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鬥文里的男主(十七)
三日後,朝廷正式發下開海禁的公文,但隨後的推動海上貿易開海市,設立管理的船舶司,建造海船佈置人手計劃等等,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了。
皇帝將這些全權交給了永寧侯謝紹,不止是出於信任,也是認可他的能力,也不擔心永寧侯同時兼負棉花推廣種植的重任會分身乏術,完全就是看好他做事完美從不出差錯。
謝知非不禁心中苦笑,自己給自己找了麻煩。
他雖然佛系淡然,但是穿越這一世光躺贏享受原主的權力富貴,什麼事都不做,卻也不是他的性子。在其位謀其政,如果能令國家更為強盛,百姓生活更好,甚至迎來萬國來朝的景象,何嘗不可呢。
謝知非迎來了難得的忙碌期,待稍稍空暇休息,去看望沈慧娘時,還聽她提起了些京中最近熱議八卦的事,與女主沈柔還有些關係。
女主終究是女主,即便沒有原來劇情中順風順水的際遇榮華,但無論在哪裏都不會默默無聞甘於沉寂的。
棉花畢竟很可能是受沈柔的女主光環作用才出現的,又被林文照和沈父聯手上交給永寧侯府,謝知非也不會佔他們的便宜,該屬於他們的功勞也沒有在皇帝那裏抹去。
林文照憑此功越級擢升,正四品戶部侍郎。三年一恩科,本朝多少同樣是正經科舉出身的官員,白髮蒼蒼也未難混到正四品,可以上朝議事,又有沈父照應。
而同樣受到皇帝嘉獎受封誥命的沈柔也藉此在京中名聲大噪。
京中人人皆道,沈七娘子是有福之人,生下龍鳳胎,又發現了萬民之福的棉花,借永寧侯之手進貢了上去。
這兩樁好事都是世人難得一遇的,信了這話的人不在少數。
許多貴夫人為此與她交好,想沾沾沈柔身上的福氣,因此沈柔迅速打開了京城上流貴夫人圈子。
但她在裏面卻不是完全的一帆風順,如魚得水。
還是因為她的誥命品階低了些,林文照的侍郎之位,放到地方至少是正四品往上,掌管一地方民生治理大權的長官,但放在京城,雖有些地位,但還是不夠看了。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多少達官貴戚,高門權貴,數不勝數。
沈柔曾無比厭惡嫡母和嫡姐表現的冷淡無視,高高在上的態度,現在才知道不過冰山一角。
作為官家夫人外交的地方,這種京城上流貴夫人圈子豈是善與之地,一言一行,哪怕一個眼神都不知在心裏頭琢磨多少個來回。
原劇情中沈柔一介庶女成為永寧侯夫人後,之所以那麼順利,那是永寧侯夫人的位置就代表了命婦之首京城第一貴夫人,給了她足夠的底氣。
哪怕沈柔缺乏些當家主母主持中饋打理庶務,對外應酬的教養規矩,旁人礙於永寧侯是天子跟前聖眷優渥的重臣,也不會不給她面子。等到她得到謝紹的寵愛撐腰后,就連宮裏的一些妃嬪見了她也都是笑臉以待,親切有加。
現在沈柔不是永寧侯夫人,而只是一侍郎之妻,四品恭人的誥命。按品級往上數,還有淑人,夫人,比沈柔身份尊貴的少數也有二三十位。
這些貴夫人哪怕因為傳聞願意親近沈柔一些,但不會有太多的尊重,更不會捧着敬着她,小心在意她的感受。
沈柔遇到某些皇親貴胄,難免還是要小心應酬,看人家臉色些,偶爾受些委屈還要強顏歡笑。
以沈柔前世在現代的職場經驗手段,倒也是能勉強應付得來,付出了不少心血籠絡住了一批與她交好的貴夫人。
可偶然見到嫡姐沈慧娘難得出席一次京中貴婦女眷宴會,萬眾簇擁,所有人都敬着捧着她,沈柔也忍不住生出一絲憋屈來。
只聽旁人也羨慕說道,“那位就是永寧侯夫人吧。”
說話的這位是剛回京不久的撫遠將軍之妻,宋夫人,她長年隨夫君待在邊關,剛回京因性情直率,又不熟悉京中禮儀規矩惹了不少笑話,旁人有些不屑於與她來往。
相對比的沈柔的和善親近一下子籠絡住了她,令她對沈柔推心置腹。
宋夫人又看向沈柔說,“我聽人說,永寧侯夫人還是你嫡姐呢。”
嫡庶這類字眼一下子刺痛了沈柔,她向來以穿越者自傲,不在乎嫡庶之別,也不會讓庶出身份壓制了她,但頻頻被人提醒起,還是有些難堪。宋夫人倒是一向粗枝大葉的,無意說了出來。
沈柔表現淡然地點了點頭。
宋夫人立刻快言快語道,“那你同我說起的那事,不如也讓永寧侯夫人一起拉進來,也好有個保障。”
所說的那件事,便是沈柔有意在京中開辦胭脂水粉鋪子,她前世在現代所從事的就是相關化妝護膚品行業,穿到古代更不知領先幾百年。
林文照之前五六品官的俸祿不算高,沈柔雖得了沈父憐惜,出嫁時嫁妝豐厚,但也不是坐吃山空之人,隨林文照外放任官時,就有經營這類店鋪,有專門的秘方,利潤怎會不高,她手裏的私房也越發豐厚。
林文照升任戶部侍郎后,沈柔也明白此後都會長居京城了,便又起了同樣的心思。
比起過去待過的地方州縣,京城的富貴人家多如過江之鯽,可想而知盈利非地方能比。沈柔也聰明,這種事單幹吃獨食容易遭人眼紅,未必能開的長久。
她費盡心神拉攏一批交好的貴夫人,不僅是為了方便夫君在官場上行事,也是為了找人合夥開胭脂水粉鋪子。
沈柔不僅向宋夫人積極安利,還拿出了成品香膏胭脂,她連見都沒見過的,連京中第一的天香閣最好的胭脂也不能比,這樣的好東西賺錢是必然的,宋夫人立即就動了心。
但如宋夫人這樣性情直爽的人,也不是毫無謹慎,該有的官家夫人基本素養還是有的。有心賺些私房也好填補家用,卻也怕為丈夫惹了禍。
京城這種地方,說不定砸下塊瓦片,砸到的都是某家宗室貴胄,合夥開鋪子這事盈利在其次,扯的大旗越大越好,免得為了些銅臭與貴人起了衝突。
得知沈柔與永寧侯夫人的關係,宋夫人立刻就攛騰着拉侯夫人進來,有永寧侯府的名頭在,這鋪子要是火了,哪怕那些皇子親王也不敢隨便招惹。
比如京中排名第一天香閣背後的人傳聞就是襄王的外家晉國公。
沈柔心裏有些不甘不願,合夥幹事業不怕拉投資,就怕掌握不了主動權。她尋找的貴夫人都是地位與她差不多的,哪怕稍高一點,秘方在她手裏,也不怕被人鳩佔鵲巢了。
要是讓沈慧娘也摻和進來,哪怕只佔半成股份,也是穩穩壓她一頭的,那些合夥的貴夫人只怕對沈慧娘唯命是從,不在意她的話。
但經過深思熟慮,沈慧娘還是同意了這事,一方面不願意為這事隨便得罪了她好不容易拉攏親近的官家女眷。另一方面也知道有永寧侯府在背後撐腰,有很大益處。
如同進獻棉花一事,幾乎不用操心擔憂什麼,官職升遷賜封誥命就輕輕鬆鬆到手了,旁人也不能嫉妒質疑什麼。
哪怕沈柔並不喜歡嫡母和嫡姐,但她是個成年人,還是活了兩世的。
成年人的世界許多時候是需要適當的委曲求全的,她沒有實力雄厚的娘家,也沒有位高權重為她撐腰的夫君,子女也還未出人頭地,為了謀取更多的利益,難免要妥協一下。
為此沈柔還特地去侯府拜訪了一下嫡姐。
沈慧娘雖因當初六娘子婚嫁還有秀姨娘懷孕作妖的事,對沈柔有些芥蒂,但到現在,她和沈柔還是沒有到利益衝突的份上,沈柔發現的棉花也惠及到了永寧侯府。
這侯府註定是她的兒子的,侯府越好,她的兒子以後前程也會更順遂。就沖這點,沈慧娘也不至於讓沈柔熱臉貼了冷屁股。
沈柔說的開胭脂水粉鋪子一事,沈慧娘認真思慮了兩日,隨後回信給沈柔,她應下了。
最後沈柔占股份四成,居大頭,永寧侯府兩成,另外三成歸宋夫人和其他交好的官家貴婦,最後一成各半分別是沈家五娘子和六娘子的。
沈慧娘想了想,既然沈柔都提起姐妹之情來說話,那也不能落下了沈家另外兩個姐妹。
她也是想藉此提醒一下沈柔,同為沈家女,最好是能齊心。往事已逝,不必追究,但以後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莫要用在了同一家族的姐妹身上。
其實這樣說起來,沈慧娘當初想算計庶妹嫁進侯府,也是命不久矣不顧一切為子謀划的私心壓過了應有的理智教養。
所以這些年來,沈慧娘對幾個庶妹都有照拂,連遠在外地的沈柔也不是完全的不聞不問。
沈柔有沒有領會沈慧娘的提醒,不得而知,但也沒有拒絕此事。平白得了好處的五娘子和六娘子都是歡天喜地,有嫡姐永寧侯夫人撐腰,一向聰慧過人的沈柔經營,又是那樣品質上乘的成品,哪有虧本的道理。
她們嫁的人家雖然都算富貴,但誰會嫌銀錢不夠多。
沈柔的胭脂水粉鋪子取名為‘沁水齋’,經過特殊手法提煉天然藥草、天然植物加以秘方調製的香粉香膏還有香水,一經推出,幾乎是供不應求,風靡京城,連宮中的妃嬪娘娘都派內侍出宮購買。
頭三月,永寧侯府就收到了第一批分紅,近四千兩。沈柔那裏更是只多不少,她還計劃名聲打響后,再多開幾家分鋪。
沈慧娘在與侯爺說起時,不免感嘆道,“我這七妹妹還真是厲害,不知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竟有這麼多新奇想法。”
沁水齋如此紅火,那些胭脂水粉與眾不同,品質上乘是一方面,還有沈柔構思的那些營銷宣傳方式,也讓沁水齋開業第一天就一炮而紅了。
店鋪成立之初,就有要求,除了沈柔之外,其他人都不干涉店鋪經營。
沈慧娘毫不在意,這胭脂水粉鋪子就是日進斗金,對永寧侯府也只是一份開源罷了。雖然崛起才十來年,蒙陛下每年賞賜不斷,名下莊園田地商鋪產業多如牛毛的永寧侯府,完全可以說是不缺錢財。
以後的子孫只要不特別敗家,富庶五代不成問題。
清楚女主光環的謝知非倒是沒有多意外,作為女主,怎麼可能不折騰呢。他淡淡笑道,“夫人不是更勝一籌,有識人之明,眼光精準動作快,早早就入股了七娘子的商鋪。”
“侯爺說笑了,我誤打誤撞罷了。”
沈慧娘看了他一眼,眸光流轉,似笑非笑道,“但我倒是信了七妹妹有福氣這一說,不知侯爺信不信呢。”
侯爺當初就清楚她想讓庶妹為繼室的打算,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後悔少了一位有福氣的夫人。男人么,總會有求不得難以忘卻的白月光,或是錯失的硃砂痣。
沈慧娘說這話也不是故意吃醋試探,這幾年來她與侯爺關係緩和了許多,相處模式與普通朋友差不多,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哪怕沒有鴛盟之情,也有親人相伴的情份,偶爾打趣幾句更是常有的事。
謝知非笑了笑,“信不信也與我無關,此生能與夫人結髮為夫妻,便是謝紹的福氣了。”
聞言,沈慧娘望向他的眼神,更多了一抹難言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