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逢知已
於是,8名小虎隊員喬裝改扮,潛入轄區內的歌舞廳、夜總會、酒吧、網吧、迪吧,想盡千方百計與那些“五不爛”靠近、接觸,打得一片火熱。
然而,儘管他們運用了各種手段,仍一無所獲。每個小虎隊員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章昌漢破案未果,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心情自然十分鬱悶,他想找個地方排遣一下心中的不快。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夥計柳建德。過去一同下放到西湖農場的那段苦難日子裏,兩人經常在一起喝酒解悶。
下午剛到下班時間,章昌漢背着妻子胡旭英給柳建德打電話,發出喝酒的邀約。
柳建德問:“什麼時間?”
章昌漢答:“立馬。”
柳建德問:“什麼地方?”
章昌漢答:“你不是最喜歡老渡口國際大酒店的服務員嗎?”
柳建德反問:“到底是我喜歡?還是你喜歡?”
章昌漢答:“喜歡漂亮女人又不是壞事。你別假裝正經了。去?還是不去?”
柳建德問:“還有哪些人?”
章昌漢答:“又不是慶功設宴,還能邀多少人?”
柳建德問:“就你我兩個喝悶酒?”
章昌漢答:“我不想把苦悶傳給別人。”
柳建德笑了:“你只想毒害我一人是吧?”
章昌漢:“你少雞巴啰嗦。當了個鳥官,一點也不像西湖農場時候的你了。到底來?還是不來?”
柳建德:“我今天非把你灌成爛泥巴不可!”
章昌漢:“看到底誰把誰灌成爛泥巴?!”
他倆如約來到老渡口國際大酒店。
見面,柳建德就問:“你肯定是背着嫂子出來與我約會的。”
章昌漢:“你還是那麼鬼精!”
柳建德追問:“你說我講的是不是事實嘛?”
章昌漢:“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也不同樣怕老婆嗎?”
柳建德:“我那不是怕老婆。我那是尊重女性。”
老渡口國際大酒店的迎賓小姐看見柳建德,如同看見了財神爺,臉上立刻現出了歡蹦亂跳的笑容,熱情地招呼:“柳老闆好!”
柳建德:“小妹好!”
迎賓小姐問:“請問有幾位?”
柳建德:“碧蓮河包廂。”
迎賓小姐從這回答中領悟了一切。於是她標緻性的一伸手,前面飄然引路,把兩位客人引領進了柳建德最喜歡的碧蓮河包廂。這是一間最多能夠容納四個人的精緻包廂,正面牆上掛着一幅《紅蓮圖》,出自著名山水畫家王千悅之手,是他專門為老渡口國際大酒店而作的,有收藏家出價五十萬元他絲毫不為所動,因為在他眼裏友誼比金錢更貴重。老渡口國際大酒店的懂事長楊遠望是他兒時一起在碧蓮河上捕魚撈蝦的好朋友。如今兩人雖在不同的兩個領域,但兒時的友誼一直沒有間斷,關鍵時刻仍然相互支持。柳建德也許是在西湖農場工作過,幾年時間看慣了洞庭湖的蓮荷,進城多年依然對蓮荷情有獨鍾。所以每當他帶着三四個人來老渡口國際大酒店消費,他只要碧蓮河包廂,別的包廂他都不肯進。碧蓮河包廂幾乎成了他的專用。
章昌漢也十分喜愛這個包廂,但他與柳建德不同,他喜歡的不是包廂本身,而是痴迷於王千悅的這幅《紅蓮圖》。這也許是他年輕時下放西湖農場勞動鍛煉,與蓮荷打了幾年交道的緣故。
此時,他又像平時一樣拿柳建德開玩笑:“你是家裏放着蓮姑娘,外面看着《紅蓮圖》。”
柳建德還擊:“你不也一樣嗎?”
章昌漢:“我家裏是個黃臉婆。所以只能托柳大廠長的福,到這裏望蓮止渴。”
柳建德:“你背後說嫂子的壞話,不怕我到她面前告你的狀。”
章昌漢:“你壓根不是那種告刁狀的人嘛。這點我還是看得準的。”
兩人說笑着步入了碧蓮河包廂,一南一北,相對落座。
柳建德點了幾道菜,他徵求章昌漢的意見:“你看行不行?”
章昌漢:“大企業家能吃的,我膽敢說不行?”
柳建德:“你今天是專門來挖苦我的,還是與我喝酒的?”
章昌漢:“你說你一年四季天南地北的談業務,台上台下的介紹搞活企業的經驗,上至中南海,下至博鰲,你什麼宴會沒參加過?!你見過的場面,吃過的東西,我連想都不敢想。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說我是挖苦你嗎?”
柳建德:“我看你今天情緒有點不正常。我不跟你鬥嘴了。”他轉對服務員招呼:“小妹!來一瓶五糧液。”
章昌漢提出反對:“五糧液假貨多。”
服務員:“我們酒店無假貨。”
章昌漢:“我抓過一個假酒販子,他在高橋大市場專門用酒精勾兌五糧液,星級酒店是他的主銷售渠道。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喝五糧液。”
柳建德:“你說你對那種酒感興趣?”
章昌漢:“本土產的老渡口白酒。”
柳建德:“小妹!來一瓶五星級的老渡口白酒。”
不一會兒,菜來了,酒也來了。章昌漢、柳建德將一瓶老渡口白酒對半分了,兩人碰了一下杯,邊飲邊談。
柳建德:“我看你這喝酒的狀態與往日有點不同,好像心裏憋了一股子氣。”
章昌漢沒回答,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柳建德:“是不是嫂子與你床上不配合?”
章昌漢:“你瞎扯!我在床上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征服,還能征服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嗎?”
柳建德:“我對你的觀點不敢茍同。”
章昌漢:“為什麼?”
柳建德:“床上征服女人,比征服世界還難!”
章昌漢:“程玉蓮有那麼厲害嗎?”
柳建德:“我說的是普遍規律。不存在具體指向。”
章昌漢:“規律來自於哪裏?”
柳建德:“實踐。”
章昌漢:“是實踐嗎?”
柳建德:“當然是實踐嘛!”
章昌漢:“所以你從實踐中總結出規律,床上征服女人,比征服世界還難。”
柳建德舉起酒杯:“喝酒!喝酒!我早就存認了,鬥嘴,我永遠不是你的對手。”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此時的情形,正應驗了那句老話。他倆越說越興奮,美酒與女人,是男人們不竭的話題。
章昌漢:“知我者,柳建德也。”
柳建德:“此話怎講。”
章昌漢:“我心裏的確為一個女人的事煩惱。”
柳建德兩眼一亮:“哪個女人?多大年紀?哪裏人氏?”
章昌漢:“你明知故問!”
柳建德:“我哪裏知道?你從來沒對我說起過。”
章昌漢:“你那天不是親自到了現場嗎?”
柳建德:“哦!你原來是為那個被殺害的女人而煩惱。她是你什麼人?”
章昌漢:“什麼人?我的服務對象。”
柳建德:“她是你的服務對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章昌漢:“她人雖死了。但我要為她找出殺害她的兇手。不然,她的靈魂得不到安息。”
柳建德:“兇手有線索了嗎?”
章昌漢:“要是有了兇手線索,我就不會與你在這裏喝酒了。”
柳建德:“哦!原來如此。我勸你用不着煩惱。你只要儘力了就行。如今這社會太複雜了。犯罪分子大多懂得如何反偵查。你們警察要與各種各樣的犯罪分子鬥智斗勇,又沒有多長一顆腦袋。哪能保證每案必破。你別為難自己。順其自然吧!”
章昌漢:“不!吃了警察這碗飯,就必須對得起供自己這碗飯的人。像這樣的驚天大案不破,心裏一刻不得安寧。”
柳建德:“你會憋壞身子骨。”
章昌漢:“不會。壓力就是動力。不把殺害那個女子的兇手找出來,我章昌漢就跳湘江自盡。”
柳建德:“你真倔!我能幫助你嗎?”
章昌漢:“你眼下陪我喝酒,聽我吐苦水,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柳建德:“像這樣無頭無尾的案子,你真的有把握挖出兇手?你喝了酒吹牛吧!”
章昌漢:“別人不了解我,難道你還不了解我。你我交往幾十年,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吹過半點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最討厭吹牛皮的人!”
柳建德:“依你說來,案子快要破了啰!”
章昌漢:“話不能完全這麼說。總有破案的那一天。”
柳建德:“我問的是目前進展情況如何?”
章昌漢向柳建德介紹了前一階段案件的偵辦情況,言語中也免不了大倒案子難破的苦水。柳建德聽得全神貫注,好像專門來聽章昌漢介紹破案的。他也不斷地提些問題。章昌漢似醉非醉,對柳建德提出的問題,有些給予了正面回答,有些則輕描淡寫,一句帶過,很得體,很有分寸,既給了柳建德面子,又沒有泄漏偵查秘密。
最後,兩人相互攙扶着正要離開碧蓮河包廂,章昌漢的電話響了,一看是胡旭英打來的,他嚇得發抖。引得柳建德哈哈大笑。
兩人臨分手時,章昌漢對柳建德問道:“你說究竟是什麼人與死者結下如此深仇大恨?不採取如此殘酷手段,不足以報仇雪恨?”
柳建德:“我怎麼知道!”
章昌漢:“你替我分析一下嘛。”
柳建德:“這個問題太嚴肅,太沉重了。還是等你破案的那一天,要真正的殺人兇手給你做出回答吧!”
章昌漢:“你說得好!到時候,我請你一起來聽回答。你來不來?”
柳建德:“只要你發話。我保證做到召之既來。”
說罷,兩人同時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