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快樂的獄中生活
“我敢打賭,你在裏頭一定會受歡迎的。”
在傑米和其他犯人們下車時,那位負責押送他們來監獄的警察突然不懷好意地冒出了這麼一句,然後,他幸災樂禍地提醒着:“看在同鄉的份上,傑米,免費送你一個忠告,洗澡的時候,貼牆站,別彎腰,千萬別彎腰。”
等意識到這傢伙究竟是在說什麼后,傑米的臉都綠了。
這時候,他終於有了點兒將要坐牢的真實感,漸漸害怕起來。
在此之前,作為一名來自和平社會的穿越者,他對坐牢毫無概念,甚至還寬慰自己:“不過是坐五年的牢,穿越后的這個身體才十五歲,哪怕是坐五年牢,出來也才二十,不要緊。”
可現在,那個警察略帶看笑話的惡意話語着實給了他當頭一棒,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生得好看這事而發起愁來:“可我總不能現在給自己毀容吧?興許那警察只是嚇唬、嚇唬我,絕大多數異界人民應該還是很樸素、單純……的吧?”
然而,異界人民一點兒都不樸素、單純。
當一件事已經很糟的時候,不要擔心,後頭永遠會有更糟的事。
這個倒霉催的世界不光沒有未成年保護法,監獄對犯人也不講什麼民主、公平、人權。
獄警們很快就給新來的犯人戴上了沉重的手銬腳鐐,然後,像是牽什麼牲畜一樣地牽着他們,順着一條長長的走廊,往深處走去。
在那條長長的走廊中,燈光明明滅滅地看不清路,大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傑米極力想觀察一番四周圍的環境,也只隱隱約約看到兩旁石頭牆壁上斑駁的青苔。
然後,耳邊傳來的是獄警腰間鑰匙互相碰撞的叮噹聲,還有手銬腳鐐隨着人走動時發出嘩啦啦聲響,更遠處似乎有嚎叫聲、咒罵聲、哭喊聲……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了一種十分恐怖的氛圍;空氣里還瀰漫著一種不知道是源自哪裏的臭氣,時不時會有一群群不怕人的老鼠猛地竄出來,蹲坐在一旁,睜着那雙賊兮兮的眼睛,聳動着灰色的鬍鬚,鬼鬼祟祟地打量着過往人群。
這段路大概走了七八分鐘,可感覺上像是走了半輩子那麼漫長。
然後,他們到了一間又臭又髒的大黑屋子,重新被關了進去。
在這間屋子裏,除了傑米這一批犯人外,還有一些犯人在。
和他們這些新來的不同,這些人應該是被關了很長一段時間,衣服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面黃肌瘦,有幾個彷彿害了癆病一般不停地咳嗽,還有一個人的皮膚上生了大片大片噁心、嚇人的紅疹子,整個人就像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死氣沉沉,乃至聽見開門的聲響,也只略略抬了抬眼皮,見沒什麼新鮮事,就又都不感興趣地重新垂下了頭。
見此情景,傑米的心都快沉到地底了:“這就是我以後要住的牢房嗎?這簡直是個豬圈啊?地面上那一攤黃色是什麼?難道這群人拉尿都在屋裏嗎?見鬼!這哪裏是人應該待的地方!難道我以後也會淪落到和這些人一樣下場嗎?”
想到這裏,他都快瘋了,之前本就為那句‘貼牆站,別彎腰’暗暗發愁,如今又初步體驗一番獄中犯人的惡劣生存環境,更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只想立刻出去。
“那你是純做夢了。”一個矮個子突然搭腔。
傑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把‘想要出獄’的心裏話說出了口。
可好在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只要是個坐牢的犯人就都是想出獄的。
所以,他索性順着這話題同那人打探起來,因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不想露怯,還特意裝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總是能出去的。雖然我判的年頭可能有一點兒長,但也只是五年,到了五年後,不管怎麼說,他們總要放我出去的。”
“你這話原本是沒錯的。”那矮個子拖着手銬腳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他的樣貌和這牢裏的老鼠幾乎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鼻子很長,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直轉,賊頭賊腦、猥猥瑣瑣的。然後,他走到傑米的面前站定,一雙賊眼就那麼將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拿捏着腔調說:“可是親愛的,像你這樣的甜心,是沒人捨得放你出去的。”
“法官只判我五年。”傑米立刻反駁:“我最多也只待五年。”
“可如果你在獄裏犯錯,又被加罰了呢?”矮個子不慌不忙地含笑問。
“我老老實實的,怎麼會犯錯?”
“唉,傻孩子。”那矮個子嘲笑着他的天真:“你犯沒犯錯,不在於你有沒有犯錯,而在於有沒有人說你犯錯。假如別人都說你犯錯了,那你肯定就是犯錯了。所以,別想着出去的事了,假如有人不想讓你出去,那麼,除非你住進棺材裏,閉着眼睛,躺着被抬出去,否則,你一輩子都得待在這兒了。”
“……這世界沒天理了嗎?”
“唔,反正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天理這玩意兒。相信我吧,親愛的,整天尋思什麼天理、公道的,那都是在為難自己。你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該先琢磨琢磨怎麼讓自己以後的日子過得舒服,好在這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對了,你有錢嗎?”
傑米立刻警惕起來:“沒錢。”
眾所周知,騙子哪怕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最後還是逃不過要錢這一步驟。
但出乎意料,那個矮個子並沒有因為他說沒錢就立刻翻臉,反而笑得更愉快了一些,只是他眼中不懷好意的意味也更濃了一些:“對你來說,沒錢也確實不算什麼。”
然後,他不再說話,又重新坐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牢門再次被打開。
這回進來的倒像是個正經人,穿着打扮很體面,領口扎着一個漂亮的領結,頭髮被梳理得整整齊齊,鼻樑上還架了個金邊的眼鏡,油頭粉面、面帶微笑,走進牢房的樣子,不像是進牢房,倒像是走上舞台準備表演。
他先將牢裏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看的時候,目光大多是一掠而過,唯獨在傑米的臉上停駐了足足好幾秒,面上還流露出些許驚訝和讚歎的神色,然後,他才收回視線,客客氣氣地說起了正題:“各位先生們,我是這所監獄的財務官萊文。在這裏,我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要告知大家。頭一個壞消息是,由於近來經濟不景氣,監獄的空間和資源都有限,所以按規定,所有人都要合住在這樣條件簡陋的大牢房裏的。”
沒人吭聲。
萊文不以為意地繼續說:“當然了,法理不外乎人情,規矩是規矩,人總還是要學會多多變通的。所以,另一則好消息是,假如有人願意主動站出來捐款、支援監獄的建設,那麼,作為回報,我們也願意為他提供一些更好的服務……”
依舊沒人吭聲。
萊文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單子,開始光明正大地報起了價:“簡單給大家舉個例子,譬如六人間牢房,只需十先令就能住一晚;四人間牢房,貴一點兒,也只要二十先令一晚,單人間……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雜項,想把手銬腳鐐松一松的,只需花上七個先令、洗乾淨的床單要三先令六便士、毛毯要五先令、水杯只要二十便士,但弄壞了,要賠償五先令……”
居然還特么的可以這樣!
傑米聽得目瞪口呆。
可周圍人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被壓榨的生活。
有錢的就掏錢改善下生活,沒錢的繼續縮在角落裏發霉發臭。
傑米沒錢。
但神奇的是,他收到了好幾個邀請,委婉點兒的說辭是“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朋友”;簡單粗暴的說辭就是“哥們,來一起睡吧,都是男人,撅個屁股的事,有什麼虧可吃的呀,來吧,來快活啊!”甚至,連財務官萊文都盯着他的嘴唇,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唔,你要不要去我那潤一潤口?”
不住!不睡!不潤!
滾!
儘管好些人向他投以羨慕的目光,彷彿能接收到那些邀請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然而,傑米仍然深覺厭惡,認為寧願繼續住大牢房,不過所謂的好日子,也要守住自己‘貼牆站,不彎腰’的原則和節操。
但到了晚上的時候,蟑螂、老鼠們傾巢而出,窸窸窣窣地在屋裏成群結隊地跑來跑去,搬運食物殘渣,除此以外,其他犯人還打呼嚕、放屁、磨牙,時不時就會有一陣刺鼻的臭味幾乎能將人熏暈過去,及至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嗅覺和聽覺幾乎都快被折磨得失靈,唯獨觸覺還算靈敏,於是,他感覺後背實在有些癢,伸手去抓撓時,竟抓出了一隻肥肥大大的虱子!
“干他娘,我知道牢裏日子不好過……”
傑米在心裏罵起了街:“可這也太他媽難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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