢室。”
“六人一間房,很吵。”
她是病人,需要靜養。
許淮聽后,淡抿着唇,他往下壓了壓帽子,說:“如果不住宿舍,你會好好學習嗎?”
“……”
容嬰的心情很複雜。
她點點頭,別樣乖巧。
許淮似下定決心,他想將歪了的樹苗徹底扶正,也希望容嬰能夠正視高考,不留遺憾。
他願意幫忙,倒不僅僅是因為少女和輕夏相似的模樣了。
因為許淮在容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其實來得比較早,也沒有錯過小姑娘打架時的風采。
許淮當年也是這樣,剛從良的時候很難改掉以前的臭毛病。
他背着輕夏打架,打得風生水起,可只要輕夏一出現,他就會收斂。
輕夏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她一直學跳舞,甚至要出國深造,容嬰和她,除了長得像,其實哪兒都不像。
許淮根本不會搞混。
輕夏淡泊名利,容嬰卻死要錢。
輕夏會跳舞,容嬰卻是喊打喊殺,這小姑娘一點也不矜持。
她還專挑西瓜心吃。
輕夏卻會嫌西瓜心糖分高,怕影響舞者的身材,即便饞了,也只會在邊邊角角舀上一小口。
許淮重重嘆了口氣。
他還是違背了初衷,把容嬰帶回了自己家裏,不是臨時住的酒店賓館,是他自己名下的房子。
一座中式的兩層小別墅。
這是父母送給他的成人禮。
坐落在臨市寸土寸金的地方,他是實打實的富二代,不然也沒資本在吃人的娛樂圈裏打轉。
回去的路上,許淮自己騎的是摩托車,讓容嬰坐的師傅的出租車。
到別墅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許淮順便叫了兩份外賣。
不要辣,加兩份水果。
因為容嬰和自己一樣只吃西瓜心,一份西瓜可能不夠。
他打開密碼鎖,領着容嬰走在清冷狹長的玄關里。
房子裏多多少少積了灰。
許淮摘下鴨舌帽,理了理稍顯凌亂的漆黑短髮后,對身後的小姑娘說:“隨便坐。”
容嬰扔下書包,撣了撣沙發上的灰后,糾結半天才肯坐下。
她有一點強迫症,和一點潔癖。
許淮捻了捻指尖上的灰,說:“我明天會讓阿姨上門清潔。”
容嬰微笑:“謝謝哥哥。”
許淮淡淡挑了挑眉,說:
“哥哥從不帶女人回家,你還小,所以可以在哥哥家裏過夜。”
“但你別多想。”
許淮故作輕挑,警告道:“所以千萬別喜歡上我,哥哥魚塘里的魚,比你吃過的糖都多。”
他怕這貪慕虛榮的小女孩子見識了自己的財力后,會犯傻。
所以醜話說在前頭。
容嬰明白了。
這或許就是渣男的溫柔?
她心裏的那桿天平算了算后,決定幫助許淮改邪歸正。
第一步,從杜絕約.炮開始。
渣男嘛,就該清心寡欲。
吃過外賣后,在許淮將要離開前,容嬰揪住了他長長的風衣。
“哥哥,能不能不走啊?”
她眉眼認真,說:“王者峽谷,不見不散,我帶你飛啊。”
許淮臉上漾起了笑容。
他似笑非笑的說:“不嫌我菜了?不是你說我下飯,說我人菜還愛玩,坑逼還癮大嗎?”
你還挺記仇啊。
容嬰反駁:“那天的我說的話,和今天的我有什麼關係?”
許淮想了想,沒抵抗住誘惑。
容嬰掏出手機,一邊邀請一邊說:“你就拿個輔助,跟着我。”
許淮選了個混子瑤,全程掛在容嬰的打野英雄身上,讓她拚命帶節奏,推水晶,給他摘星星。
一局一局時光過得飛快。
轉眼就已經十二點了。
容嬰的手都酸了,許淮卻輕輕鬆鬆,看着自己的戰績笑着說:“十連勝,辛苦你了。”
容嬰皮笑肉不笑:
“不辛苦,我命苦。”
她忍着摔掉手機的衝動,最後確認道:“哥哥,不許走了。”
“更不許去找別的女人。”
許淮的眉眼不經意鬆動,他手上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她。
“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會明白,這些都是人之常情。”
都市男女,心浮氣躁。
尤其是在娛樂圈裏,更亂。
真要和那大染缸相比,許淮這種都已經算十分檢點的了。
容嬰怎麼會不明白,她的身體是十五歲,但靈魂不是,也早就過了非黑即白的年紀。
她只是說:“你心裏沒有喜歡的人嗎?和別人在一起不難受嗎?”
許淮的心重重一疼。
“有啊。”他說。
“可是她不要我了。”
六年的時光轉瞬即逝,茫茫人海中,輕夏始終杳無音訊。
人又能有幾個六年呢?
許淮苦笑,他揉了揉容嬰的發頂,說:“睡吧,明天劇組還要趕進度。”
“好。”
容嬰關上了客房門,她輕輕摁了摁自己的心口,那裏彷彿有不屬於她自己的悲傷。
再次打開書包,她就着剩餘的礦泉水,又吞了幾顆藥片。
如果許淮仔細看就能發現,這是克制心臟排異反應的葯。
容嬰是個病人,沒有撒謊。
*
清晨五點。
陳冰來催許淮去劇組。
他拿這小祖宗沒辦法的原因是:許淮隨時可以解約跑路。
就說這片區域的房產,也是陳冰辛辛苦苦一輩子都拿不下的。
他最多買個洗手間。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比小說里描寫的還要誇張。
許淮就是這樣的人,錢,顏值,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
陳冰停好車后,敲了敲門。
他耐心等待,啪嗒一聲,密碼鎖后露出小小一張臉。
素顏,精緻漂亮。
嚇得陳冰往後一跳。
卧槽,容嬰怎麼在這?
不會吧,不會吧,她和許淮真的在一起了?還同居了?
陳冰心思百轉,剛睡醒的少女根本懶得搭理,她踢着拖鞋,繼續回客房洗漱了。
陳冰戰戰兢兢進來,找到主卧室,為睡夢中的許淮提供叫醒服務。
也毫無疑問挨了一枕頭。
許淮的起床氣挺大。
他光裸着上身,緩緩睜開了眼睛,除了眼底泛青,唇邊有胡茬外,整張臉的顏值再難找到一點瑕疵。
陳冰放心了,比自己帥氣還要高興。
他打開衣櫃,幫許淮取出了早就搭配好的私服,從周一到周末,都是專業的設計師安排好的。
這也是陳冰營銷的一個點。
年輕帥氣的idol,有品味的私服,簡直是完美的大眾情人。
許淮在床邊靜坐了一會。
他揉了揉額頭后,起床氣也慢慢消了,然後如陳冰的願,換上了修身西褲,和白襯衣,袖口挽到了小臂上,走精英貴公子風。
這必然少不了一副金絲鏡框,等許淮洗漱好后,陳冰擔任起了造型師,他拿起髮膠幫許淮做頭髮,然後稍微施了淡妝。
因為到劇組后,下車的時候肯定會有粉絲和代拍。
陳冰必須維護好藝人的形象。
妝造上他也算有經驗,加上許淮底子好,又拒絕染髮,所以陳冰負責這項工作並不費勁。
當然,他還可以收雙份工資。
陳冰放下髮膠,看着許淮戴上沒有度數的金絲眼鏡后,滿意的說:“出發吧。”
許淮點點頭,問:“容嬰呢?”
“不會吧?不會吧?你還要帶着她一起?”陳冰直接瞳孔地震,苦口婆心的說:“你平時亂來就算了,還要帶在身邊?是覺得自己已經轉型成演員,不需要粉絲了?”
“想什麼呢。”許淮眼角稍揚,帶着笑意說:“幫她叫車沒有?”
他怎麼會去害一個小姑娘呢。
然後讓她被他的粉絲髮現,人.肉,鋪天蓋地的謾罵嗎?
許淮太清醒了。
他知道idol就是某些粉絲手裏一個精緻的漂亮玩偶,很容易被弄碎,只有正兒八經走演員路,用作品說話,才能擺脫這種桎梏。
當然,肯定會有真心喜歡他的人,許淮謝謝她們,也珍惜這樣的相逢,他從不收禮物,更是呼籲粉絲不要打投,不要為他花錢。
無論何時,以學習為主。
許淮這是說的真心話,但在網絡上,又被玩成了梗,粉絲覺得他是清流,黑粉又覺得他裝逼。
然後開始粉黑大戰。
許淮都佛了,在娛樂圈裏,最怕的不是被黑,而是紅黑俱滅,無人問津。
他默默承受着外界強加在他身上的解讀,包括說他不檢點,說他約.炮,說他傍富婆。
有的直接說他賣.屁股。
真真假假,謠言彷彿不需要負責任。
許淮也懶得解釋,更不屑於賣慘,他也走不了美強慘的路子。
因為他真的很有錢。
不過是爹媽給的。
許淮收回了思緒,披上風衣外套后,他騎上了摩托車。
陳冰開的保姆車緩緩跟上。
天色蒙蒙亮,在一路疾馳中,許淮想起了自己的初心。
他進演藝圈,只是想讓自己被看見,被那一個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