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會場點兵，各部門務必認準方向

1982年9月11日，星期六，陰轉雨

8時。中共漢壽縣委常委會議室。

周立民：今天把大家請攏來，討論兩個問題。國民經濟要翻兩翻，到2000年，人平純收入達到1600元。這是黨的十二大提出的奮鬥目標。我們怎樣去達到。責任制以後，家庭副業收入的比重較大。趙總理講了一些，指引了方向。我們根據農村的情況，這個路子怎麼走。又不能走回頭路，又要闖出中國現代化的路子。我們在這裏可以設想一番，描繪一番。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發展專業戶、重點戶。發展專業戶、重點戶，是我們農村發展的方向。所謂方向，就是我們要走的路子噻。現在有不少不同的認識。有阻擾的，有限制的。我們這次走了一些地方，走訪了一些專業戶、重點戶，受到了啟發，可以說出他們好多個好處，好多個有利。但是，專業戶、重點戶怎麼發展，如何發展？工作的進程有所不同。啊！嗯！這裏面有一系列的問題需要研究解決。比如，什麼樣的戶是專業戶、重點戶！要不要提出一個標準？有些什麼樣的問題需要解決？這都是我們需要討論的，需要研究的。今天，請有關部門的同志參加。本來不只這些部門，很多部門都應參加。我們以後作一個大事再來搞。這次參加的部門同志，都是有直接關係的。專業戶有種糧的，有養魚的。比如周克鈞呀，我們還在他屋裏吃了一餐飯。他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如資金問題，銷路問題，等等。對這些問題，今天大家來研究一下。我們這個組主要認為就是以上兩個問題討論一下。他們那兩個組還不曉得怎麼樣？大家發言。老郭！老曾！老張！你們看呢？何個講呀？貓貓（杜丙軒）！你掌握的典型一肚子。你喜歡講的，你只先講。

杜丙軒（縣農委副主任）：要得！我們縣裏要達到人平純收入1600元，除了發展糧棉，主要還靠發展多種經營。光靠糧食不行，要大力發展多種經營。茶葉每年增長一兩百萬擔。今年，儘管降價，還是要增一百多萬擔。只有這方面的潛力大。專業戶、重點戶發展的問題，應該提個標準。專業戶應該是主要勞力，經營一個主要項目，有一定的技術才能。重點戶應該是家庭各業發展起來，收入大。要發展專業戶、重點戶，應該解決四個問題：一是解決認識問題。怕變！怕有了產品賣不出去。我到滄港公社禹堯大隊第2生產隊調研，一個種橘子的婦女說：只要上頭的政策不變，我明年要搞到畝產5000斤。再一個是專業戶、重點戶發了財，大家眼紅。岩嘴公社有戶社員承包茶葉，搞了5000多元。有的群眾就眼紅，要求分到戶，一個分一點，結果，去年產值下降到3000元，今年還要差些。周克鈞主要是飼料不夠，勞力不足，魚沒得吃的。有的一條魚有7斤，有的一條魚只有幾兩。還有一種現象是幹部怕變。周克成說：我老弟周克鈞過去是白得畫畫的人，而今紅得發紫。幹部生怕兩極分化。今後政策一變，又犯錯誤。專業戶、重點戶要發展起來，首先要解決幹部的錯誤認識。專業戶、重點戶本身的認識，這次縣委書記去走訪，給了他們鼓勵，會放手干。思想問題怎麼解決？我認為：要層層召開專業戶、重點戶會議，消除干群中的顧慮。要宣傳好政策，做到政策兌現。使他們體會到共產黨說話算數，說到做到。要合同兌現，不要把原來訂的合同推翻。要幫助專業戶、重點戶搞好責任制的完善。穩定他們明年繼續搞下去。要幫助專業戶、重點戶解決一些實際問題。如資金、飼料、材料。好多人想餵豬，就是沒得飼料。再一個問題就是技術的傳播。這是鞏固發展專業戶、重點戶的關鍵。例如雙嶺的周達順，養雞500隻，就靠他在水產局的兒子指導技術。要組織專業戶、重點戶出去參觀，擴大眼界，提高自信，增強動力。

周立民：老曾啦！三黃雞的銷售怎麼樣？

曾慶旺（漢壽縣外貿局副局長）：好！1塊9角6分錢一斤。母雞不生蛋，公雞不開啼。養雞主要有個防瘟疫的問題。

周立民：防疫不是個大問題。只要組織好技術傳授。聽說瀏陽養雞搞得很好。我們要組織去參觀。周達順養那麼多雞，他只死得幾十隻雞嘛！

陳福初：家禽場的雞成活率只有50%。

郭道弘：我們在樹林裏養雞，也成活60%。

西竺山公社王支書：養雞關在屋裏，扎架，不讓它落地，省得病疫傳染。

周立民：這個不一定。因陋就簡。先養起來再說，再逐步解決生產條件。像坡頭郵局的支局長，退休后，養兔，還沒有開張，就修屋，修架子，花了3000多元。這給一般的群眾搞得起呀！成本要兩三年才收得回來。

戴述楚（漢壽縣畜牧水產局副局長）：全縣有豬娘28000多頭。仔豬價沒有好多跌，每斤一直在1塊6角左右。雙搶前後全縣死了18000多頭豬。重點戶在插田的情況下，多養幾頭豬，幾十隻雞，是沒有問題的。

周立民：老曾你那個外貿上，鵝的出口怎麼樣？

曾慶旺：鵝沒有問題。灰鵝最暢銷。白鵝不走俏。

周立民：那是為什麼呢？

曾慶旺：白鵝，外國人不喜歡，覺得不吉刮。鵝是在湘江出口活的。灰鵝、麻鵝最銷。常年每斤價是九角多。每隻鵝要吃12斤谷，兩元多存本。

周立民：還有些么傢伙走銷呀？先把你外貿的行情搞清白看。

曾慶旺：你上次講以後，要搞清行情，我到了天津、北京、上海。了解到外貿的行情是這樣的，苧麻通過上海口岸出口，可以把我縣目前積壓的650擔全部銷出去。還需要紅茶5000擔，但我縣完不成。根據我縣條件，發展蓮子沒有問題，只是出口稍有一點限額。因為去年全縣只交了2000擔，省外貿有意見。只要跟省外貿關係搞得好，銷出去是沒得問題的。今年湘蓮規劃10400擔，恐怕只能完成8000擔。現在最需要的是菜牛、活牛，有好多要好多。1塊2角8分錢一斤。折紅，就是100斤毛牛，折成40斤。城步縣南山坪牧場，最重的一頭牛是兩噸半。我們縣，圍堤湖，大南湖，最好養牛。如果有10000頭牛，要賺好多錢呢！再就是豬。長白型公豬，雜交我們本地的母豬，就成為了瘦肉型豬。75斤到85斤重的豬最銷，活大豬在180斤以內，9角7分錢1斤。洋淘湖農場已交了1100來頭。全縣規劃的是2500頭。全省出口是50萬頭。這幾年都沒有完成。常德地區是3萬頭，也完不成。主要問題是品種沒有解決。出口一頭豬比上交一頭豬增加收入30元左右。過去不能抵派購，現在可以抵派購。縣外貿局不要賺錢，全部給農戶。

周立民：上面已經賺了錢，你們是一條線嘛！

曾慶旺：再就是長毛兔。甲級兔毛33元。山東煙台養兔發展最快。還養山羊。養兔的路子較寬，銷路不成問題，穩定5年沒問題。一隻兔子，一年可剪毛半斤。西德兔子可以剪毛一斤。問題就是兔種少。浙江、上海、河北、有買的。買一對種兔，70元，要搭其它兔兒。道縣的灰鵝最銷，出口名牌。我們縣裏明年可銷10萬隻灰鵝、麻鵝。超過了，一次出口有問題，就要分批。立民同志很重視，發展快，引起省里重視，銷30萬沒問題。蘇鴨，出口很需要，8角5分錢1斤。

周立民：這個信息，你們要向下面提供沙。要搞清行情，省得瞎搞。

張應典（漢壽縣農業局局長）：要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專門組織兩三個人，包括工業、農業各方面的，做商品信息搜集歸類和發佈工作。

曾慶旺：明年12月至3月交鴨，每隻獎售化肥2斤，7月至8月交售，每隻獎谷2斤。雞，銷路也較寬廣。

周立民：泥蛙呢？

曾慶旺：甲級泥蛙是9角錢1斤。去年衡陽的泥蛙交售了50多萬噸。山區多，躲在陰河岩洞裏。

周立民：那個呀，影響生態平衡。我們多養牛蛙。

曾慶旺：黃麻，我們在省里多爭了500噸。

周立民：給吔！

曾慶旺：百合，每斤2元多，實際收到4元多。1畝可收入三四千元。需要肥料，每戶種三分地，至少收入600元。有多少，可出口多少。紅脆茶，出口需要，但跟不上。黑茶，綠茶，今年銷不出。我們的黑茶、綠茶比不上福建，紅脆茶質量不行。珍珠，甲級珍珠5000元一斤。次級珍珠，像米泡子，出口不行。甲級珍珠的要求就是要形狀渾圓，色澤透明。

戴述楚：養豬要解決種子問題，就是仔豬，去年仔豬只有幾毛錢1斤，一頭仔豬只值一隻雞婆。仔豬便宜，但被剦的母豬價格還可以。

張應典：仔豬，不僅是豬源，也是財源。

周立民：不能用行政手段卡，要讓市場來調節。這個，我們過去吃了虧的。他說著，站起來給在坐的同志們斟茶。大家都說：這就不好意思。有人起身搶他手中的開水瓶，他伸手擋了擋，繼續給每個人茶杯里續水。

戴述楚：為了解決仔豬問題，我們放種豬下去配種。防疫問題，基本上得到解決。

周立民：要培訓技術。獸醫站的技術人員，不能讓他們吃大鍋飯，都要下去承包。你沒有技術，就莫架勢。我就主張，技術承包，讓他個人多得點錢，調動他們的積極性。靠技術發點財，都來學技術，不好啊？啊！今年下頭反映，打防疫針，沒有在縣裏領到苗子。啊！是什麼問題？

戴述楚：省里卡了我們。

周立民：我縣孵鴨場，三黃雞的種雞有好多啊？

戴述楚：9萬多隻。

周立民：怎麼夠吔？

戴述楚：去年還沒得呢！

周立民：去年沒得？解放前更沒得呀！跟上形勢的發展嘛！你這樣的，明年要保證有30萬隻三黃雞，灰鵝15萬隻。達不到這個要求，那就莫怪我老周不客氣。

戴述楚：要得。如果完不成你撤我的職。

周立民：你們準備好多魚種呀？

戴述楚：12000擔。

周立民：少了。一般每條魚翻5到7倍。這個20年大力發展沒有問題，只是目前受到條件的限制。國內國際市場都需要魚，關鍵要提高魚的品質。

戴述楚：山塘養魚。

周立民：養魚種，比養成魚划得來。每畝水面可得2000元左右。

郭道弘：專業戶的魚種還不少。

戴述楚：山塘養魚，畝產250斤。像軍山鋪公社老屋場大隊，6畝山塘水面，產魚1800斤，比去年增長5倍。全縣小山塘，小水氹水面有3萬畝。有這麼幾個問題，一是政策不大穩定；二是山塘養魚要加深，加高，納入全縣秋冬修計劃。過去是放魚苗吃魚苗，挫傷了一些人的積極性。就是因為水淺，放下去的魚苗長不大。三是技術傳授。大水面種植湘蓮，各種魚輪養、套養，收入高。

周立民：做到大水面聯，小水面專。

戴術楚：去年，新興公社的啞河養魚畝產185斤。適當施了一些化肥。全縣水面12萬畝，不包括沅水洪道。

周立民：要得！老郭，你講一講。你們公社做代表，講上題。

郭道弘：我們西竹山公社有16個專業戶、重點戶。

盧澤勛（漢壽縣人民政府副縣長）：發展專業戶、重點戶既然是個方向，首先政策要調整。

周立民：我現在調整政策，只能是我一個縣，牽涉到其他方面的我就不行了。我只能解決一個支持他們的政策。

陳福初：不承包田土，對發展專業戶大有好處。

汪萬昌：但是，中國的國情是農民離不開土。

上午下班鈴聲響了。大家紛紛作好散會的準備。

周立民：我沒有能力招待大家。對不起！還是你們的夫人靠得住些，給你們把中飯準備好了。下午上班，接到上午的話題繼續。請各位都作好發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