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欲何為?
“你懂醫術?”勇愣愣地問。
主客反轉,二人面面相覷。
“略懂。”拍了拍手,吳嵩故作高深的回答,要是說自己只是在軍訓時學過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眼前這哥倆會不會暴跳而起將自己活活揍死。
“你不殺我們,難道是想把我們擒回去不成?”忠怒不可遏的站起,想擒吳嵩,吳嵩卻已經跳出去幾步遠。
“找這個?”吳嵩晃了晃短匕,所謂的短匕,就是一塊不知道從哪個器械上拆下來的零部件,稍加打磨后綁上木柄,便成了可致人性命的武器。
“出言反爾,你算什麼君子?”忠怒氣不減的盯着吳嵩。
“靠,哥們,話都是你說的,我可沒說,你好歹講點道理啊。”自知絕不是忠的對手,吳嵩站得遠遠的,沒好氣的說,“再者,誰說要擒你們回去了。”
“那你究竟意欲何為?”忠怒目而視,只覺得眼前的秦國五大夫不止是形象異於常人,連言行舉止也十分怪異,讓他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見吳嵩如是說,這才戒心稍減,恨恨不安道。
正在相持不下時,忽聞遠處人喊馬嘶,噪聲大起。
“狗吏!怕不是就是為了拖住我二人,好等你的援兵!”忠像個快要控制不住暴怒的狂獅,情緒再度發作。
“莽夫,快躲起來!”本想調侃一下的吳嵩也覺事情不太妙,壓低聲音斥道。
“忠兄,你我如今身處絕地,他若想害我們,倒不至於這般麻煩,依我看,不如信他一次。”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勇倒是理智的勸着忠。
忠看了看勇,再看看吳嵩,“最後信你一次,若你食言,我兄弟二人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
忠說著攙扶起勇躲進了吳嵩采艾草的矮叢里。
“少趁口舌之快,快帶你兄弟藏好。”
看出忠和勇心性不壞,吳嵩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語不停地催促着。
見兩人藏好,吳嵩裝出一副閑散的樣子在地上撿起石塊,漫不經心的往河水中央砸去。
石塊激起一團團水花飄向遠處,遠處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可聞。
不多時,便有幾束火把在白榆林間亮起,越走越近。
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利刃出鞘,箭矢上弦的吱吱聲。
“何人深夜在此遊盪!”有軍卒大聲喊道,或是因為吳嵩的散漫舉止和急於奔命的刑徒不同才這樣問。
“晚上睡不着,出來河邊散散心,娘的,老子自己的地盤到處走走也不行?”吳嵩一副官老爺的做派,又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砸向渭水裏。
見人這樣回答,林中慢慢走出十來個軍卒,其中一人騎馬,四人手執火把,其餘人皆是背弓挎劍。
“我是五大夫吳嵩,這是我的印信,你又是何人?”吳嵩從腰間取下爵位專制的銅印黃綬,對着一眾軍卒晃了晃。
“五大夫?”
隊列中馬上有一人走出,將吳嵩手裏的銅印黃綬接了過去交給騎馬的什長。
黑衣玄甲的騎馬什長將信將疑的看了看,冷俊的表情隨即一收,翻身下馬來至吳嵩身前,躬身道,“爵爺贖罪,我等是隨將作府吏員前來雲水澤的兵卒,半個時辰前,有刑徒自工場脫逃,小的等不敢怠慢,現正四下搜捕。”
“這裏沒你要找的人,別處找去。”吳嵩擺了擺手道,又在地上撿起石塊打水。
“爵爺雅興,小的不敢叨擾,這就他處尋去,只是夜已深,恐防宵小之輩出沒,可需要小的留下三兩人手護送爵爺回去?”
“不必了,一會兒有人來接我。”
“小的告退。”
領兵的什長這才施施然緩步退開數步,翻身上馬離去。
河灘很快回歸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出來吧,人都走了。”看着火把的亮光消失在了白榆林里,又等了少許時間,吳嵩朝矮叢輕聲喊道。
忠和勇瞻前顧後的走了出來。
“你支走秦軍,就不怕我反手殺你?”忠問。
“殺我?忠,你能為你受傷的兄弟放棄獨自逃生的機會,還願一併赴死,衝著這一點,我篤定你不會。”投擲出的石塊在河面上翻動雀躍,一連激起十幾波漣漪才打着璇兒沉進河底,吳嵩握拳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總算是投出了滿意的一回,然後回過神笑眯眯的看着忠說。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倘若我有了更好的法子,一意要殺你呢?你作何應對?赤腳的五大夫爵爺。”忠也冷笑着看向吳嵩,不卑不亢,臉上已經沒了先前那樣的狂怒之色。
氣氛緩和下來,吳嵩哈哈一笑,不理會忠有心的嘲諷,徑直走向白榆林,把脫在那裏的履鞋拿了回來。
“若真是那樣,就只能怪本公子的一番好意餵了豬狗了,喂,忠,你不會真想這樣做吧?”
話雖這樣說,吳嵩還是有意離得忠和勇兩人遠遠的,一屁股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裹娃穿鞋,動作很不嫻熟,費了好一會兒勁才把絲編的履鞋穿好,此一時彼一時,剛才被劍抵着脖子的時候,忠這樣說自己還會神魂顫慄,現在可不一樣,最少跑脫的機會還是有的。
“富貴命。”見吳嵩笨拙的樣子,忠的嘴裏蹦出三個字。
“哈哈哈,說得好,本公子就是富貴命!”吳嵩哈哈笑道,對於忠的鄙夷完全不在意。
“公子現在可以說說因何要救下我二人了吧?”忠又問道。
“忠,我等你問這句話很久了。”吳嵩收起笑意,緩緩道,“你二人可知,本公子從白身一個升至五大夫爵,花了多少時間?”
“不知。”忠搖頭,對於吳嵩這位新晉的五大夫,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不過秦軍功爵的難得,忠卻是清楚的,秦爵非功而不得授,這是鐵律,很多庶卒在秦軍陣營拚死效力,至死都只是一個無名庶卒,連個公士的爵位都得不到。
五年?忠試着猜想,可是一看到眼前那張年輕後生的臉....他便沒了猜下去的心思。
吳嵩有心想要將這對重情重義的難兄難弟納入麾下,古人崇文尚武,尤以秦漢最甚,若想讓其心服口服,單憑嘴上說辭肯定是行不通的,於是正聲道:“聽好了,不是三年,也不是五年,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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