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迷惑操作
季眠看着他那張帶着點痞笑的臉,忽然很想把張可可教的罵人的話吼出來。
“喲,妄哥,大半夜有姑娘給送飯啊?”門口又響起一道不正經的聲音,胥霆踩着人字拖,踢踢踏踏走了出來。
季眠身形嬌小,剛才被姜妄遮得嚴嚴實實。胥霆這會兒繞過他,看清了季眠的臉,愣了下,隨即誇張的“嗬”了聲,“怎麼就送上飯了?進度條拉得挺快啊。”
他曖昧地瞟瞟季眠。
季眠臉上一紅,“我不是……”
“眠眠沒事兒,咱不害羞。”胥霆自來熟,稱呼都親昵了起來,自顧打斷了季眠的話,“妄哥挨那一頓打,這三天都窩家裏沒上學啊,你看看臉上的淤青都還沒消。送個飯也是應該的,沒啥不好意思的啊。”
季眠抿抿唇,在心裏默道,這是給可可的。但一想到姜妄因為自己挨了頓打,好像這話也說不出口了。
她猶豫會兒,抬眼看向姜妄。
姜妄接觸到她的目光,忽地彎下腰,一張俊臉湊到了她面前。
他突然湊近,季眠下意識縮一下脖子,抱緊了懷裏的保溫瓶。
姜妄注意到她的反應,彎彎唇角,指着臉頰,“看,淤青,沒臉上學了。你得承擔起責任啊,同學。”
季眠:……
他靠的近,說話時,輕微的氣息拂過,讓她有些不自在,只想跑。
“你、你別這麼近。”
一邊的胥霆笑得不行,“妄哥,你注意點!”
他說著話,抬手去攬季眠的肩膀。
季眠心道,你也注意點啊!
她要躲開,但還沒動作,衛衣領口一緊,已經被姜妄拽着帽子拉到他身前了。
“少他媽動手動腳的。”
季眠被拽的踉蹌一下,撞到了一邊的姜妄。
“故意撞我啊?”他說話時,手指還勾着她的帽子。
季眠扭扭肩膀,小聲道:“你鬆開。”
胥霆喊了起來:“妄哥,你少動手動腳的。”
姜妄鬆開季眠的帽子,踹了他一下,“就你他媽有嘴。”
季眠知道,他們這群人習慣了懶散放縱,可能就是愛打鬧,跟朋友在一起下意識勾肩搭背的,並沒有太多別的意圖。
雖然能理解,但她並不習慣這種相處模式,覺得不太自在。
“喂,東西不給我嗎?”
姜妄的聲音響起,季眠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股帶着溫度的風從耳旁掃過,接着懷裏就空了。
姜妄長手一伸,直接從她耳旁越過肩頭,兩根手指捏住保溫杯上兔子的耳朵,將其拎了起來。
粉嫩的兔子保溫杯被拎到半空,與人高馬大一身黑衣的姜妄格外不搭調。
季眠躲開一點,“我走了,再見。”
“嗯,”姜妄臉皮極厚地說道,“明天上學給我買個蘋果,我喜歡吃蘋果。”
季眠沒反應過來,順着他的話應道:“知道了。”
姜妄舔舔唇,笑起來,“這麼聽話啊?”
季眠:……
一旁的胥霆:我操,妄哥,你多少有點不要臉了吧。
姜妄拎着保溫杯進了屋子,誰也沒搭理,自己溜溜達達走到了餐桌邊。
陸晨窩在沙發里打王者,掀眼皮瞭他一眼,驚了,“姜妄,你不是倒垃圾去了嗎?從哪兒搞一娘們兒兮兮的杯子回來了?”
姜妄沒理他,自己去廚房找勺子。這屋亂的一匹,找勺子的難度無異於野外掃雷。
胥霆看熱鬧不嫌事大,跑過去一屁股坐在陸晨邊上,攬住他脖子,繪聲繪色跟陸晨形容了一番姜妄跟季眠的愛恨糾葛。
包括荒地偶遇,職高混混找茬,深夜擦藥,半夜送粥等幾個環節,大約還有後續。
胥霆小嘴叭叭的,像在說單口相聲,完了還意猶未盡舔舔唇。
陸晨打完一把遊戲,難以置信地看着胥霆,“姜妄那傷不是他們家裏人打的?”
“對啊,”胥霆跟姜妄一樣厚顏無恥,渾不在意道,“說職高的人打的,小姑娘才心軟啊。”
陸晨張嘴看他,又看姜妄,一臉“你已經無可救藥”的神情搖了搖頭。
樓上有人在喊胥霆,胥霆罵了句髒話,跑上樓了。
一樓就剩下姜妄和陸晨兩人。
“我操,姜煊陽,我求求你要點狗臉吧!”一直窩在沙發里的陸晨站了起來,邊往餐桌走,邊壓低嗓子沖姜妄吼,“你跟我說說,你皮糙肉厚的,整個職中的學生往你臉上踩,都他媽留不下一個印。明明是被你們家老祖宗揍的,你往人小姑娘身上甩鍋,你不怕死了下地獄啊?”
姜妄找了個不太乾淨的勺子,邊用紙巾擦,邊滿不在乎地笑,“誰能送我下地獄,你叫他出來,我先送他下去探路。”
陸晨回想以前那些被姜煊陽欺負到哭天喊地,求着要下地獄的惡鬼們,默默嘆氣。這位爺是雲岫天宮公認的,最好不好帶的一屆死神。
武力不行,陸晨開始走良心路線,“姜煊陽,你好歹是個神,能不能有點節操?”
姜妄根本沒聽,打開了可可愛愛的兔子保溫瓶,舀了一勺粥塞嘴裏。然後咬着勺,沖他賤兮兮的笑,模樣嘚瑟得不行,“老子這粥真他媽好喝。”
果然啊,正經路子得來的就是不如騙來的香。
姜妄喝着粥,大長腿踩在地上抖啊抖,格外得意。
手機響了,他咬住勺,抓過來看。
季眠:【能出來一下嗎,蘋果。】
姜妄咧嘴笑,勺子哐當掉桌上了。
“又幹什麼?”
“送蘋果的來了。”
“又騙蘋果了?”
“管得着?”
姜妄白他一眼,晃晃悠悠往外走。
陸晨已經無力管他,老祖宗們要知道神君姜煊陽居然墮落到騙小姑娘東西吃了,估計要羞愧得連夜燒了天宮,自絕於三界之內了。
季眠雖是順口答應了姜妄,但她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她記得冰箱裏還有兩個蘋果。
可是當她將蘋果裝進書包時,又改了主意。她並不太想去十四班找姜妄,也不想姜妄來找她,只要想一下那個場面,她似乎就能感受到來自各方的好奇目光了。
她很難適應那些目光,與其在學校被大家看見,不如這會兒送過去,這件事就算完了。
季眠抱着蘋果,站在院子外的路燈下等他。
姜妄雙手抄褲兜里,懶散地走了出來,“挺乖啊,大半夜還送過來?”
他唇角微彎,吊著眉梢,模樣十足輕佻。就算正經話,從他嘴裏出來,好像都變得不太正經了。
季眠不想被他這種輕浮的調子帶跑,板着小臉看他,認真道:“反正不遠,就在十一號樓。”
姜妄往前走了兩步,陰影籠住了季眠,莫名帶了些壓迫感。
“隨便就自報家門?不怕人爬水管啊,社會亂着呢。”
不知道是因為他靠得近,還是因為他的話,季眠驟然警惕了起來,一雙圓眼戒備地盯着他。
姜妄被看得有些不爽,皺着眉嘖了一聲,“這什麼眼神,我看起來很像那種會爬人水管的人?”
季眠想說像,但她沒敢。姜妄看起來脾氣很暴躁的樣子,說不定會動手。
被他這麼盯着問,季眠有些怕,趕緊把手裏的蘋果塞給他,快速道:“蘋果,我走了,再見。”
她說完就轉身,逃命似的。
身後響起了姜妄的笑,“我說你能好好說話嗎?你才是蘋果。”
季眠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身後響起腳步聲。
深夜的小區,一片寂靜,將拖拖拉拉的腳步聲擴張到無限大,不緊不慢,就跟在她後面。
季眠知道,姜妄可能想送她。但他跟在她身後,讓她有些不自在。
沒走幾步,寧靜的夜晚響起“咔嚓”一聲脆響,季眠幾乎都能聞到蘋果的清香隨着溫和春風一點點擴散開。
伴隨着氣味的飄散,腳步聲的跟隨,姜妄的存在感好像也被擴張到無限大。
季眠背脊都有點僵,沒忍住,小聲說:“你不用送。”
“哦,”姜妄嚼着蘋果,聲音含糊,“你看見前面那池子了嗎?那會兒建小區的時候,說是挖到兩具屍體,才沒敢在上面建房子,修成了池子。”
在聽到“屍體”兩個字的時候,季眠已經瞬間汗毛倒立了。雖然她知道,肯定是姜妄故意嚇唬她,瞎編的。但她已經剋制不住腦補,畫面感都出來了,那些七孔流血,舌頭伸到胸口的厲鬼一個個往她腦子裏沖。
雖然她去過天宮,見識過很多玄妙的事,但是除了煊陽君特別嚇人以外,大家都是人形,完全不嚇人,甚至有點可愛。
季眠腦子裏全是可怕的畫面,她從未有過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喜歡煊陽君。
可以驅除人間惡鬼,強大而厲害的煊陽君。
姜妄還在叭叭:“埋地下好久,挖出來的時候……”
季眠頭皮發麻,僵着脖子扭頭看姜妄,因為太害怕,雙眼亮晶晶泛着水光。
“你可不可以不說話。”她聲音又小又軟,還在發顫。
“幹嘛?害怕?要我送嗎?”姜妄嚼着蘋果壞笑,長腿跨兩步,走到了季眠身邊,“你要真怕,胳膊借你抱。”
他可真不要臉。要不是太害怕,季眠絕對要吼出那句“滾開呀,混蛋”。
她氣鼓鼓抬頭看他,“只要你別說那些,我就不怕。”
“我說什麼了?”
無賴本性,沒有鐵證,他前腳說的話,後腳就不認。
季眠背脊挺得筆直,氣呼呼往前走。
“哦,我想起來,我是不是說前面那個草叢裏有鬼?”
季眠嚇得尖叫一聲,胡亂就抱住了他胳膊,“姜妄,你別說了呀,我害怕。別說了,好不好,拜託了……”
季眠是真害怕了,死死抱住他胳膊,聲音都變了調,軟乎乎帶着哭腔,像撒嬌的奶貓。
姜妄心尖有點癢,像被什麼撓了一下似的。
他愣了愣,是不是過分了?
他想抽出手臂,卻被季眠下意識抱得更緊,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姜妄向來怕熱,春夜也就穿了件短袖T恤,軟綿的觸感直接蹭在手臂上。他腦子空白一秒,然後得出結論,就是自己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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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啊,姜妄好討厭啊!突然覺得煊陽君可愛又偉大!
姜妄:別這麼誇我,我臉皮薄,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