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粗的橄欖枝
總算是把關於自己身世的問題說圓了，吳嵩端坐在馬車裏，有想跳出去和蒙毅一拼酒力的衝動。
“蒙將軍過獎了。”吳嵩也不客氣，再度接過酒囊和青豆，兩人相互傳飲，一時談笑風生。
“到我與長兄這，我蒙家三代殫心竭慮輔佐聖君，萬死未辭，得陛下看重，如今長兄已官居內史高位，哥哥我也不差，乃任陛下御前護軍統領，官拜上卿，吳兄弟，你既有心立志青雲，不妨看看我蒙家如何？”蒙毅話鋒一轉，自誇自擂道，看向吳嵩的眼裏充滿了真切。
“蒙家滿門忠烈，皆是英勇善戰的大英雄，這點天下昭知，蒙大哥此話真是折煞我也，小弟何敢私論？”吳嵩暗自竊喜，這株大樹的綠蔭，想必應該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了，一切且看六日之後吧。
“那要吳兄弟暫且屈尊我蒙家門下，與我蒙家為伍，可會對吳兄弟有所辱沒？”果然不出吳嵩所料，蒙毅拋出了他期盼中粗壯的橄欖枝。
“小弟初涉人世，人情世故萬般不通，能有幸攀上蒙大哥家門高枝，實在讓小弟受寵若驚，豈敢他言，只是....小弟姑且草芥白身一個，又來歷不明，會不會給蒙氏門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呢？”吳嵩雙目含笑，對着蒙毅拱手禮道。
話音剛落，就見蒙毅朗聲笑道，“哈哈哈，這個吳兄弟不必多慮，縱有千難萬險，除了陛下，我蒙家還從未怕過任何麻煩！”
“承蒙看重，如此，小弟就卻之不恭了。”吳嵩再度行禮道。
也是，敢於和李斯正面硬鋼，就連在始皇陛下面前紅極一時的趙高都險些死在蒙家兄弟手上，這樣的勛貴門庭會害怕麻煩那才是笑話。
“哈哈哈，真是不枉此行！吳兄弟，看你面色潮紅，怎麼樣，哥哥的三釀齊醍是不是也沒你先前說得那樣不值一提？---此去昭武只有短短几十里的路途了，轉瞬即到我蒙莊，一路有為兄照看着，你且安心小憩一會兒，萬事都等到了莊上再說。”
見吳嵩一臉微醺，蒙毅也不多言了，酒繼續喝，豆子也依舊嚼得嘎嘣響。
輕風順着挽起的竹簾微微吹拂進來，頭腦漸漸變得暈暈沉沉，吳嵩斜靠在軟塌上，打消了拼酒的想法，厚實的酒勁越演越烈，反觀馬車外的蒙毅，卻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着自己，一點酒意都沒有，似乎還想再攀談幾句。
吳嵩搖了搖頭，卻發現更加頭暈目眩了。
唉，還是太年輕了。暗自感嘆一聲，吳嵩眯眼睡了過去。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多久他不知道，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隊伍已經停了下來。
“過昭武啦？”吳嵩掀開竹簾問，抬頭看天，已經臨近中午了。
“過了。”蒙毅下了馬，隨着一聲長長的吆喝，馬車也停了下來。
“可惜啊。”吳嵩不禁暗暗搖頭，怎麼就睡過去了呢？自己還想看一看大秦的城鎮風貌呢，終歸還是輕視了三釀齊醍的後勁，越想越覺得遺憾。
“吳兄弟可惜什麼？”
“哦，就想看看昭武城而已。”
“哈哈哈，小小昭武，不過是都城北面的一個屏障，論繁華又怎能比得上我大秦的中樞首腦咸陽城，那裏的風采，才是兄弟此生必親自一睹的好去處，不必遺憾，快快下車吧，咱們到了。”
下了馬車，吳嵩不禁目瞪口呆。
巨大的朱漆大門，左右兩門各有一銜着銅環的獸首，兩尊碩大的玄武石獸呈拱衛狀匍匐在偌大的高宅大門前，進門的石階也是青磚鋪就，門樑上的大匾刻畫著兩個蒼勁古樸的篆字--蒙府。
吳嵩愣神地望着綿延似無盡頭的高牆，震驚之情無以復加，這他么的估計是個八進八出的超級大院了吧？什麼是豪門大戶？這就是！
兩個戎裝家將門神一樣佩劍站在蒙府大門口，見主家回府，家將躬身行禮，而後雙臂其下，緩緩推開厚重的大門，各色身着素衣的奴僕紛紛有序而出，恭敬地並列兩側，直至吳嵩的馬車前。
奴僕有男有女，或盛着各類漿果的竹籃，或執裝酒的銅壺，也有華衣、絹帕等...
“老奴恭迎二公子大駕回府。”為首一個老邁龍鐘的老者拱手上前，先是對着蒙毅行禮道，再而轉向吳嵩，身後快步跟着一個小廝，接過蒙毅手中的韁繩由側門進了大院。
吳嵩施施然還禮，自然少不了一頓文詞皺皺的客氣寒暄，數了數，相迎的人足有三十有餘。
“周管家，昨夜臨行前我還特地叮囑過的，怎得還是這般怠慢？見罪了貴客你等萬萬吃罪不起。”蒙毅卻是一臉陰沉的斥責道，很明顯，他對府中一應人等姍姍來遲的舉動很是不滿，主人帶着貴客歸來，家中僕役本該早早就守候在門前才對的。
此話一出，一眾奴僕紛紛下跪，直呼恕罪，周管家也蹣跚着要下跪領罪。
“您年事已高，就免了吧。”蒙毅喊住雙鬢斑白的周管家，言語溫和了些，卻沒見有寬恕之意。
周管家顫顫巍巍地站定身子，“二公子，事出從急，老奴實在是騰挪輾轉不過來啊，自從家將一大早報來了您的傳話，老奴就一刻也沒敢閑着呀，已盡遣家中下人四處採購您指定的物品，從早至今，來回運送貨物的後門就一直沒關上過，這才....，老奴知罪，請二公子責罰，請貴人見諒。”
“沒沒沒，老人家，沒事的，這已經很好啦。”見老管家對自己三番兩次行禮道歉，吳嵩趕緊揮手阻攔。
“倒也是，都起來吧。”見吳嵩沒所謂，蒙毅這才鬆了語氣，轉而又問，“命你採購的東西準備得如何了？快快報來。”
“回二公子的話，您只說備多不備少，老奴不敢鬆懈怠慢，不久前統計了一下送至府上的各色貨物，已有鹽石二萬斤，陶罐木桶一百隻，柴火、木炭共計一萬斤，麻布一百匹。”
一個面色清秀的侍女端着銅盆絹帕躬身遞到吳嵩跟前，想了半晌才知道這是讓自己洗漱呢，吳嵩嘿嘿一笑，當聽到老管家的報數時，笑容頓時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