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哪個“壞蛋”毒死魚兒?
第八章是哪個“壞蛋”毒死魚兒?
在西頭偏梢牛欄屋裏,欣竹把扯回來的兩撮箕馬料根,均勻地鋪撒在地上,留着青毛牯和老母牛當中飯。
這時,翠竹間,柳樹梢,斑鳩咕咕叫,喜鵲喳喳唱,麻雀子飛起又落下。步娃鳥邁着瘦長的腿,在菜壟里穿進鑽出,發出“步娃!步娃!咯咯!”的鳴叫。陽雀兒掠過湛藍的天空,“割麥!插禾!”一路播下春的音符。
他豎起耳朵聽着,嘴裏一會兒學舌布穀,一會兒模擬畫眉。撿牛屎、扯牛草帶給他的疲勞,舅舅把他開除出業餘農校的恥辱,父母親對他的懲罰,這一切都沒裝在他的心上,有的只是歡樂。是呀!誰在自己的童年,不是把世界上的一切看得都很美麗,並不知道憂愁呢?
他鋪完牛草,操起竹掃帚,把牛欄屋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掛好撮箕扁擔,拍掉手上的泥灰,抖凈被露水沾在身上的草屑,蹦蹦跳跳地出了牛欄屋。
他走進東頭偏梢灶屋,只見媽媽腰抹圍裙,手握鍋鏟,彎腰往灶口裏塞了一把蘆葦葉子,又伸腰在鍋里炒窩筍,忙得滿臉流汗。
他走過去,抓起火鉗,撈了一下火,揭開裏邊鍋的鍋蓋,呵!白花花的米飯早熟了,噴香的味兒直撲肺腑。
他跑到灶后碗櫃面前,拿出那隻他喜歡用的藍花碗,又從檔頭筷籠里抽出一雙紅漆竹筷,掉轉身子,盛了堆尖一碗飯,直往口裏扒。
李桃花見了,一把奪過碗筷,將兒子拉到洗臉架前,朝臉盆里按下小腦殼,澆水打濕了那雙眼睛,責怪地說:
“不洗臉就吃飯,兩坨眼屎會掉進碗裏做菜。幾時才得知事喲!”
“爸爸!爸爸!不好了!”
突然,渠堤上傳來荷妹驚慌的喊叫聲。
欣竹趕忙端碗走到灶屋門口,坐在階磯上搓洗衣服的李桃花也倏地站起身,母子倆不約而同地問道:
“荷妹!出了什麼事?”
荷妹肩背豬屎撮箕,吆喝着兩頭門板長的大白豬進了院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高,高爺爺的魚,被壞人,毒,毒死啦!”
“啊!”
欣竹大吃一驚,接著說:
“哪裏有壞人投毒?我不相信!”
荷妹說:
“事情明擺着呢!你還不相信?爸爸呢?舅舅要他快些去。”
李桃花說:
“剛才,明志他爸爸,喊你爸爸到大隊參加隊長會議去了。這,這怎麼辦呀?”
水欣竹丟下碗筷,衝出門檻,拉着媽媽,說:
“爸爸不在,我們去!一定要查出那個壞蛋。”
“好!好!”李桃花跑出院門,又掉頭吩咐,“荷妹,你把豬關好,吃了飯,鎖上門,搭早上學去。”
荷妹說:
“媽媽!我昨天不是告訴你了嗎?今天已經放了春插假。”
李桃花說:
“哦!那你就給我把臉盆里的衣服洗起來!”
兒子前頭跑,媽媽隨後跟,春燕展翅般地掠過翠綠的田野,奔向漁池。
隔老遠,一幅緊張忙亂的圖景,映入她母子的眼帘。
漁池周圍,指的指,點的點,東邊喊,西邊應。小伢兒們在大人胳肢窩底下,腿縫縫間,穿進鑽出,奔走不停。
她母子漸漸地走近,聽清了人們的議論聲。
“這個壞蛋,今天毒魚,明天就會偷牛。”
“報告治安主任,把這個壞蛋查出來。”
“送到縣公安局,判他的徒刑。”
“看看!又浮起一條青魚。”
“好可惜呀!養這麼大的魚不容易呢!”
“一回產卵,至少也有好幾萬。”
“依我看,這池魚好像還有救呢!”
“嗯!恐怕壞人心裏慌,投毒不重。”
水欣竹急切地從人縫裏鑽過去,目光投進漁池,哎呀!池水和平時比較,變得格外深綠,圓身子的草魚,黑背脊的青魚,扁肚皮的鰱魚,大腦殼的鱅魚,金紅色的鯉魚,成群結隊,蓋滿水面,每一尾魚兒都高昂腦殼,張大嘴巴,搶吸空中的新鮮空氣,一片噝噝的響聲。
“玉觀!趕快把上邊的兩個月口也挖開,換新鮮水進來。”
水欣竹循着聲音望去,滿頭花白的高爺爺,手拄拐杖,站在魚棚前面,果斷地指揮着。
他轉身從魚棚里拿出一個臉盆,走近漁池,彎腰舀了一盆水,又吩咐旁邊的人將擱在魚棚上的蝦推遞給他,伸進漁池,撈了兩條魚,放進臉盆里,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觀察。
水欣竹站在高爺爺身邊看動靜。
李玉觀扒開月口,也回到這裏,兩腿泥巴,滿臉汗珠,焦灼地問:
“高老師,有結果沒有?”
“莫急!”
高望明回答着,抬眼觀察漁池,清清的水,從周圍的四條月口裏流進,漸漸地,深綠的池水,變得淡綠,淺藍,明凈。
浮在水面苦苦掙扎的魚兒也慢慢變得活躍起來,青魚埋下頭,扎一個猛子,再浮上水面吸幾口新鮮空氣;鰱魚恢復它們的火爆脾氣,不時蹦起跌下;紅鯉魚拿出祖傳絕招,連連翻着筋斗,好像要跳過龍門;嘴饞的草魚,剛剛清醒頭腦,見了青草就咬;只有閨女性格的鱅魚,依然昂着溜圓的大腦殼,一口,又一口地吐水呼吸,咂咂有聲。
這情景,使高望明多皺的長方臉膛上,漾起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他抬起頭,望着自己的學生,如釋重負地說:
“玉觀,死掉的魚兒只是極少數幾條,絕大多數都脫險了。”
李玉觀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問道:
“高老師,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高望明回答:
“原因很簡單,但又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