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煊陽君

強大的煊陽君

男人笑容溫和,舉止間透着文雅,與她印象中的“怪物”大相逕庭。沒想到,那麼暴戾的本相,化成人形居然是公子溫如玉的模樣。

季眠心頭微松,偷偷吐口氣,但仍是警惕的。她縮在床角,戒備地盯着門口的人。

似乎看出了她的敵意,可能是為了讓她安心,男人站在門口沒進去,溫聲解釋:“夫人,屬下不是神君,而是神君的伴生侍項殊。”

項殊從里而外散發的都是溫和儒雅的氣質,再聽見他說自己不是煊陽君,季眠就真正鬆了口氣。

“你有事嗎?”

季眠話音落,外面又是一聲平地驚雷轟然響起,嚇得她哆嗦了一下。

項殊指了指屋外,示意雷聲,“神君對婚事有些抗拒,所以……”

他好像不知道怎麼形容眼下的事,面露尷尬。

季眠恍然,懂事地接過話頭,“所以他在鬧事,這些雷電都是他弄出來的。”

項殊下意識看她一眼。

季眠有些不自在,察覺自己忘了用尊稱。婚禮過程,她雖處在渾噩中,但也知道雲岫天宮的一切,包括她所見到的幾個人,全都沿襲了古代的制式禮儀。

古人對尊卑秩序看得很重。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改口道:“我是說神君。”

項殊笑着糾正,“夫人應該稱呼煊陽君為夫君。”

季眠臉刷一下就紅了,她抿着唇不吱聲。

好在項殊並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說道:“屬下過來只是遵老祖宗意思,跟夫人打個招呼。神君正在氣頭上,鬧得動靜大,但不會傷害到夫人的,您不用害怕。”

季眠輕輕點頭,忽而又想起什麼,小聲問:“那煊陽君他不會來了?”

她聲音很小,但一雙大眼裏隱隱閃着期待。

“……神君是個比較有主見的人,所以暫時應該不會。”項殊說著,像是為了安慰她一般,加了一句,“夫人不用擔心,老祖宗讓我帶話,他們不會讓您受委屈,已經在收拾那個……那個臭小子了。”

季眠腦海浮現出煊陽君被一群老頭摁着打的模樣,好像有了些鮮明的生活氣息,忍不住彎唇笑了一下。

項殊見她笑,尷尬解釋:“是老祖宗的原話。”

季眠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那剛才拜堂的是?”

“……”大概覺得天宮的做法不合適,項殊斟酌了一下用詞,“老祖宗用神君的髮絲幻化的……”

項殊交代完事情,立刻告辭離去。

房間內再次恢復寧靜,這次季眠心頭輕鬆了很多,她翻譯了一下項殊委婉的話。簡單來說就是煊陽君脾氣不好,不聽話,在沒被老祖宗們打服前,是不可能來見她的。

季眠聽着外面洶湧的雷電聲,不僅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害怕,甚至覺得有點親切,這證明着煊陽君還沒被打服,還不會出現。

她一想起雕像,就希望壞脾氣的煊陽君再倔一點,不見面很好。

*

按照天宮的規矩,新婚第二天,季眠要去給長輩敬茶。

請安敬茶的服飾早就備好放在一邊,古代的衣衫雖然繁複,但也不難分辨怎麼穿。季眠很快穿好了衣服,只是對着一頭長發發愁。

總不能綁個馬尾吧?

她找了條髮帶,將一頭黑髮鬆鬆系在身後,整體不算違和,這才出了門。

房門外,一左一右候着兩人。一個是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還有一個是年齡相仿的少年,從穿着看,應該屬於丫鬟小廝一類。

少女長得十分小巧精緻,一雙眼不算大,卻圓而有神,瞳仁又黑又亮,顯得很靈動。

她見了季眠,立刻躬身請安:“夫人好,我是項大人派來伺候您的丫鬟小雉。”

小雉的聲音非常清脆,像鳥兒在晨間啾鳴,讓人心情愉悅。

“你好呀,我叫季眠。”季眠按照現代人模式打招呼,對她友好地微笑。

小雉明顯有點不適,但應該提前得到囑咐,也沒說什麼。

她指着一邊的少年,介紹:“這是小欏,一直負責伺候神君。因為神君很少回來,也不喜歡前呼後擁,所以整個正陽殿就我們兩個下人。如果夫人有需要,可以讓項大人再安排一些人手。”

“不用,這樣就好。”季眠獨自生活十七年,完全不習慣有人伺候,“對了,小欏是伺候神君的,那項殊呢?”

“您說項大人啊,他是神君的伴生侍,伴隨神君而生,並不伺候神君的起居瑣碎小事。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是整個雲岫天宮的大管家。”小雉說起項殊時,整個人喜氣洋洋的,黑亮的眼裏全是閃爍的光,崇拜兩字幾乎寫在臉上,“項大人很厲害,整個天宮都是他養活的……”

“哎,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呢?”一旁的小欏不愛聽了,翻眼白她,“到底誰是神君?”

小雉也察覺自己食言,小心翼翼地偷看季眠,“夫、夫人,我……”

小雉的話,放在天宮可能是大不敬之罪,但季眠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芥蒂的。

她自然地帶過話題:“不是要去請安嗎?什麼事時候去?”

小雉鬆口氣,感激地看她一眼,“現在去,但夫人不能將頭髮全系起來。”

“?”

“按天宮的規矩,夫人的頭髮必須圓房后,由神君用髮帶系住。”

圓房兩個字就讓季眠臉上發燙,跟異性幾乎沒有什麼接觸的她,現在居然要公然面對圓房這種話題。

這是什麼羞恥的規矩?死神一天天在琢磨什麼?她羞得說不出話,滿臉通紅站在那裏,由小雉替她重新梳髮髻。

小雉將她的長發分成上下兩部分,上面簡單挽了個髮髻,下面的長發則直接披散在身後。

冰涼的髮絲蹭着細嫩的脖頸,季眠就不由地想起這部分髮絲以後要由可怕的煊陽君替她系起來,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脖子都僵了起來,像是有誰在那裏懸了把劍似的。

從正陽殿出來,季眠一眼就看見了遠處浮在半空中的山巒。正陽殿原本就在雲山之巔了,而半空又出現幻影般的山頭,看不見頂,只見山體四周雲海翻湧。

小雉在旁解釋,那就是三位老祖宗居住的壽陽殿。

“夫人,我馱您過去。我要化原形了,您別害怕。”

小雉說完,原地就化成了一隻巨大而華麗的鳥。

季眠:……

不過小雉提前打了招呼,她也已經逐漸消化和免疫這些玄妙的事了,鎮定地爬上了鳥背。

巨鳥展翅起飛,動作很輕緩。微風拂面而過,相較於昨晚青石碑的狂風,這簡直是種享受了。

季眠心情很好,抬手撫摸了一下巨鳥的腦袋,“謝謝你。”

小雉笑了,“不用謝夫人,為您效勞是小雉的榮幸。這些都是項大人囑咐的,夫人是凡人,凡事都輕緩一點,免得嚇到夫人。也是項大人考慮到夫人不能御風飛行,才專門派我過來的。”

小雉對項殊的崇拜之情簡直溢於言表了。

“我們去給老祖宗請安,不用向煊陽君的父母請安嗎?”

“煊陽君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季眠啞然,她倒沒想過,神也會死嗎?

小雉解釋:“死神一脈並不是不死不滅,也有壽限的。用你們人類的說法,應該是一種壽命較長擁有特殊天賦的物種。”

季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烏龜,壽命長,還有堅不可摧的殼。

“類似烏龜?”

小雉結巴:“……差、差不多。”

如果神君知道自己被類比成烏龜……小雉想到他的暴脾氣和那張黑沉着的臉,頭皮都麻了。

壽陽殿看着很遠,但也不過幾息間就到了。

跟正陽殿的清冷比起來,這裏熱鬧了很多,宮殿裏小廝丫鬟穿梭不停,一個個見了季眠全都規規矩矩問安。

季眠被丫鬟們帶進了正廳,屋內主位上坐着三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三人都是一身飄逸白袍,鬚髮皆白。

一路上,小雉已經簡單跟她講過了,三位老者都是□□輩的,也就是煊陽君爺爺的父輩。而煊陽君的父輩和祖輩都沒了,只有□□輩,中間斷了兩代人。

三位老祖宗,兩位曾祖分別為壽安君、壽祥君,曾祖母是壽雅君。

季眠按照規矩,跪拜敬茶,隨後就是一段冗長的說教,接着是更長的一段禮物贈送時間。

隨着下人報禮物名稱,季眠身後站着的端禮盒的下人越排越多。那些稀有法器和丹藥之類她聽都聽不懂,也不知道各種名貴器具珠寶值多少錢。但能明確一點,煊陽君真的好像找不到媳婦兒一樣,家長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拿出來替他娶媳婦。

終於送完禮物,坐在正中,看來地位最高的壽安君捻着白須,笑眯眯看她,“眠眠,你還想要什麼,告訴老祖宗,我替你弄去。”

旁邊的壽祥君輕嗤一聲,“說得好像你什麼都能弄回來似的,眠眠,想個狠的,治治他。”

“這天上地下,有什麼是我弄不回來的?”壽安君瞪圓了眼,格外不滿。

“行,你把姜煊陽那個臭小子弄回來!”

“姜壽祥你是不是想打架?!”

“來啊。姜壽安你別以為比我大幾個時辰,我就怕你。”

季眠:……這跟仙風道骨的畫風不太適配。

季眠偷眼看着兩位鬚髮皆白的老人互掐,一時無語。

倒是壽雅君怒了,啪一巴掌拍茶桌上,“一大把年紀了,像什麼話?你們倆要打出去打,別在這丟人。把眠眠嚇跑,我跟你們沒完。”

她吼完,沖季眠慈愛的笑,魚尾紋里都是歡喜,“眠眠啊,跟曾祖奶說,你還要什麼?”

季眠確實有想要的,但一直不敢出聲。這會兒,她老老實實提出要求,“我想回去上學。”

大殿裏一瞬間安靜,像是畫面靜止,季眠看着三位老者,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

“有出息!”就在她以為要被拒絕時,壽雅君站起來喝了一聲,“比那兩個玩物喪志的好多了,你努力學,考了狀元,曾祖奶把告示貼那兒,看他倆臊不臊。”

季眠:……

雲岫天宮處處都透着古代規矩森嚴的守舊感,尤其是顯婆和項殊,尊卑和規矩分的清清楚楚。沒想到三位老祖宗十分開通,並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甚至透着點孩子氣。

從壽陽殿出來時,曾祖母還親自相送,應該有話要單獨跟她說。

壽雅君憐愛地摸了摸她散在身後的髮絲,沉沉嘆了口氣,“眠眠,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委屈。我們昨晚已經收拾了煊陽一頓,臭小子脾氣倔,一時半會兒不服軟,你別難過。”

季眠乖乖聽着,小聲道:“壽雅君……”

“曾祖母。”

“……曾祖母,其實不用太急,不要把他逼得太緊……”

季眠是真的不想煊陽君太快被打服跑回來。

但聽在壽雅君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只當季眠怕姜煊陽受傷,一陣窩心。

壽雅君輕拍着季眠的手背,嘖嘖讚歎,“眠眠真是好孩子,煊陽命好,娶到這麼體貼的媳婦兒。放心,曾祖母心裏有數,不會真傷到那臭小子的。我也得讓他知道知道,你是多體貼的好姑娘,免得他太不識好歹。”

季眠抿唇,不敢說話,只在心裏默默回答,真的不用。

送走季眠,壽雅君回到正殿,姜壽安和姜壽祥正在討論什麼。

見她進來,立刻問:“要不要通知煊陽,告訴他眠眠要回去讀書,跟他在一個學校?”

壽雅君狠狠白了兩人一眼,“告訴那個混小子幹什麼?趁着我們看不見的時候,好使勁欺負眠眠?他的臭德行,知道了眠眠就是他被迫娶的新娘,他那點火,不得往小姑娘身上撒?”

壽雅君頓了頓,補充:“還有,讓天上地下那些好事的都管管嘴,時機沒到,誰說出去搞砸了,就是跟我們雲岫天宮作對。讓項殊那邊抓緊點,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兜不住。”

兩個哥哥瞭然點頭,按姜煊陽的臭德行,肯定能幹出欺負小姑娘這種不要臉的事。快千年了,才找到這麼一個合適的小姑娘,要是被姜煊陽欺負的寧死不嫁,他們三個老傢伙大限將至,死神一脈怕是要絕了。看來只能慢慢勸他,等他態度鬆動了,再說這事。

*

從壽陽殿回來,季眠一直沒有說話。

小雉見季眠沉默,以為是獨守空房讓她難過。她落地化為人形,過去小聲安慰:“夫人,您別難過。我聽壽雅君說,這樣也挺好,您還小,不急。而且您現在魂體不穩,也承受不了神君。”

正在想周末作業沒寫完的季眠:?什麼?

“就是以夫人的凡人之軀,就……神君……”小雉有點支吾,但還是盡職地小聲快速地解釋,“就是神君、神君比較強大厲害……同房、同房的話,你會受、受不了……”

莫名從純潔的學習竄頻到了奇奇怪怪的事情上!

突如其來的羞恥,季眠整個人都要燒了起來,羞惱道:“我沒在想這種事!”

“啊,那夫人在想什麼?”小雉有些茫然。

季眠不說話,像是要逃避犯罪現場一般,急匆匆往裏走,差點一頭撞屏風上。

她抬頭看一眼,不期然看見了屏風上繪製的青面獠牙的煊陽君本相,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早上太匆忙,沒注意,現在她注意到了,正陽殿裏很多地方都掛着煊陽君的畫像,或擺放着他的雕像。

大家都是人形,只有煊陽君,出現的全都是猙獰本相。

剛好小欏過來,季眠好奇問:“為什麼全是煊陽君的本相?不可怕嗎?”

小欏驚訝瞪眼,簡直懷疑夫人的審美,“神君這樣多麼好看!夫人,神君這樣難道不威武!一看就很厲害和強大!”

季眠:……

她已經無法直視強大和厲害這兩個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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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妄(煊陽):雖然我人不在雲岫天宮,但天宮處處是我的傳說,我是真的真的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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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死神腫么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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