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鬧得老漢睡不着(漢劇高腔)
火紅的太陽過了河,
慢慢移到村西角。
老漢來了瞌睡蟲,
要在隊屋裏打個瞌。
端上兩條長板凳,
搬扇門板上頭擱。
柳樹底下歇陰涼,
舒舒服服蠻快活。
我郭老倌活了七十幾,
從沒今朝瞌睡多。
要問為什麼,
聽我從頭說。
昨夜收工剛回家,
支書把喜事告訴我,
隊上又添揚場機,
不用風車除癟殼。
又快當又利索,
眨下眼睛幾皮籮,
我是隊上的保管員,
聽了喜在心窩窩。
忙問機器在哪裏,
要去看那新傢伙。
支書要我莫心急,
機器剛剛運進碧蓮河。
明朝天亮再起運,
搬到禾場裏把事做。
支書說完轉身走,
我嘴翹煙袋細琢磨,
縣委書記關心俺,
送來機器這樣多。
目的是要俺多打糧,
對國家把新的貢獻作。
而今機器已到碼頭邊,
何不連夜把它搬上坡。
明朝天亮就揚場,
也能多揚幾皮籮。
我把全家九口組織好,
還邀了劉老二和帥大哥,
河邊搬運揚場機,
忙到夜裏轉鍾三點多。
今朝揚谷半天整,
索索利利除癟殼。
而今到這中時午,
眼皮打架要充瞌。
我說夥計們嘞,
讓俺好好生生,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切記莫撩我。
伸手起斗笠,
又把草鞋脫,
呵欠扯破口,
倒下要睡着。
迷迷糊糊剛入夢,
一陣鬧聲驚醒我。
翻身坐起來,
開口發怒火,
“誰不聽招呼,
硬要鬧醒我。”
陳大嫂,徐小狗,
劉秀妹,王毛砣,
一起走到我面前,
眯起眼睛笑呵呵:
“莫怪東,莫怪西,
只怪隊上機器多,
張開嘴巴唱不停,
鬧得你老漢睡不着。”
王毛砣手指田野上,
話語滔滔對我說:
“你看那手扶拖拉機,
剛剛從這旁邊過,
"突突突突’驚破天,
險些把你晃下坡。”
我摸着鬍子笑,
心裏熄了火,
眼皮撐不起,
還要打個瞌。
剛只閉上眼,
聲音又大着。
“嘟嘟嘟”響不停
震得大地打哆嗦。
睜開眼睛朝東望,
是機耕船在把稻樁子沃。
一路泥花一路浪,
眨眼奔去一里多。
這回安靜了,
繼續來打瞌。
眼睛還冇閉,
把我震下坡。
蒲滾船“嘩嘩”開過來,
碾碎泥巴揚起波。
一陣聲音剛過去,
又一陣聲音鑽耳朵。
“唦唦唦唦”有節奏,
從江堤那邊飛過河。
我昂起腦殼細細看,
割稻機正在割早禾。
大片大片收乾淨,
快快當當好利索。
那邊響聲朝遠去,
這邊響聲又大作,
“嗞嗞嗞嗞”蠻均勻,
田裏插秧機在穿梭。
兜兜插得好正當,
一下綠了一條河。
看到這般幸福景,
手摸鬍子心裏樂,
眯着眼睛細細想,
不知不覺又睡着。
夢裏聽見機器鬧,
滾下門板立住腳。
拍拍腦殼清清神,
好多機器在唱歌。
原來是時間已到下午兩點半,
社員上班干農活。
秀妹開動打米機,
“嗵嗵嗵嗵”有節拍;
金燦燦的穀子吞進去,
白花花的大米吐滿籮。
大嫂擰開打漿機,
“啪啪啪啪”把漿磨。
磨出漿食乾巴巴,
養得肥豬像駱駝。
清泥湖邊“轟轟”響,
抽水機高喊降旱魔,
引來河水灌良田,
丘丘塊塊盪碧波。
油榨房裏“嗡嗡”叫,
榨油機加勁把油奪。
噴香的麻油流滿缸,
正好下鍋打湯喝。
禾場裏機器擠得滿,
你唱他唱好熱火。
軋花機“唿唿”吼聲急,
抓出棉絮像雲朵,
縫衣縫褲做棉襖,
穿着蓋着暖和和。
粉碎機“嚓嚓”不住音,
切了一摞又一摞,
稻草荷梗菱角藤,
樣樣切成粉末末。
脫粒機,“咔咔咔”,
挺起身子把谷脫;
顆顆金谷堆成山,
尖尖刺破白雲朵。
隊上機器數不清,
遍地都唱豐收歌。
我問陳大嫂,
又問王毛砣,
“白天打瞌睡,
為么得睡不着?”
大嫂呵呵笑,
毛砣笑呵呵,
“不為這,
不為那,
只因縣委書記來蹲點,
把毛主席教導記心窩,
大辦農業機械化,
發展機器這樣多。
樣樣機器齊合唱,
看你怎麼睡得着。”
老漢我聽了好喜歡,
兩顆門牙都笑脫,
全靠黨的好領導,
萬眾一心同開拓。
祖國山河無限美,
俺們隊上變化多。
為實現四個現代化,
甩開膀子上陡坡。
縣委書記領頭走,
老漢也要把勁作。
連忙開動揚場機,
“嘩嘩啦啦”揚金波,
殼是殼來谷是谷,
眨眼堆成山幾座。
金山銀山連北京,
黨中央指引路寬闊,
繼續發展機械化,
農業高唱躍進歌。
1977年6月19日草於漢壽縣坡頭公社紅星大隊
1977年6月25日改於漢壽縣坡頭公社招待所
(漢壽縣坡頭公社紅星大隊業餘文藝宣傳隊1977年7月演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