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深夜求救
夜已深,白日裏辛勤奔波的南海,此時像一個熟睡的美人,正發出細細的,甜甜的鼾聲。
深圳、湘江如同它的兩隻眼睛,雖然不像白日裏那樣閃閃流光,脈脈含情,卻也不時眨動着睫毛,閃動着眼珠,傳遞着夢中的溫馨。
深圳、湘江,有夜,無夜;
湘江、深圳,似夜,非夜。
4月25日深夜零時30分,正值夜班的深圳市寶安區沙崗派出所所長溫健,突然接到湘江巨商潘先生打來的報警電話,稱自己來內地投資,不幸於4月23日夜遭一夥歹徒綁架,搶走他隨身攜帶的大哥大、金戒指、手錶及6000多港元,還逼他再交出50萬港元,否則性命難保。他已打電話給湘江的家屬,攜款到深圳市布吉鎮領人。今夜,他有幸脫逃,請求深圳警方火速救助。
溫健正欲問明潘先生置身何處?何時來內地?向何地投資?為何遭綁架?綁匪是何人?可是,那急促的聲音嘎然而止,話筒里一片空白。
是真?是假?溫健不容多想。出於保護投資者的安全和利益高度責任感,他必須儘快解救潘先生。他立即查明,潘先生的電話是從松崗鎮江邊村打來的。刻不容緩。
他叫醒所里的8名民警,組成三個行動小組,逐一分工:
一組打先鋒,速赴江邊村摸清情況,解救人質;
一組將轄區內5個村子的聯防隊員組織起來,趕往江邊村協同圍捕綁匪;
一組速將案情報告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駐湘江聯絡小組,請求湘江警方協助查明潘先生其人,並做好家屬的工作,穩住綁匪,協助破案。
溫健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特區警官,也不愧是處於第一線的指揮員,處事機智果斷,乾淨利落。他命令出口,民警們二話不說,如旋風般地分頭行動。
江南四月,最富生機的時節,柳吐翠綠,槐綻鵝黃,松發嫩枝,竹冒新筍;
江南四月,最顯燦爛的時節,桃花未謝,李花又白,牡丹正紅,梨園飛雪。
深圳,南國前沿,華夏窗口,赤道近鄰,太陽驕子,順天時,佔地利,多情的春風早已將其從裏到外,從內至表,梳理得紅紅綠綠,燦燦爛爛。四面友人,八方商賈,帶着深情,攜着巨資,或乘龍,或駕鳳,飄洋過海,穿山越嶺,雲集而來,領略春的氣息,享受春的撫摸,體驗春的含意。
湘江巨商潘先生,當然不能落後,緊緊追隨春的腳步,跨過聯結湘江與深圳的羅湖橋海關,昂首挺胸,意氣風發地走進了深圳市。
他比身邊的白皮膚、藍眼睛,以及所有相同的黑頭髮,都要顯得興奮,顯得急切。
下午他接到了一個甜蜜、纏綿的召喚:
“潘先生!眨眼分別快一年啦!我好想您呀!”
這是春天的使者向他發出的呼喚。一副美麗、嬌嫩的臉孔,一雙多情、流蜜的眼睛,立時浮現在他眼前,令他渾身躁熱,心旌搖蕩。
他再也按捺不住,當即做出赴深圳的決定。
他告訴家人,他要親赴內地洽談一宗投資項目,多則七八日,少則三五天,談成了,可獲巨額利潤,談不成,權當游春賞景。
其夫人意欲同往,他婉言謝絕。
此時,他隨入關的人流湧出羅湖橋海關大樓,又是在那個出口處,又是在那道欄杆旁,他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兩隻嫩藕似的小手朝他連連揮動,他分開人流,撲了上去。
“潘先生!您終於來啦!”
“游小姐!把你久等了!”
她迎着他撲過去,他將她摟進懷裏。
他問她喜歡住哪家賓館。國貿?芙蓉?中原?海虹?金鵬?雅園?她都搖頭。高級的,中檔的,她都不去。他有幾分糊塗。她伸手招了一輛“的士”,穿越建設路,橫跨深南路,順文錦路奔馳,出市區,到郊外,向北直驅。
“游小姐!你這是去哪裏呀?”
“你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到了。”她斜躲在他懷裏,柔嫩的手在他臉頰上、下巴上、胸膛上,輕輕摩沙着。他感到松輕、舒服、暢快。他果真閉上眼睛,等待着奇迹出現。
片刻,車輪停止了旋轉,她朝他臉上狠狠地吻了一口,說:“到了!您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擁着她移出車門,抬眼四周,那樓群,那小街,還有那濃綠的荔枝林,歡樂的芭蕉園,一切都是那樣眼熟,一切都充滿了深情。他說:“這不是布吉鎮嗎?”
她說:“是呀!我就是要您不要忘了去年的今天,我倆在這裏相聚的情景。”
“你真會安排!”
出租車離去。
他倆留下,她把他帶到小河邊,荔枝林旁的一棟出租屋裏。
太陽走到南海那邊去了,一盞盞電燈緊接着亮了。他和她關了燈,摟着,擁着,在春天的搖籃里翻滾,飄蕩。屋外,兩隻春貓“喵喵”地叫着,一聲長,一聲短,好揪心,好纏綿,他倆全然不知。
突然,屋裏的電燈亮了,黑洞洞的槍口,白花花的尖刀,對準了他倆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