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神的新娘

成為神的新娘

剛入了春,天氣還帶着涼意,但季眠走得急,額頭也沁出了一片薄汗。

她用手背抹了一下額頭,腳步卻不停。學校後面的這片荒地,原本說是要蓋實驗樓,建築材料堆了不少,但一直沒見動工,就連原本的舊平房都還沒拆完。時間長了,倒成了附近幾所學校壞學生的聚集場所。

季眠在二中讀了五年書,從沒靠近過這片區域,要不是今天趕時間,她也不會從這裏抄近路。

正是萬物困頓的下午,荒地里似乎沒有不良學生聚集,籠在一片寂靜之中。季眠加快了腳步,野草漫過腳面,掃過腳踝,發出窸窣聲響,帶給她一種毛髮倒立的緊張感。

前面不遠處是尚未拆完的平房,一面半塌的牆頭上,冒出幾縷裊裊白煙。

有人躲在牆后抽煙。

季眠心跳微快,只看了一眼,立刻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想加速穿越荒地,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叫季眠么?”

聲音是從牆那邊傳來的,她不由停下腳步。

牆那邊顯然是有一群人,正在嘻嘻哈哈討論——

“哎,胥霆,你不是二中的么,知道這姑娘不?”

那個被叫胥霆的少年懶着聲兒回答:“我他媽哪兒知道,難道我得挨個兒把全校姑娘都認個遍?那我得多閑啊?”

“你不就是見了姑娘走不動道么?”

一群人又嘻嘻哈哈開起玩笑來。

接着,季眠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不管,趙天成你去追她,追到了再甩了。高陽光班的,周一就去堵她啊……”

季眠聽到這道聲音,驀地睜大了眼,是表姐施漫。季眠五年前來到江市,一直住在姑姑家,跟施漫同吃同住,一起上學。不過施漫不怎麼喜歡讀書,高中沒考上,現在在附近讀衛校,每天跟一群朋友呼嘯來去,風光非常。

“陽光班?”剛才那個叫胥霆的男生,“是不是特白那姑娘?表彰大會老看見,人是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好學生,跟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們禍害別人幹什麼?”

有人笑道:“不就是漫姐的男神看上人小姑娘了唄……”

季眠心頭微緊,抿了抿唇,準備離開。卻在這時,聽到了有人低低罵了句髒話。

少年聲音懶洋洋的,吐字都帶着懶散的含糊,“還做不做人事兒了?糟、蹋人玩兒,缺德不缺德?”

這男生之前沒說過話,聲音帶着倦意,卻又透着股乾淨,很有辨識度。

他一說話,那邊的嬉笑討論就停下了,像是沒人敢吭聲了。

一牆之隔,那邊的少年還在說話,依舊弔兒郎當的,“都消停點啊,這破事兒誰幹了,我跟他沒完。”

他語氣不算正經,聲音里還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飄飄渺渺的,像抓不住的煙。

“咋回事啊,妄哥,從良了?”有人笑着調侃,“我記得您可是二中第一混蛋。”

“沒啊,還是個混蛋啊。”

搭話的人語氣不太好了,“那你他媽還裝個屁——”

那人話沒說完,一聲悶響,接着是哀嚎。季眠從破牆縫隙處,看見一個少年被打倒在地,另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過去踹了兩腳,直接踩他胳膊上。

一片寂靜,沒人敢吱聲,只有被打男生偶爾吭哧兩聲。

打人的男生踩着地上的人,彎下腰,縫隙處露出一張線條利落流暢的側臉。

他聲音還帶着笑,散漫輕佻,“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爹我脾氣不太好?”

季眠嚇得臉色蒼白,捂住嘴呆在那裏,邁不動腿。

聽到“妄哥”兩個字時,她就知道是她們學校的姜妄了。

高二十四班的大佬姜妄,原本該讀高三了,但去年打架休學,又回來重讀高二。這一片的幾所學校,幾乎所有學生都知道姜妄的大名。

脾氣壞,又野又狠,打起架來不要命。

季眠自然也知道,所以遇上這號人,都是繞道走,是以從未與他有過任何交集。只是在大家的各種傳言中,對這個人形成了一個粗略的印象——如果說學校里總有一群環學生的話,那麼姜妄一定是其中壞到流水的那個。

牆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季眠心頭一跳,下意識躲到一邊。

兩道瘦高的人影一前一後從牆邊走出來,落在後面的是姜妄。

季眠想去道謝,但腿卻發軟,只猶豫了片刻,姜妄已經走遠。

她的目光隨之看過去,看到天邊不知何時燃起了一片紅霞。

荒草地里,身高腿長的少年單手抓着書包掛在肩頭,背對着她,悠哉悠哉朝着紅霞走去。

他穿着寬鬆的黑T恤,黑色運動褲,同樣寬鬆,走路也是不緊不慢。讓人想到兩個字,散漫。

少年逆着霞光離開,濃郁的光線讓他的身影輪廓模糊扭曲,虛幻不真。

季眠正看着他的背影,沒料到,他突然回過了頭。

猝不及防的對視,像是偷窺被抓現行,緊張和羞懼交織,她愣在那,忘了反應。

天邊火燒雲連綿,兩人像站在火中對望一眼。

他只看了不到一秒,回頭,自顧走了。

因為逆着光,不太看得清五官輪廓,甚至連眼神是否真正交接都不太確定,但季眠卻在那一秒緊張無比。

大概是對不良少年的天然恐懼,何況他剛打過人。

她站在原地,撫住胸口,似乎還能感覺到那一秒的混亂心跳。

姜妄走遠后,牆后的議論聲再起——

“拽個幾把,早看不慣他了。”

“天上地下,就他姜妄最□□似的,真他媽煩人。”

施漫開了口,“趙天成,你不是認識職高那群哥們兒?”

“幹什麼?你要弄姜妄?”趙天成頓了頓,估計是得到了施漫的肯定,才繼續,“行啊,一群人還弄不了一個姜妄?早該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我可太看不慣他那樣兒了。”

季眠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該跟姜妄道個謝,順便提醒他注意?

*

季眠到站台的時候,姑父施建成已經等在那裏了。

季眠打開後座門,座上一大束白菊以及一些水果祭品,除此之外,還有施建成的公文包以及散落滿座的各種文件。

“我剛從公司趕來,有點亂,眠眠坐前面吧。”

她猶豫了一下,退出來,聽話地坐進了副駕,乖巧道謝。

今天是季眠父母祭日,原本姑姑季秀安要跟她一起去陵園。但早上單位臨時調她去出差,只能讓施建成帶她去了。

五年前,季眠父母跟團旅遊,大巴衝下山崖,兩人重傷不治身亡。

之後,只有十二歲的季眠就跟着姑姑到了江市,在施家一住五年。

想到父母,季眠有些心不在焉,等她從漫長的回憶里醒過神,發現汽車已經上了人煙稀少的盤山路。蒼山翠柏,影影幢幢,在昏沉天色的襯托下,陡然生出一股陰森感。

季眠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問:“姑父,不是去陵園嗎?”

施建成扶着方向盤,神色自若地看她一眼,“看樣子快下雨了,咱們抄近路。”

汽車又往前走了一段才停下,車身幾乎隱在了樹林中。

車停穩,施建成摘下眼鏡,抹了一把臉,看向季眠,一雙小眼透着讓人齒寒的精光。

“眠眠,你姑姑都四十多了,渾身又皺又松,我對她實在提不起興趣了。”

季眠倏然睜大眼,一顆心像是被人猛地拋到了半空,整個懸起來。

施建成笑了,露出一口微黃的牙,“眠眠,你聰明乖巧,肯定懂姑父的意思,對嗎?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當報答我。我跟你姑姑早沒感情了,你跟了我,我供你讀大學,畢業了我跟你姑姑離婚娶你。”

施建成說著話,已經猴急的將手放在了她腿上,若有似無地撫摸了起來。

季眠渾身一緊,下意識竄到一邊,躲開了他的手。胃裏一陣抽搐,難受得差點要吐出來。

施建成變了臉,“你別給臉不要臉,好好跟着我,一切都好說。不聽話,我上了你,你也沒地方哭。你無親無故一個人,還能告我?你姑姑四十多了,很重視這個家,你忍心破壞,讓她傷心?”

他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季眠的胳膊,用力將她往自己這邊拖,另一隻手也開始去拽她的校服。

季眠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又噁心又害怕,她掙扎着尖叫,“姑父!姑父!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

施建成上半身越過中控台,湊到她身邊。

季眠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嚇得面無血色,眼淚刷一下就出來了,整個人都在哆嗦,“姑、姑父,你先等我說完,我會、會聽話的……”

她喉頭髮緊,聲音干啞艱澀,害怕到說不出話來,僵在那裏不停顫抖。

施建成倒是退了回去,“我就喜歡聽話的女孩兒。這車小,你要折騰,我們一會兒不好施展……”

四十多歲的發福男人,頭頂微禿,滿面油光,恬不知恥,句句話叫人反胃。

那種讓人骨縫都生寒的噁心蔓延全身,季眠頭皮緊的幾乎要炸開,但她卻哽咽結巴道:“姑、姑父,我會、會聽話,你、你可不可以別急,我、我害怕……”

她害怕到六神無主,卻咬住舌尖,用疼痛維持最後的理智。她一手偷偷摸上門把,一手偷偷摸上了中控台。

施建成色迷心竅,少女梨花帶雨,孱弱無助的模樣讓他色眯眯的眼一秒都捨不得挪開,完全沒有注意到季眠的小動作。

“這才乖,我養一條狗養五年也能吃肉了,懂得報恩才是乖女孩……”

季眠根本聽不見他的話,她努力集聚所有力量,動作果斷地摁了手剎按鈕,將手剎松下,同時另一手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就沖了出去。

施建成驚覺上了當,打開門要追。然而汽車停在微傾斜的盤山路上,鬆了手剎,自動向後滑去。

施建成氣急敗壞地罵了句髒話,連忙追上后溜的車,回去上手剎。等忙完,抬頭看去,哪還有季眠的身影。

季眠憑着一股氣,拼了命往前跑。她怕施建成開車追來,不敢沿着公路跑,翻過矮護欄,往山裡跑去。

她不停地往前跑,兩旁的景物快速後退,公路、松柏、土堆、石塊……全都退到了身後。

直到力竭,雙腿發軟,她才一下摔倒在草地上。季眠仰躺在草地上,盯着被樹枝割裂的夜空,劇烈喘息着。

天已經黑下來了,密林中樹影交錯,山風過處簌簌有聲,像是在暗處隱藏了無數骯髒鬼魅。

她躺在漆黑的山林中,緩了大半個小時,才漸漸止住顫抖,但臉上仍舊沒有血色。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漆黑一片中,亮了微光,屏幕上閃爍着姑姑兩個字。

像是在漆黑的深海里見到燈塔,那口提起來的氣終於鬆了下來,飄在半空的心臟也安然落回。

“眠眠,你跑哪兒去了?你姑父說你放學了沒回來,他去學校也沒接着你。”電話一接通,那頭的季秀安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指責,“都九點了,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麼還在外面晃蕩?”

季眠拿着手機,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了,只有鼻尖湧上一股股酸意,直衝眼眶。

“你去哪兒了,趕緊回家。我工作還沒處理完,你懂點事,別惹麻煩了。”

“姑、姑姑……”季眠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姑、姑父他……”

季眠結結巴巴,欲言又止。

而季秀安不知道是聽施建成說了什麼,還是從這種語氣中預感到季眠要說什麼了,語氣生硬地打斷她:“眠眠,話不能亂說,想好了再說!”

落回原位的心臟像被誰捏了一把,她有些喘不上氣來,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季秀安等了片刻,放軟聲音,“眠眠,女孩子心思重,戒心重都是好事,但不要因為這樣誤解了親人。”

“姑姑,”季眠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沒有誤會。”

她性子軟,但不傻。

“眠眠!”季秀安提高音量,“你長大了,大家住在一起,生活上有些不方便,摩擦誤會肯定會有,你不要小題大做,鬧得家不成家。這樣吧,你先回去,不管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實在不行,我給你租個房子吧。”

季眠腦子一團亂,她不知道姑姑是真不信,還是為了所謂的家庭和諧和而選擇不信。

春夜氣溫仍然很低,山裡尤甚,薄薄的外套已被寒氣浸透,加上翻湧上來的絕望,季眠整個人都在發寒,四肢都是冰冷麻木的。

“姑姑,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

那邊似乎被駭住,一時沒了聲音,季眠沒管她,掛了電話,起身往林子外走。

她剛才只想擺脫施建成,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了。四周全是密密的樹木,偶爾可以從樹木縫隙間看見一閃而過的光亮,大概是有汽車在遠處的公路上飛馳而過。

她向著燈光閃過的方向,摸黑往前走。

天色濃黑,山上沒有照明。她盡量小心,卻踩上一塊鬆動的泥土。土塊嘩啦啦掉落,而她也失去平衡,直接往山下滾去。

天旋地轉,黑暗和暈眩侵蝕所有感官。

變故來得突然,她甚至無法理清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腦後遭受到重重一擊。她往下滾的趨勢被這止住,但劇烈的疼痛也隨之席捲而來,她甚至覺得這股劇痛要震得她靈魂出竅,暈厥過去。

她並沒有徹底暈過去,只是眼前一陣陣發黑,腦中不由自主的,像放電影一般飛速掠過一幀幀畫面——

媽媽送她去幼兒園,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爸爸將她入小學的新書包藏在門后,滿臉慈愛地看着她四處尋寶;爸爸媽媽帶她去海洋世界,這是十二歲的生日禮物……

人生走馬燈嗎?結束了,就該迎來死亡?

腦中的畫面繼續。

媽媽蒼白無力的手指握住她,跟她說,去跟爸爸道別,要好好活下去,帶着爸爸媽媽的份,好好活下去……

畫面最終定格——瘦高的背影逆着血紅霞光往前走,像是走入一團濃烈灼人的火焰中。

衝擊力極強的一幅畫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是死前唯一對她釋放善意的人,所以這副畫面就莫名定格在了腦海,讓她突然覺得世界還有溫暖。

她還想帶着爸爸媽媽的份,好好活下去。還想勇敢一點,至少對所有釋放善意的人說聲謝謝,免得遺憾終身。

可她的神志已經逐漸模糊,腦海中那幅濃烈的、極具衝擊力的畫面也消散不見,只剩徹徹底底的黑暗。

在最後一絲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時,冥冥中,她聽到了山風驟起,虛空中傳來一道蒼老而遙遠的聲音。

這聲音裹挾在狂風之中,卻無比有力清晰——

“成為神明的新娘,可獲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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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私設比作者的錯別字還多,求別杠

作者預收求個收藏呀~

———————《我就等着繼承你遺產【穿書】》———————————

蘇夏穿成了書里的炮灰,要嫁給車禍后的蕭宴。原主反感蕭宴,拒絕婚事。

穿書後的蘇夏知道,蕭宴很快就要掛了。

結了婚,不就坐等繼承他遺產?她大手一揮,嫁了,並且殷勤照顧着奄奄一息的蕭宴。

——————————

結婚第一天:蕭宴今天掛了嗎?

沒有,但看起來快了。

十天:蕭宴今天掛了嗎?

沒有,看起來氣色還好了一點??

一個月:蕭宴今天掛了嗎?

沒有,還下床溜達了一圈!!

半年:蕭宴今天……

蕭宴忍無可忍,直接將蘇夏摔床上:“再惦記這種事,你今天就得掛了。”

蘇夏抱着微小的希望,“那你今天……身體怎麼樣?”

“你試試就知道了。”

然後,蘇夏差點掛了,一整天都沒下床。

*

蕭宴車禍后得到續命系統,與蘇夏的親密值決定了能活多久——

蘇夏叫他一聲親愛的,多活一天;一聲老公,多活兩天;肢體接觸,多活五天……

蕭宴知道,蘇夏對他非常反感,已經做好了艱苦攻略的準備。

誰知道,結婚後蘇夏各種噓寒問暖,親力親為照顧他。他躺着就完成攻略,然後長命百歲了。

蘇夏:我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巨額遺產!

蕭宴:沒關係,還有夫妻共同財產,現在我掙的錢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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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死神腫么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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