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兩虎相鬥
這人正是高雲權,他看到我雙腿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竟心疼得聲音發顫,“春曉!”他的表情從不敢相信、到暴怒,“楊淮盛,你居然出爾反爾!”
楊淮盛神情漠然,不以為意說,“那又如何?不過是個臭丫頭,你想要多少,我賠你就是!”
“可惡!回頭再和你算賬。”高雲權說著,疾步向我跑來。
冷寒川本要去追青伢子,高雲權的出現,令他止住腳步。他擋在我身前,雙目噴火地瞪着高雲權,“她會這樣,全是你造成的!”
高雲權沒理他,面露愧疚地對我說,“春曉,我沒想到會這樣,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報仇,也會治好你。”
“滾!”這個字幾乎是從我牙縫中擠出來的。我認為如果不是高雲權,說不定我和冷寒川能順利救出巴達岩,我的腿不會廢,巴達岩也不會死。
所以,我對高雲權的仇恨不比楊淮盛少,他說的這些話,更令我厭惡。加上因為他的阻礙,讓青伢子帶着巴達岩的屍體趁機逃跑了。
我恨不得撕下高雲權虛偽的面具,將他大卸八塊。
“春曉,你別這樣!”高雲權無奈道,伸手想拉過我。
“休想碰她!”冷寒川怒然出手,和巴達岩打了起來。
之前我看過他們打鬥,高雲權不是冷寒川的對手,現在他狀態極好,冷寒川卻傷得不輕。幾十個回合下來,冷寒川漸漸處於下風,他的魂體幾近透明。
我焦急如焚,“高雲權,你給我住手!”
“春曉,等我除掉這惡鬼就帶你走!”高雲權非但沒有停手,招式反而更加狠辣。
“春曉,你本事可不小,能讓玄宗派最出色的弟子和千年鬼物為你拚命。”楊淮盛不可思議道。我無暇理會他,緊盯着冷寒川和高雲權,他們移動的速度快得驚人。
眼看高雲權握出一記法拳轟向冷寒川,我急吼道:“高雲權,住手!”
“好!我聽你的。”高雲權嘴上說好,卻快速從地上撿起一張黑符。這張黑符就是楊淮盛掉落在地上的,他自己可能都忘了。
不想,高雲權的眼睛這麼尖,黑符又剛好在他腳邊。他舉起黑符,猛力拍向冷寒川,“去死吧!”
“不要!”我眥目欲裂,卻無法阻止高雲權。冷寒川臉色大變,他正要閃躲,不想,楊淮盛掏出一把五帝錢。不同於血光刃帶有煞氣,五帝錢是靈氣,也是法物,具有帝王之威,能辟邪驅煞。
五帝錢有大五帝錢與小五帝錢之分,大五帝錢的殺傷力比小五帝錢大得多了,匯聚了炎夏大地之靈氣,用來滅除鬼物最好不過了。楊淮盛撒的就是大五帝錢,撒出的瞬間自動形成一條橫錢,擋住冷寒川的退路。
冷寒川躲過了五帝錢,卻只能硬生生地接下黑符。高雲權是匆匆打出黑符的,沒有特地念出任何咒語,威力削減了不少,但仍不可小窺。
黑符快砸中冷寒川的時候,他使出鬼術中的凝凍術,黑符凝滯在他眼前。
“冷寒川,你逃不了的!”高雲權說完,大喝一聲‘破’。
隨着‘破’字落下,黑符爆出奪目的黑色光芒,接着漫天黑霧鋪散開來……
“冷寒川!”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也看不到他的存在。爆炸聲響徹不斷,陰陽道所有的房屋都被炸毀了,包括我們所在這間原本被毀天伏魔咒炸得幾乎成廢墟的屋子,更沒能倖免。
在一塊大石頭即將砸中我的時候,一隻有力的臂膀把我撈進懷裏,“春曉,別怕!”救我的人是高雲權,他是害死巴達岩的兇手之一,如今冷寒川也不知生死,我卻被他救了,還抱在懷裏。
我嫌惡得要命,忍不住拚命掙扎,“高雲權,我不用你管,放開我、放開我……”
“乖,別鬧!”高雲權聲音異常輕柔,令我噁心得不行。
我聲嘶力竭地大吼,“高雲權,要殺要剮隨便你,用不着假惺惺!”
“春曉,我就是殺誰,不可能殺你!”高雲權道。他帶着我在四處飛濺的碎石中狂奔,直往山下而去。途中,為免我再掙扎,高雲權把我打暈了。
可是這一暈,讓一下困頓於現實與夢幻之間,說句實話,我都不知道究竟什麼現實,什麼幻覺了。
……………
當天晚上,我和冷寒川又回到了棺材鋪子裏。
小院裏一片狼藉,歪在一邊的大槐樹,滿地的落葉,破碎的花朵,小小的棺材,覆蓋著如雪的月光,叫這個院子凄涼無比,像是海嘯過後的世界,除了破碎,就是支離。
烏雲漸漸的籠罩了上來,風雨飄搖,天氣將巨變。
我卧室的光瞬間就溜走了,留下黑洞洞的窗口,一道白影裊裊的升起,奔向窗口。
冷寒川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張臉,他示意我安靜,不要瞎動彈。
奇怪!我的腿竟然是好着的!
屋子裏很靜,我們的腳步敲打着地板,叫人覺得這黑色的夜色更加的空曠,我們就像是步入了神秘的森林,空氣中隱隱透露着風雨欲來之前的濕氣。
他掏出一張符咒來,貼在了我的額頭上,把我往前一推,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我後來才反應過來,這個冷寒川又拿我來招陰了,我咒罵了幾聲,卻沒有辦法,只好仍由他擺佈。
我感到脖子上一股涼風,猛然間回過頭來,我身旁的屋門大開,潮濕陰冷的風從窗戶里吹進來,窗帘劇烈的抖動着。
我的身體本來就是屬於冰涼型的,這股冷風叫我覺得寒透了骨頭,我伸手關上門,卻發現我的手邊,多了一隻白白的小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貓爪。
我低頭一看,腳邊爬着一個小小的東西,像一隻小狗一樣,嘴角還淌着口水,應該是那個嬰兒。
那個在牢房裏我看到的嬰兒!
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有滿月,是個男孩,眼睛黑漆漆的,無神的望着我。我吸了一口涼氣,抬起腳來邁過他,心裏暗暗祈禱,但願這是一隻沒有神識的小鬼,最好不要對我構成什麼威脅。
這隻小鬼立起身來,向上一跳,直撲到我的懷裏。他臉上掛着輕輕的淚痕,他那可憐的樣子叫我本能一抱,將他擁入懷中。
可是這個小鬼被我抱住,馬上鑽進了我的肚子,我頓時覺得一股陰氣在我肚子裏翻騰起來,就像是海洋上巨大的漩渦,要把我的五臟六肺都吸了進去。
我一動不動,抱着肚子,覺得全身像是被放進了冰箱一樣。我覺得像是有一隻手,要把我肚子裏的東西拽出來,那力道巨大無比,就像是被一隻狼咬住了一樣。
疼痛難耐,我癱軟到地上,下意識的抓了一下刺青,小聲的叫道,“救我。”等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個冰涼的懷裏,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紅色的面具。
我睜開眼睛,冷寒川輕輕的摟着我,手裏拿着一個紅紅的珠子,送我的嘴裏。
我覺得有股陰氣,直達腹部,我的肚子劇烈的顫動了一會兒,像是有隻小鬼在拚命的掙扎風,冷寒川手在我肚子上揉了揉,那顆珠子就出現在他的手心裏,一隻小手緊緊的抓着這顆珠子,他向上一拉,拽出來一個小小的嬰兒來。
他一把抓住這個嬰兒的脖子,就沒見怎麼用力,就將他的頭扭了下來,雙手合攏起來,雙手之間散發出道道金光,將這具小小的身體聚集在其中。
我看到這裏有些於心不忍,“他到底是個嬰兒,什麼都不懂,只想回到母親的肚子裏,你就放過他吧。”
冷寒川冷哼了一聲,“蠢貨,這個小鬼是經過別人修鍊的,撞掉你肚子裏的陰胎,取而代之。”
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肚子,肚子好像平了許多,我心頭一驚,如果這個東西沒有了,我小姑的九族可就危險了,我坐了起來,低頭看着肚子,緊張得滿身虛汗。
冷寒川抱住了我,手腕一翻,那個小鬼變成了一顆珠子,他將我的下巴輕輕一抬,將這顆珠子喂進了我的嘴裏。
我本能的要吐出來,吞食一隻小鬼,還是個嬰兒,我的感覺可不那麼好。冷寒川強行抬起我的下巴,逼我將這個小鬼吞進肚子裏,“他吸了不少你肚子裏孩子的陰氣,我把他化成了補陰珠,給咱的孩子補一補。”
我吞下這顆珠子后,抱着脖子連連的咳嗽,覺得一股寒氣遊走在我的全身,漸漸的注入了腹部,肚子起伏了幾下,就像是風吹過一樣,漸漸的平息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沒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