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逃命的武卒

第45章 逃命的武卒

等芸娘熟睡過去,吳嵩聽着屋外的蛙鳴蟲噪,萬事纏繞心中,實在是無心睡眠。

感嘆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收納的第一批效忠之人竟然是幾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呢?

走出棚屋,看見尤英帶着屬下在來回巡視周邊安全。

說了些告慰話,借口小解,便沿着庄民聚集的窩棚區向渭水河畔走去。

建造爵府的匠人和刑徒勞力終於停歇了整日的辛勞,周遭寂靜一片,入耳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鳴蟲吠,這種白噪音聽着反而能讓人心神漸漸寧靜下來。

頭頂皎月當空,大大小小的窩棚里不時傳出輕微的低咳,一隻瘦骨嶙峋的老黃狗趴在一座矮矮的窩棚門口,見有陌生人經過,發出不善的低吼。

狗可分不清你是爵爺還是平民,進入到它守護的領域,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被咬。

吳嵩袖口一松,一塊細小的肉乾滑落手中,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嘖嘖嘖....’逗弄着老黃狗遠遠拋了過去。

來到一處矮丘,左邊還是延綿無休止的窩棚,月色籠罩下,正前方依稀能瞧見一排成蔭的白榆,那便是孕育萬千老秦人的母親河渭水了。

渭水連接着自己糊裏糊塗闖入這個時代的雲峰山河系支流。

吳嵩加快了步伐,幾天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的靜一靜了。

月色下的渭水河面波光粼粼,白榆林下是一片淺灘,灘頭亂石如鱗,不時有淺游產卵的大魚躍出水面甩卵,激得水花四濺,泛起陣陣漣漪,周而復始。

吳嵩心中一喜,玩性大起,產卵的大魚這個季節往往喜歡待在淺灘的水草里,想要抓一些並不是什麼難事,想必這千年前的渭水河魚肉質必定鮮美無比。

主意打定,遂褪履挽褲,準備抓幾條大魚帶回去給丫頭還有安三兄弟滋補一下瘦弱的身子。

說也巧,眼前咫尺距離的水草里正好翻起一條大魚,狂擺了一下魚尾后又鑽進了淺淺的水草里。

把長袖挽得老高,躡手躡腳正準備下水的時候,忽見眼神餘光掃視之處的白榆林立有好三個人影魚貫而出。

這麼晚了,難不成還有庄民偷偷到河邊洗澡抓魚?

轉念一想又不對,那三人離得吳嵩不遠,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因為吳嵩正處樹蔭下,樹葉擋住了月色,漆黑一片,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自己。

反觀那三人,卻探頭探腦,行事鬼鬼祟祟,月色下,能看見幾人都是衣衫襤褸的模樣。

細細一看,三人個個身強體壯,肌肉橫生,遂悄悄地往後挪了挪身子,一點點藏進了林子裏,靜靜注視着眼前三人的一舉一動。

奇怪的是,他們跑到河灘后,也不見馬上渡河,而是站在原地,焦急地往身後的白榆林中打望,似是遺漏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人或事。

等了許久,其中倆人變得急躁起來。

“看樣子,忠沒能逃出來,陳平、勇,照我看,咱們還是快些渡河,只怕再晚些,便要錯失良機了!”

“不可!你我四人約定一同出逃,忠未到,怎有棄人不顧之理,再等等!”

“勇,你是不是糊塗了!非是我陳爾不肯等,只是你看看,眼下都過了足有一刻鐘了,忠若能來,早就應該到了!聽大兄一句勸,莫要耽誤時機了,快隨我早些渡河逃命要緊!”

“再等一刻鐘!”叫勇的男子一把抓住欲褪衣下河的另外兩名同伴,語氣堅定至極。

“勇,要等你自己等,莫要耽誤了我陳氏兄弟逃生!自大梁城破起,你我如今已在秦都咸陽做了快八年的苦役!八年!每日生不如死,如今大好良機放在眼前你不珍惜,還等着被秦軍抓回去再做一輩子的苦役不成!?”

叫陳爾的男子和陳平是倆兄弟,見被勇死死抓住不放,不由得怒從心起,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匕,直指勇的喉尖,冷眉道。

“陳爾!”勇怒目而對,手臂青筋立現,氣勢不輸陳爾兄弟分毫,“你我同為武卒,難道今日還要自相殘殺不成?”

武卒?魏武卒?吳嵩暗暗嘀咕。

或是被情所動,陳爾收回短匕,恨道,“勇,你糊塗至極!忠遲遲未到,定是暴露了行蹤,說不定當下已經被羈押回營了,你這又是何苦,再這樣等下去,與束手就擒何異?聽大兄勸,過了渭水,往北一日路程就可到達雲峰山,那裏山高林密,人跡稀無,你我三人往裏一躲,任秦軍千軍萬馬又能耐我等如何?魏地咱也回不去了,就在雲峰山落草聚義,做個舒服的山大王豈不逍遙自在!何必在此作繭自縛!”

陳爾動曉以情理,說得慷慨激昂。

不過,看樣子陳爾當下所說卻與決定一起逃亡時說的話有出入,只見勇虎目噙淚,聲色悲催道,“你我堂堂大魏武卒,豈能屈身落草為寇,陳爾,夜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勇話音剛落,只見眼前寒光一閃,陳爾竟然趁他不備,揮動着短匕向他脖頸襲來。

“陳爾匹夫,安敢!”

都是歷經嚴酷訓練的武卒,其身手和反應能力自然高出常人數倍不止,見短匕帶着凌厲的寒光破空而至,稍有不慎便會落得身死當場的結局,勇急忙鬆開抓陳氏兄弟的雙手抽身往後閃躲。

見偷襲不成,陳爾扭動短匕,轉揮為刺。

縱使勇已經使出全力招架,可避開了絕命一擊后,頓感手臂一涼,隨即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再看,小手臂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汩汩而出。

往前看去,陳爾已經帶着胞弟陳平跑到了深水處,急速朝着對岸游去,倆人的影子很快就淹沒在了水光瀲灧之中。

“口是心非,不仁不義之輩!陳爾、陳平,有生之年,必視你兄弟二人為死敵也!不死不消!”

勇捂着傷口,對着渭水裏漸游漸遠的人頭憤怒的喊道。

是個重仁義的好漢子,吳嵩不禁暗暗誇讚。

此時,藏在水草里的那條大魚忽地從中躍起,重重拍打在水面上。

“忠大哥,可是你來了?”勇轉過頭,朝吳嵩藏身的白榆林喊道。

見沒有回應,勇單手在河灘上撿起一塊條石,提神戒備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要死!吳嵩暗裏叫苦不迭。

不足二十步的距離,面對一個訓練有素的魏武卒,吳嵩沒有絕對的把握能逃脫他的追擊。

正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安然脫身時,忽聞後背有異動,不待他轉身,肩膀已被一隻寬厚的大手死死按住,絲毫動憚不得,一股冰涼的寒意隨即橫在了吳嵩的喉嚨處。

“敢有異動,定叫你身首分離!”

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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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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