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不是鬼，他是精怪。”阿苦看不慣胖鬼那副諂媚的樣子，衝著顏景奈抱怨說，“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呢，一直偷偷躲在暗處，處心積慮想要篡那隻癩蛤/蟆的位！”
河神的新娘領域和17號樓租客領域不一樣。
阿苦是死後變成厲鬼，然後又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把慘死在附近的其他較弱的厲鬼收編了。美美、阿秋之類的雖然擁有自主意識，但他們和阿苦是互幫互助的關係。
而在河神新娘領域中，最大的BOSS當然是那隻癩蛤/蟆精了，他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一些邪術，假裝自己是河神，讓村民給他上供。村民也愚昧，真被他騙住了，村裡每隔五年就有一個少女因此慘死。這些村民死後成了癩蛤/蟆手中的役鬼。而慘死的新娘則成了他手中的倀鬼。役鬼和倀鬼都聽從癩蛤/蟆的號令，幫助他一起害人。
恨不得自己變成地毯的胖鬼既不是役鬼，也不是倀鬼，他同樣是一個精怪。
如果把一個領域視為一家公司，那不同的公司顯然有不同的公司文化。17號樓租客領域是一個人際關係健康的微型公司，河神新娘領域則是一個人際關係稍顯複雜的小型公司。在這個小公司里，大BOSS□□霸道，自然會有人暗搓搓地想要奪位。
“那他是什麼成精？總不能是地毯精吧？”顏景奈問。
“我瞧不出他的跟腳，但他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阿苦理直氣壯地說。
顏景奈淡淡地掃了地毯精一眼，地毯精全身一顫，嚇得整張地毯都卷了起來，把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條，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只是不願意與那隻癩蛤/蟆同流合污而已，但我對閣下您忠心耿耿啊！閣下您是正道的光，是我心中不落的太陽……”
“閉嘴！”顏景奈實在聽不下去這種劣質的彩虹屁。
地毯精又是全身一顫。他當然不是真的地毯成精了，而是一本書精。
“書精？”熱愛學習的顏景奈覺得難以接受，書本那麼神聖的東西，成精后應該滿是書生意氣才對吧，是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君子。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玩意兒？！
“不不不，我可以不是書精的，您覺得我是地毯精，我便是地毯精了！”書精說。
顏景奈：“……”
“不是什麼正經書變成的精怪。”美美湊過來解釋說，“癩蛤/蟆原本就有些修為，但還不到偽裝河神的程度，只是某一日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本記錄著某種邪法的古書，他照着書上的法子修鍊，才有了更多的神通。喏，這傢伙就是那本記着邪法的書。”
在河神新娘領域曾經與之牽連的那個小世界中，人世間存在各種各樣的精怪，那方天地曾經確實有神明存在，但世事變幻、規則更替，神明漸漸隕落。真正的河神已經消失在天地間了，只留下一截神骨。癩蛤/蟆獲得邪法后，想要煉化那枚神骨，書精就在一旁偷偷撿漏，假裝是一本並沒有開智的書，卻偷偷吸納着神骨上的能量。
就這樣，書精慢慢也能化形了。
“癩蛤/蟆竟然不知道他在一旁撿漏？”顏景奈問。
“癩蛤/蟆把書當成寶貝，把神骨也當成寶貝，兩個寶貝放在一起，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裏去。書本染上神骨的氣息后，他還以為是兩個寶貝放在一起久了，被熏的。”
顏景奈稍微高看了書精一眼。這猥瑣發育的本事也是絕了。
書精時刻關注着顏景奈，見自己被高看了，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我和那隻癩蛤/蟆真不是一路的！雖然我攔不住他向村民索要新娘，但我也儘可能幫助那些新娘了，她們並沒有完全失去自我意識……可惜我的力量太微薄了，要不然我肯定……”
“要不然你肯定早就取代他成為領域BOSS了。”顏景奈冷哼一聲。
書精頓時就把那句“肯定會讓更多的新娘免於受害”噎回去了。
書精口口聲聲說他幫助了那些新娘，她們雖然成為了倀鬼，但又沒完全變成倀鬼，偶爾還能恢復神智——如果從大世界人過副本的角度來描寫這裏頭的因果，就是一些運氣很好、能力很強的大世界人發現能夠爭取到新娘的合作，一起反殺蛤/蟆——但書精這樣做顯然不是為了新娘們好，而是為了他自己！他不過是在給蛤/蟆挖陷阱而已，想着什麼時候聯合新娘殺掉蛤/蟆，謀取領域核心，成為新的領域之主。
癩蛤/蟆精肯定是個臟透的壞東西，但書精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良純潔的好東西。
“我只是一本書而已，好不容易成了精，醒來就在蛤/蟆肚子裏，我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書精委委屈屈地說，“而且我確實沒有過害人之心啊，人都不是我殺的。”
他冤啊，他比什麼都冤！出身不好，就不許他一心做個好人嗎？
“一本記錄著邪法的書就別露出這種純白蓮花的樣子了。”顏景奈說。在人類世界中，地域歧視、人種歧視要不得，但在精怪中，精怪的習性和他們的本體息息相關，狐狸精就是狡猾，黃鼠狼精放的屁就是臭，記錄著邪法的書絕對不會是什麼白蓮花。
書精小聲逼逼：“我現在是一張出廠自帶了文字樣花紋的地毯。”
顏景奈：“……”
不過書精確實做了一些好事，別管他的出發點是不是為了篡位，他在那些新娘鬼身上做了手腳，以至於蛤/蟆死了以後，這些倀鬼沒有跟着蛤/蟆灰飛煙滅，而是陷入了昏睡中。只要及時給她們補充能量，她們就能變成和阿秋、美美一樣的自由鬼。
除了新娘倀鬼，還有村民死後變成的役鬼。美美問：“這些役鬼怎麼處理？”
不等顏景奈回答，美美又說：“這些村民為了一己之私把新娘淹死，所以我想直接從他們身上提取能量餵給那些新娘，這是他們欠了新娘的。”至於被提取過能量后的役鬼是不是灰飛煙灰了，美美才不關心這些呢。她對這些村民鬼一點好感都沒有。
“確定他們都是壞的？就沒有和新娘同一立場的嗎？”顏景奈想了想問，“有沒有那種不願意看到新娘被淹死，想辦法幫助了新娘，最後被其他村民害死的村民鬼？”
美美愣了一下：“我不太清楚……那我仔細排查一下。”
村民鬼的鬼口不少，排查需要不少的時間。顏景奈給了書精一個眼神。書精懂了，大聲地說：“我願意做污點證人……啊呸，我沒有污點，我願意給你們做證人！”
等到顏清正和景敏進入領域時，書精看到他們兩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書精對着顏景奈大夸特誇：“不愧是您啊，竟然契約到了成色這麼好的貨，瞧瞧這豐沛的靈魂之力，純度太高了！”嘿嘿，如果監察官能漏點給他吸上一口就好了。
“這兩位是我的貴客。”顏景奈面無表情地說。
書精：“……”
書精刷地一下把自己展開，像兩邊延伸開去，恭恭敬敬地對顏清正和景敏二人說：“貴客臨門，請踩着我的身體走吧，如果滿意我的腳感，務必要給我五星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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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處時，顏景奈花了點時間向真正的監察官表達了自己的敬意。監察官的實力竟然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就算沒有靈魂操作，也能把一個領域BOSS徹底消滅了。
景奈對此很滿意。
凡人啊，你終於認識到神明的強大了。
咳！於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睡在景奈隔壁床的高賦同學親耳聽見祂用一種輕快中帶着些許驕傲的聲音說：“不錯，我的身體確實如此好用……它還能更加好用。”
高賦：“？？？”
這是什麼顏色的狼虎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