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茶與烈酒
松庭卧房
美人坐在古色古香的梳妝鏡前,暖光把她襯得越發美麗。
“我是真倒霉啊不是假倒霉!”洛頌歌委屈的看着自己泛紅的大腿,小璇兒碰了碰洛頌歌的肩膀,示意有人來了。
“嘶……小璇兒去我床邊的藥盒裏拿些金瘡葯來,若是毀了皮膚,老爺會責怪的。”
洛頌歌白皙的大腿被熱水燙的通紅,換下了旗袍,穿上寬鬆的睡裙,傭人小璇兒馬上去床頭盒裏翻找。
“都什麼時候了,歌兒還要顧及我的想法。”顧漳彥推門進來了,洛頌歌剛起身就被顧漳彥按下去:“坐着。”
洛頌歌低頭不說話,顧漳彥撩起她的睡裙,看着通紅的腿心疼不已:“這金枝怎會這麼不小心,看把我歌兒燙的,我回去便罰她。”
洛頌歌伸手拉住他的手,抬頭看他,開口是溫柔如暖風似的聲音,讓人聽着心裏舒服:“老爺和金枝昨日才新婚,老爺不要罰了,金枝剛來不知道規矩,讓大太太好生教着便是,我不要緊的。”
顧漳彥心疼的摸摸洛頌歌的側臉:“是我這幾日怠慢你了,你可有怨我?”
洛頌歌搖搖頭:“不怨,我與老爺啊情投意合,郎情妾意,豈是她們能比的,老爺公務繁忙,我也不愛纏着老爺,老爺不該暗自欣喜才是哈哈哈”
顧漳彥刮刮洛頌歌的鼻頭:“調皮,要是她們有你一半懂事,也就好了,來,讓我給你上藥。”
接過小璇兒手中的金瘡葯,洛頌歌給小璇兒使了眼色:“你先下去吧。”
小璇兒會了意。
這邊的如意廳,柳葉楣見沒什麼好看的戲了,起身拍了拍手,慵懶的對着座上的卿和順笑着:“姐姐啊,我先走了,大老爺前天給我帶來個西洋玩意兒我還沒琢磨透呢。”
現下只剩下卿和順與顧金枝了,兩人相顧無言。
傭人也都站在旁邊不敢抬頭。
小璇兒上來了:“大太太,我們太太讓我給您捎句話。”
卿和順揚着高傲的頭顱:“說。”
小璇兒笑着上前貼近卿和順的耳朵私語了幾句,卿和順展露笑意,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焦急的顧金枝:“丫頭,算你這次走運了,二太太慈悲,勸大老爺不要罰你,若是下次再敢冒犯你二太太,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呵。”
卿和順起身離開了座位,給了顧金枝一個冷漠的眼神,就離開了如意庭。
顧金枝坐在位置上,見卿和順走了。
從座位上滑跪在地上,額角被嚇出了冷汗,傭人上前去扶她被她狠狠的拍走:“……今日之事,我定要她親自償還,今日她能坐在這大太太的位置上,明日我便要她在我的腳底下!”
傭人焦急的去拉她:“七太太……”
顧金枝深吸一口氣:“什麼洛頌歌……都是想要攀高枝的賤蹄子罷了!我一定要讓老爺心裏這輩子,只有我一個人。”
“小顧太太倒是天真的很啊?”一襲淡紫色旗袍,窈窕身姿,明艷動人,竟是田凈染。
顧金枝慌亂的起身,整理着凌亂的衣服和秀髮。
“你……你偷聽我說話?”
田凈染笑着坐在了座位上:“什麼叫偷聽,是你聲音太大,倒是小顧太太,現在的模樣像是被人凌辱過似的”說罷,捂嘴笑着。
顧金枝瞪大眼睛:“好一張毒嘴啊!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你還不是靠生了一張俊臉攀上高枝的東西。”
田凈染抬眸:“小顧太太剛剛用對付我這套說辭去對付大太太也不至於輸的那麼難看。”
顧金枝臉上掛不住,想離開,卻聽見田凈染笑說:“小顧太太實在單純了,真以為這顧家大院裏的人都是花瓶嗎,保全自己,再去談讓大老爺心裏有你吧。”
顧金枝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田凈染,轉身就離開了如意庭。
田凈染雲淡風輕的起身,看着空蕩蕩亂糟糟的大庭,眼底全是愁緒。
卿和順心裏還是不痛快,坐在花園裏的小庭內,喝茶,旁邊柳葉楣又來湊熱鬧了:“呦!這不大太太嗎?”
卿和順剝着堅果,賞給了柳葉楣一個眼神兒:“不在自己屋裏待着擺弄大老爺給你帶的西洋玩意兒,來這索然無味兒的花園幹嘛。”
柳葉楣笑的尷尬,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大太太說笑了,不過,我聽傭人小喬說,大少爺要回來了?”
卿和順猛地抬頭,猶豫了一下詢問:“大少爺要回來?我作為華兒的母親我都不知道,你從小喬那兒聽來的消息?”
柳葉楣微微點頭:“我倒是覺得這個小喬不簡單,怎會連少爺行蹤都記得如此清楚。”
卿和順深吸一口氣:“罷了,我先回屋了,你在這兒慢慢賞你的花兒吧。”
起身要走,柳葉楣撇了她一眼,不屑的笑出了聲:“有個兒子了不起啊,可惜習了一肚子筆墨,確是個榆木腦袋,傻子終究留不住男人的心吶。”
抬手命人端一壺茶來。
卿和順有個龍鳳胎的兒子,名叫顧錦華,今年正好18歲。
而顧錦華的龍鳳胎妹妹在十歲便夭折了,這是卿和順心裏永遠的痛處。
偌大的宅子,少了孩童的嬉笑打鬧,總是冷清。
顧錦華算是顧家的獨苗了,前年去西洋留學,已經一年沒有回來了。
顧漳彥雖然妻妾成群,可偏偏這群女人的肚子,都是不爭氣的。
顧漳彥從洛頌歌房中出來,看到院子裏跪着一嬌小女人,秀髮凌亂,紅着眼眶可憐極了。
穿着薄薄的粉裙,在風裏跪着。
仔細一看竟然是顧金枝這個丫頭,他立馬上前去扶着:“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喲!”
顧金枝怎麼都不願意起來,顧漳彥:“怎麼跪着呢?快起來啊乖乖!”
顧漳彥不忍自己的美嬌娘受苦。
顧金枝不願起來,抬頭可憐兮兮的看着顧漳彥:“二太太沒事吧。”
“沒事了沒事了,快起來。”
顧金枝這才起來。
洛頌歌穿好衣服坐在窗前看了眼外面兩人你儂我儂,垂眸笑了笑。
是個好聰明的丫頭。
。
北平這幾年亂的很,前有山裏的土匪要下山搶糧草軍火燒殺搶掠,後有這北平富商勾心鬥角。
受罪的是那些老百姓罷了。
所以北平那些窮人家都收拾東西該回老家的回老家,該去別的地方的都去別的地方了。
北平現在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商人,和世家貴族了。
遠赴西洋留學的顧家大少爺名叫顧錦華,原本生性放蕩,多疑,卻也是實打實的聰明俊美。
北平多少人家知道顧家大少爺已然成年都擠破了頭想攀高枝兒,來說媒的人絡繹不絕。
可顧家大少爺哪是聽話的主兒,只愛洋人妞,美其名曰,“留學”。
顧漳彥還驕傲的到處炫耀自己的兒子多好多好。
說自己顧家啊,不用再有第二個孩子了!我們華兒啊,一個能頂七個!
每次洛頌歌聽見這話都嘖嘖稱嘆,顧老爺這氣度,這胸襟,這話也真敢說。
當然說笑的,顧漳彥心裏也急,畢竟自己馬上到了不惑之年了。
可七個老婆,一個兒子,也說不過去啊。
“春風悄悄的吹過呀……”手拿團扇輕輕扇着,嘴裏哼着小曲兒,看起來好不快樂!
納蘭容雪自小身子薄弱,吹不得風,這曲兒還是自己的哥哥教的,每天愛喝着茶水,唱着歌謠,大老爺很少到她這裏來,所以她過的自在逍遙,不愛參與其她太太的爭鬥,人人也不願招惹她。
生的很是靈動可愛和納蘭樺長的是一模一樣,彷彿素梅一般氣質清雅,書香溫潤,與二太太相比,多了幾分稚嫩,少了幾分艷麗。
突然從角落裏走出來一個傭人,低頭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她表情微變,原本自在的表情僵硬了起來,她抬頭問:“可是真的?!”
傭人點點頭:“千真萬確。”
猶如晴天霹靂,上一秒還晴空萬里,下一秒就雪崩了一般突然,一般不可思議。
納蘭容雪身子一下垮了,眼底的眼淚馬上要溢出來:“睿哥哥真的要娶妻了……”
傭人低着頭不敢抬頭,納蘭容雪低頭摸着平坦的肚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滑,打在手背上:“睿哥哥他……娶的哪家姑娘?”
傭人眼神微變:“是您小妹,納蘭楚慈。”
納蘭容雪呼吸猛地急促起來扇子掉落在地上,捂着胸口瞪着傭人:“我小妹?!怎麼會是我小妹呢!怎麼可能是我小妹呢!”
傭人點點頭:“太太您……還好吧。”作勢要去扶,納蘭容雪推開她的手:“我要見楊睿!我要見他!”
傭人馬上點點頭:“太太您別激動,我去幫您約他!”
納蘭容雪瞪着傭人:“讓他見我,如果不見,明天,報紙上寫的就是,顧家四太太死在他們楊家大院裏!!”
一向溫柔的納蘭容雪此刻已經願意以死相逼,可見這楊睿,多麼讓人心碎。
而此刻,來找妹妹的納蘭樺在院外剛好聽見妹妹的吼聲,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