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祈雨走進村頭望了一眼韓家村的房屋,村裡經濟狀況瞭然於胸大多數都比較窮。房子雖磚混結構但是全部是平房且沒有院牆,條件好一些的可能有幾間屋子連在一起外面圍個籬笆,條件差的就一兩組房屋挨在一起,勉強分開燒飯起居。
祈雨和溫彬問了幾家人,有一家說看着眼熟但是好像不是村裏的,另外兩家直接說不認識。
祈雨拉住在外面瘋跑的兩個個小男娃:“小弟弟,你們村是不是有個叫韓老三的?”
“呀,你找韓老三呀?”小孩瞪大眼睛吐了吐舌頭,滿臉驚悚。
“你們是誰?”年紀大點的男娃問祈雨,祈雨掏出證件給他看了眼。
“警察?你們是來抓韓老三的嗎?”年紀小點的孩子墊着腳看着祈雨工作證上他認識不多的幾個字。
“抓韓老三?”溫彬重複了小男娃的問題。
“對呀,他那麼凶,脾氣那麼臭總是罵我們,好像瘋子隨時發瘋,警察早該把他抓走了。”
祈雨啞然哭笑不得不過在小孩的熱情指引下他們找到了韓老三家的房子,門口有一截碗口粗的樹樁,那兩個小男娃說那是韓老三發瘋看不順眼砍的,人家門口都是綠樹野花,就他家門口植物全被他拔光了,樹也砍了,光禿禿顯眼得很。
祈雨和溫彬站在屋前朝着黑洞洞的門裏喊了兩聲,從裏面走出來一個舉着煙袋鍋的中年男人,看到祈雨站在了門口把煙袋鍋往牆壁上敲了敲:“做撒,叫魂啊。”
溫彬捏着照片先一步走了過去:“我們是魯姆那派出所的,有個人看你認識不。”
溫彬遞過照片,韓老三拿過去斜着眼看了幾秒,一臉平靜遞迴給溫彬:“不認識。”
溫彬沒接讓韓老三再仔細看看,看看覺得不覺得眼熟或者像誰家的。
韓老三眯着眼拿着照片往外走了兩步,不確定的問了句:“這女娃子是個死人?”
“對!”
祈雨話音剛落,韓老三把照片狠狠摜在了地上,呸呸呸連吐幾口唾沫,嘴裏罵著晦氣大步走回屋裏砰一聲關上了房門。祈雨彎腰拾起地上的照片,小娃娃說得真沒錯,這韓老三真的是一言不合就發瘋。
祈雨和溫彬在村裡走了一圈,所幸再沒碰見韓老三那樣脾氣臭的,不過大家都說不認識,兩個人走回村口的路上再次經過韓老三家門口,房門依舊緊閉,溫彬說要不要再去問問,祈雨衝著緊閉的門揚了揚下巴。
兩個人走過韓老三家一段距離,祈雨不死心又回頭望了一眼,韓老三的房子旁邊一個留着長發的小腦袋瓜看見祈雨回頭迅速的閃身進了旁邊的廚房,祈雨停下了腳步,溫彬走前幾步回頭看見祈雨站在原地發愣。
“哥,你看什麼呢?”
“剛才看見韓老三家房子旁邊有位個子矮矮小小的長頭髮姑娘,穿着大紅色的連衣裙跑進了廚房。她好像一直躲在一邊偷看我們。”
“那要不要回去問問?”
祈雨搖搖頭和溫彬走到村口又遇見了剛才那兩個小男娃,年紀小的男娃一看見祈雨就嚷嚷:“你們沒抓走韓老三,肯定還被韓老三罵了吧!”
“小娃,韓老三有女兒嗎?”祈雨問。
“有啊,那個姐姐讀高中了吧?一點不像韓老三脾氣那麼臭,還請我們吃過糖。”
“不對,姐姐讀初中。”
兩個小孩為了韓老三家的閨女究竟多大爭論不休,從他們爭論中祈雨確定了,韓老三的女兒很大可能就是他剛才看到的在背地偷偷瞄他們的那個小女孩,她是好奇還是通過他們的到訪聯想到了什麼?現在韓老三在家他們回去肯定一無所獲,祈雨決定回頭趁韓老三出門了再來一趟。
回辦公室的路上,祈雨腦海里一遍遍過着今天得到的信息,韓家村相隔不遠其他村的村民有兩個人說死者像韓老三家的閨女,韓家村裡只有一個人說看起來面熟。韓老三看照片的表情不像作假,覺得不認識的死人晦氣發脾氣也是真的,兩個小娃說的韓老三的性格喜怒無常也對得上。
為什麼隔得遠的認得出來,同村的卻不認識,究竟是韓老三脾氣差周圍鄰居對他家漠不關心,還是沒有準頭的事不敢亂說怕韓老三打上門?
韓老三暴躁的臉在祈雨眼前晃了一路直到車開到院子裏,林釗聽見發動機聲音一溜小跑下來不等車停穩站在車前拚命揮手。祈雨搖下車窗探出頭問他有什麼急事。
“我師父說,您回來的話請您上去一趟,您要做的檢驗有結果了。”
年豐之前經歷過祈雨兩次捏着檢驗報告上去找他,大概知道了這個人在法醫檢驗方面養成了不懂就問,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定要弄明白的性格。這樣也好有什麼疑問可以立刻交流,有偏差他也能夠很快調整,這次這個非屍體相關的檢驗他乾脆報告都懶得出了,直接叫人上來聽。
祈雨帶着三個人一起湧進了年豐的檢驗室兼辦公室,年豐看見站在祈雨身邊的曲瑞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你編號6的安全套的潤滑油成分和死者體內發現的樣本成分最為接近,其他的沒有找到極其相似的。”年豐說完拿出來另外一份報告遞給祈雨。
“昨天你告訴了我撿到鞋子的地段,我和林釗去了勘查,在山路旁的一段岩體上找到了和死者身上刮擦傷相符的岩體凸起,在上面採集到了細微的生物痕迹,有皮屑和血液,量十分微小雖然不能用作精確化驗。在岩體下採集到的黃土化驗後跟死者衣服線縫中嵌入的泥土成分非常接近。我和林釗模擬了下案發經過,被害人的身體位置,結合周邊環境樣本對比分析基本可以判斷那裏是第一案發現場。”
祈雨看着報告上林釗拍攝的多角度照片認出這是他們昨天走過的一段山路,距離撿拾到鞋子的位置大概有4,500米。確定了第一案發現場,祈雨並不覺得驚喜,昨天他們在那條道上來去走了兩次,如果有什麼明顯痕迹早就發現了,年豐不知道查得多細緻才能發現微乎其微的痕迹確定準確地點,但是那段附近沒有住戶,更別提什麼攝像頭所以有效信息基本沒有。
倒是6號安全套的購買地可以試着挖一挖。祈雨帶着人回到辦公室把半夜大家協助他登記的編號表扔了出來,“這上面我完善了購買地了,小曲你和小包去6號購買地還有相近的幾個地方找找,看看周邊有沒有人在周日深夜周一凌晨這段時間看到過什麼人。”
祈雨坐在電腦前反覆按着鍵盤的幾個鍵盤,拉着鼠標不停移動,“小溫子,你去找柯所借輛車,我們可能一會還要出去。”
祈雨電腦上忙活完打印機噗噗噗吐出來一張照片,他拿着一邊甩干一邊往二樓走,走到年豐桌前把照片往他眼前一懟:“怎麼樣?像不像?”
年豐看了眼照片眼中滿是驚喜再抬頭看祈雨之前眼中恢復了平靜,“那我另外再拍一張吧。”
林釗趕快拿起照相機跟着年豐走到隔壁解剖室,兩個人把遺體小心移出來放在檯子上,年豐拿了一頂一次性帽子把女孩的頭髮細心整理到一起塞進了藍色無紡布帽子。
林釗舉着相機看着長發隱去的死者面容一臉疑惑:“這樣看,好像是個男孩,我們是不是?”
“具有完整的女性/生/殖/器/官及性/腺,DNA鑒定之後找到家屬了一起做。”
林釗舉着相機按動快門,十幾分鐘后最新版的遺體照交到了祈雨手裏,祈雨揣好照片坐上了溫彬借到的車再次向韓家村駛去……
溫彬一路上擔心他們再次去找韓老三問不到情況怎麼辦。如果這個死者真跟韓老三家有關係,韓老三不配合他們除非確定韓老三是兇手否則很難有辦法。
“等!”祈雨只說了一個字。
祈雨的沉默在溫彬看來是謀略思考,其實是溫彬借的這輛車比他們那輛還破他被顛得胃裏翻江倒海,真怕多說幾句話憋不住吐一車,雖然到現在為止他們誰都沒吃過東西。
到了韓家村祈雨指揮溫彬把車停到距離村口比較遠的偏僻處,兩個人沒走村口正路進村而是繞小路走到了韓老三家附近,祈雨看了下表這會兩點過,韓老三家門緊閉不確定是在午休還是去田裏勞作了。
兩個人在韓老三家對門找了一戶人家蹲在人家柴禾堆旁邊盯着對面的木門,兩個人蹲得腿都麻了終於等到了韓老三家的木門打開,祈雨拽了溫彬一把兩個人徹底藏進柴禾堆後面,透過柴禾之間的縫隙看到對面門裏走出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韓老三,女的看年齡打扮十之八九是韓老三的老婆,兩個人出來帶上門往村后的農田方向走去。
祈雨站起身子抖了抖腿正準備往前走,韓家的門再次拉開他把剛好起身的溫彬一把按了回去,這次出來的是祈雨之前看到的那個躲在一旁身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姑娘,她端着一張小木桌放到了門前,轉身回屋一手拎着書包一手提着一把小竹椅走了出來。
祈雨等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開始寫作業才拉着溫彬走了過去,小姑娘仰頭看着兩個突然出現遮住自己光線的高大男子一點沒有慌張,就這麼獃獃地望着祈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