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哥
葉初南是陸相帶回來的一個孤兒，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陸相也沒必要跟其他人解釋這個孩子的由來，外人只知道陸相收了一個神秘的義子。
陸蓁蓁自打見到葉初南的那一刻起，心裏的小鹿就亂撞個不停，不過十歲的她以為這是祈禱應驗之後的興奮所致，畢竟她想有個哥哥很久了。
可是沒過多久，陸蓁蓁就發現上天一定是在耍弄她了，這個哥哥竟然跟父親一樣，總是會對她笑，但是笑容背後冰冷的可怕。她當時甚至一度懷疑這個哥哥根本就不是什麼孤兒，一定是父親遺落在外的親生子，要不然怎麼兩個人笑起來一模一樣。
不過陸蓁蓁還是很享受有哥哥的感覺，而葉初南也盡心儘力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一個有些唯唯諾諾，軟糯可愛的小妹妹每天圍繞在他身邊，一口一個哥哥的叫着，讓他不在意也難。而且這個妹妹也總是讓他想起不知流落在哪裏的小葉子，只不過她很小的時候受了驚嚇得了失語症，因此他從未聽到自己親妹妹的一聲哥哥。
葉初南初來乍到，青州城的貴族圈子有多麼勢力，陪着義父和妹妹參加兩次宴會，他就深切地體會到了，他知道義父不會輕易為他出頭，要想在這裏站住腳一切得靠自己。
暗地裏，葉初南自己解決了很多次被那些個公子哥戲耍的窘境，既要讓他們玩的盡興，又不能讓自己太丟臉，畢竟名義上他還是陸相的義子，陸府的面子不能讓他丟盡了，一來二去的，葉初南也算融進了那個圈子。
只是葉初南每次身上掛的小彩，其實也就是些不打緊的皮肉傷，都會讓陸蓁蓁心疼不已，一句句“蓁蓁，我沒事”似乎都不能止住小姑娘晶瑩的淚花。
“哥哥，為什麼要忍着呢？”
一句話，讓葉初南知道原來這個妹妹也是冰雪聰明的，他的隱忍，他的無奈，都被她看在眼裏。
“我不想給義父惹麻煩。”
以陸蓁蓁小小的年紀或許她理解不了寄人籬下的難處，但是她知道葉初南並沒有真正把陸府當做自己的家，那她這個妹妹自然也不會走到他的心裏，不過她不急，她有的是時間，她相信總有一天，哥哥會真心疼她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葉南初就來到青州城整一個月了，他似乎也習慣了身邊那個總是喊他哥哥的小跟屁蟲，開始排斥或許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小葉子的影子，所以想着逃避。
有一日，陸相帶回了一匹紅鬃小馬，陸蓁蓁很喜歡，她一直很羨慕風夭夭騎馬的颯爽英姿，但是這馬是剛剛從北狄運回來的，還沒有被馴服，性子烈得很，陸蓁蓁看到馬吹鼻子蹬腿的架勢，就被嚇得小臉一白，縮到陸相的身後去了。
“蓁蓁，你要是想駕馭它就必須先征服它。”
陸相蹲下身子，平視着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地說道，
陸蓁蓁雖然年紀小，但是她能看出父親眼中的期待，她突然明白了原來父親想要的也是風夭夭那樣的女兒，堅強，不怕疼。。。
陸蓁蓁咬牙顫抖着身子一步步向著馬兒走過去，突然一隻溫暖的大手牽起了她，
“蓁蓁，哥哥陪你。”
“嗯。”
陸蓁蓁心裏很感激，她懂事的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不能讓父親和哥哥失望，可是還未走近馬兒，它似乎就感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開始狂躁起來，
葉初南感到陸蓁蓁的小手已然冰涼，縱使身子不敢再往前一步，但是終是沒有後退一寸，她小小的身影此時和葉初南記憶里的小葉子重合在了一起，不禁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身後的陸相臉色微變，
“蓁蓁，哥哥送你個禮物好不好？”
還沒等懵懵的陸蓁蓁反應過來葉初南口中的禮物是何物，他已經躍身上馬。
鮮衣怒馬少年郎，葉初南緊緊拉着韁繩，這匹馬果然夠烈，要不是因為它還未成年，恐怕葉初南還真得被它甩下來，這是一場持久戰，陸蓁蓁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馬上那個眼神堅韌，嘴角微起，肆意張揚的少年從此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裏。
馬兒安靜了下來，這場一人一馬的較量，葉初南終是佔了上風，他剛一落地，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他猶豫片刻，終是伸出雙手在她的背上輕撫起來，
“哥哥沒事，這匹小野馬以後就是你的了。”
“以後蓁蓁自己來，不要哥哥危險。”
葉初南看着眼前這個又是梨花帶雨的小臉，寵溺地一笑，
“好。”
“南兒，跟為父來一下。”
“是。”
葉初南被陸相叫走了，陸蓁蓁拉住了他的手，無意間看到了他手掌被韁繩已經磨得開裂了，可是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你先回去吧，哥哥去去就來。”
葉初南在陸相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這個背影，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可是每次都會讓他心裏起波瀾，在南蠻，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是這個人從天而降，從長老們手下救了他，陸相只對葉初南說了一句話：我是你母親的朋友，你願不願意跟我走？雖然他並不知道一介布衣的母親如何會有陸相這種大人物的朋友，就像他不明白長老們為何會對他們一家趕盡殺絕。
“南兒，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要跟蓁蓁保持距離。”
葉初南實際上並不明白陸相的用意，只不過他不想違背他，但是陸蓁蓁，他已經儘力推開過了，只是他總是忍不住會關心她。
“她不是小葉子，而且小葉子的事你不能總是責怪自己，不要把對小葉子的愧疚轉嫁到蓁蓁身上，她不是你的親妹妹，你對她越好，將來怕是。。。”
陸相的話沒有說完，葉初南少年心性也不會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替我照顧蓁蓁？”
“會。”
簡單一個字，鏗鏘有力，陸相聽得出一個少年對他的承諾，看着少年這張與記憶中的她一樣“紅顏禍水”的臉，他內心一陣唏噓，
“那我若讓你娶她為妻的話，你會不會同意？”
剛滿十五歲的葉初南誠然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就算陸相對他有救命之恩，可是不確定的事他無法做出承諾。
“好了，為父也不逼你，一切就看你們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