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死人堆里爬出來1
夜色漸漸地深了,路上稀稀拉拉沒有幾人,我現在感覺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深灘中,伸手都不見五指的那種,明明有意識,可是怎麼叫也叫不出聲音,身體也是完全不由我擺佈。
此時此刻完全是待宰的羊羔,完全由麻婆子控制。
冥冥中,我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一輕一重,是兩個趕屍人,一胖一瘦。
所謂趕屍人,就是販賣屍體的那種,因為有些人,特別是農村的一些男人,老光棍不在少數,所以家裏有錢的人會花一些高價,買一些剛起不久的女人屍體,這樣的屍體對於那些死人來說,最喜歡了。
畢竟,生前沒有享受過男歡女愛,死後一定要讓自己有人陪伴,這樣就不會顯得那麼孤單寂寞。
麻婆子把我平放在一個大石磨上,那兩個人上前查看,像是在檢驗什麼。
“這妮子長得倒是俊俏,麻婆子,你準備多少錢出手?”
那個胖子撫着自己的鬍髯,賊眯眯地眼神在我的身體上下遊動着。
他們販賣死人的屍體,一般都是看顏值出手的,畢竟沒有哪個買家希望買個醜八怪。
瘦一點的趕屍人,也趕緊湊了上來,伸出一隻食指,放置在我的鼻尖的位置,感受着我細微的呼吸。
此時此刻我的聲帶像是哽住了一般,我努力地大喊,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像是塞住了一團棉花。
我想捏緊手掌,把自己撐起來,可是自己的雙手和雙臂就像是灌了鉗一樣,怎麼都抬不起來。
我的腦海里現在只有兩個想法,難不成我現在是“假死”?
作為東城醫大的一名醫學生,我才疏學淺,但是知道當動物受到攻擊、捕食等外界刺激時,身體靜止不動,產生和消耗能量驟減,呈現死亡態的行為稱為假死現象,也稱擬死現象。
假死廣泛存在於動物界,是一種奇異的應激行為。
那我目前的這種狀態也應該就是“假死”了!
麻婆子的眼裏閃出一絲貪婪,她靠近我,身上發出那種腐朽的死人腥臭味兒更加濃烈,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沒有這樣的的味道也才是真的奇怪!
她伸出手,做出“一”的手勢,看樣子態度很是堅決。
那兩個趕屍人臉上頗露出難堪的表情,似乎這個價格多少有些為難,兩個趕屍人背過身去,竊竊私語了一番,從身後的一個皮夾包里掏出一些鈔票,大概是一萬塊錢,交到了麻婆子的手中。
麻婆子拿到了錢,一臉的滿足,和兩個趕屍人說了幾句再合作什麼之類的的話,立即就沒有了影子。
這難道是把我賣了嗎?
媽的,我就值一萬塊錢?
那個胖的趕屍人把我架在背後,繼續和瘦子說著話。
“牛彪,這麻婆子也太給力了,隨隨便便就搞來了這個小丫頭。正好前幾天,馬老三那個慫逼,不是我說……真是便宜了馬老三那個貨了,自己一輩子抽煙喝酒,混吃等死,沒有碰過女人,死了都三年了,居然有這麼好看的女娃陪着他,真他媽的是……!”
我努力掙扎着想要從他的肩膀上掙脫出來,我沒死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要去陪什麼馬老三,我還活着!我要回東城,我要回學校……
心裏一陣委屈,可是眼淚怎麼都流不出來,鼻子也是酸酸的,聲音哽咽着,發不出來。
那個瘦子繼續說著:“可不是嘛!要不然馬老三有兩個有錢的哥哥,他能有這麼好的人和他結婚,他也配?不過,死人的婚禮咱們還是快點操辦了吧,以免再遇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晦氣!”
他們兩個就這樣架着我,朝着山上沒我什麼人的地方走去,路邊的鬼風瑟瑟地吹着,若隱若現的鬼火蹭得一下子就顯現了出來,讓人更加害怕。
過了一會兒,我只能看到此起彼伏,散落在滿地大大小小的墳墓。
他們二人走到了一個墳墓前,把我隨意放在荒草上面,從包里取出來一個毛巾,還有兩個鋤頭撬棍,半佝僂着身體,像是在找什麼地點,最後找到了一個屍氣濃郁的地點,兩個人一前一後,用鋤頭刨土。
胖子有些滑頭,挖了一會兒就上氣不接下氣,扔掉鋤頭,坐在墳頭上看着瘦子挖。
這時候,瘦子大喊挖到了,胖子移步向前,就看到在一堆硬泥夯土旁邊的坑裏,有一口薄皮棺材,腥氣衝天。
胖子拿了沾水的毛巾蒙面,蹲了下來,用一把釘撬把這口棺材撬開。打開棺材,發現裏面是一具灰白色的骷髏架子,裏面的肉全部都爛掉了,化作一團肉泥血漿,無數白色的蛆蟲在上面爬行交錯。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連滾帶爬地刨出了棺材,爬在地上就是一股酸水噴射而出,看着自己吐出的這些穢物,胖子的臉色是更加發白,慘白的那種。
瘦子也忍不住了,保持着胖子的姿勢也吐了半天。
“大哥。這他娘的也太噁心了,還要給他兩舉辦什麼死人的婚禮,要不……”
“也行。反正這妮子穿得正好是紅色的喜服!”
他們二人看了看撇在一旁的我,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胖子朝瘦子示意,瘦子就趕緊抱起我,將我安然地放在棺材裏。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無數酸臭夾雜着腥臭味衝擊着我的鼻腔,可是我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還活着,不要把我和這個腐爛腥臭的死人放在這裏!
任憑我怎麼努力地想要抬起手,都無濟於事!
難道我要被活埋在這裏嗎?
不,我才二十歲,我的人生不能就這樣完了!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對我,我想要回家,我不想被活埋,不想留在這裏陪死人!
求求你們,我還活着!
我整個人在棺材裏聞着腥臭味,觸碰着馬老三干硬腐爛的身體,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我總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好像在微微動彈。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真的還活着!
只是看到那個瘦子低頭,朝我臉上抹了一些粉底,那是專門給死人用的粉底,然後對我說了句什麼對不住我之類的話。
之後,他就這樣,平穩地合上了棺材,一片漆黑蓋住了我的視線!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