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星痕求葯
星痕在玄冥宮大殿內求見魔尊，可奈何他遲遲未出來相見，時間拖得越久，瞳莞的情況就越危險，星痕只能在殿內來回徘徊。等到晌午，魔尊才從內閣走出來。
“魔尊……”星痕見到魔尊，忙迎上去。
魔尊坐在殿中的正坐上，俯視他道:“費盡心思的離開了玄冥宮，怎麼又主動回來了？”
星痕突然給他跪下，懇求道:“莞兒蝕骨之毒發作，我迫不得已來向魔尊求解藥，還請您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不要對她趕盡殺絕。”
魔尊起身走近他，如過去般對他語重心長道:“星痕，你是本座當年親自帶回玄冥宮的，這些年，本座一直悉心培養你。倘若你願意回來，本座會給你最好的待遇。如何？”
星痕沉默，半晌，猶豫道:“星痕一心只想救莞兒，沒想過這些。”
“你的衷心，是本座最欣賞的地方。”魔尊面露欣賞之色，意在拉攏，“你也看到了，如今本座繼位，對上一任魔族之主不趕盡殺絕，已經是顧念舊情了，你要本座救她？本座有什麼理由救她？”
星痕再三懇求:“只要魔尊肯賜我解藥，星痕願意為魔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能夠看清楚如今的局勢固然重要。”魔尊似乎話裏有話，“可你既然選擇了本座，卻還與舊主牽扯不清，讓本座如何相信你的衷心呢？”
“公主對屬下有恩，屬下救她性命只當是報答她多年的恩情。”星痕在此承諾，“從今往後，我與舊主再無半點瓜葛，一心一意只服從於魔尊。”
“很好。”魔尊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立刻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藥瓶遞到他手中，“這就是蝕骨之毒的解藥，藥引極為罕見，世上唯此一顆。拿去吧，去向你的舊主道個別吧。”
星痕欣然接過:“多謝魔尊！”他立即起身，走出了玄冥宮大殿。
待星痕走遠后，林染覺得不妥，問:“魔尊，您真的要留下星痕嗎？他對公主的情意豈是那麼容易放下的？他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向我們靠攏？”
“本座從來就不相信他的衷心。”魔尊冷言冷語道，“他只是本座用來制衡瞳莞的一步好棋，本座可要好好利用。”
“那您給他的解藥是？”林染皺眉不解。
“你太天真了？”魔尊冷眼瞥了向林染，“蝕骨之毒哪有什麼解藥？那不過是顆毒藥。”
林染驚恐:“可他要是發現了怎麼辦？”
“本座既然敢這麼做，就是算準了他根本進不了天宮，見不到瞳莞。”魔尊確信這一點，“你想啊，燁塵將她視若珍寶般愛護，又怎麼可能讓任何人接近呢？更何況，星痕是從本座手裏拿到的解藥，燁塵沒那麼傻，不會相信這顆解藥是真的。”
林染仍有所顧慮:“可萬一他拿去驗了？知道是顆毒藥呢？”
魔尊還有退路:“就算燁塵收下了那顆葯，無論他是否去驗真假，他都不會給瞳莞服用。”
“那要是星痕直接交到了公主手裏呢？”
魔尊冷笑兩聲，也有對策:“就算她吃了那顆葯，她死了，也是死在了天宮，只能怪燁塵沒照顧好，誰又能知道是星痕將她毒殺的呢？”
林染聽了，讚不絕口:“魔尊這招真是高明。”
魔尊繼續冷笑道:“事到如今，她對本座已經沒有價值了，她的死活，也與本座無關。”
碧晨宮寢殿內，瞳莞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意識仍處於模糊的狀態。
“小鳳凰，你醒了？”醫仙在一旁隨時看着她的情況。
“前輩！”瞳莞睜開眼睛便四處張望，尋找燁塵。醫仙開口回答:“小燁塵在清風殿切草藥呢！”
“切草藥？”瞳莞皺眉。
“可不是嗎？”醫仙覺得這沒什麼，還故作調侃，“本仙都能每日親自來給病人送葯，他就不能給本仙切草藥，干雜活啊？”
“可是，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啊！”
醫仙不以為然:“他從來沒做過的事多了，可為了你，一一都做了。為了你，他可以打破自己的原則，不顧世俗的眼光，甚至還頂撞天後，以性命維護你。跟這些比起來，他現在去切個草藥又算得了什麼？”
瞳莞忽然沉默，神情也略微黯淡下來。醫仙察覺異樣，立刻收回方才不該說的話:“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自從小燁塵遇到了你啊，那是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你。”
“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瞳莞仍然神情淡漠，回想起一路走來燁塵對她的所作所為，皆歷歷在目。思及此，忽感一陣頭疼欲裂，瞳莞不停地用雙手敲打着額頭，漸漸神志不清。
“小鳳凰！”醫仙驚慌，忙走過來問，“小鳳凰你怎麼了？”
燁塵突然走進來，見瞳莞此狀，焦心不已：“莞兒！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她身上的蠱毒又發作了！”醫仙正在為她施針，試圖讓她鎮定下來。
“怎麼會這樣？”燁塵焦急道，“為什麼白天也會發作？”
醫仙一邊為她施針，一邊回答燁塵:“蠱毒在她全身的筋脈中遊走，只會越來越嚴重，一開始只在夜晚會頻繁夢魘，接着她受到刺激也會發作。如果再得不到解藥，很快，她的內力就會慢慢消耗，直到變為凡體，最後毒發身亡。”
“受刺激？”燁塵疑惑，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會變成這樣？”
醫仙又急又無奈:“我也不知道她會這樣啊，這剛才還好端端的。”
即便施了針，可瞳莞的情緒還是沒有穩定，一直囈語不斷，額間冒着冷汗。燁塵守在一旁，輕聲安慰:“莞兒，沒事的，有我在呢。”一邊急着催促醫仙，“你快想辦法穩住她啊！”
“我這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啊！”醫仙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尋音琴！現在也只有尋音琴能讓她快速冷靜下來。”
燁塵拂袖將尋音琴放置在瞳莞的床邊，醫仙雖希望瞳莞冷靜下來，可也擔心燁塵的身體，兩邊為難:“你又要消耗修為了？”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燁塵坐在床邊，為瞳莞撫琴，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囈語停歇，平靜下來，漸漸睡得安穩。他還是不敢停下，一直為她撫琴至她醒來。
“燁塵！”瞳莞在睡夢中聽着琴音醒來，燁塵停下手，拂袖將琴收了起來，輕應，“莞兒，我在！”
“剛才，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瞳莞意識模糊，只依稀記得，“夢裏一直有你的琴音圍繞，你又在消耗修為為我撫琴了？”
“我沒事。”燁塵溫柔地寬慰她，“只要你得片刻安枕，我消耗些修為不要緊的。”
瞳莞心裏內疚不已:“我不要你傷害自己來保護我，我虧欠你的已經太多了。”
“你我之間，何來虧欠呢？”燁塵淺笑着，“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燁塵，趁我現在的意識是清醒的，你要記住我說的話。”瞳莞努力地讓自己的意識清晰一點，告訴他實情，“我身上的蠱毒是無葯可解的，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別說這樣的話。”燁塵突然緊張了一下，溫柔的神情忽然轉變為憂慮，卻拚命地隱藏着不讓她察覺，“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魔族救出來，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也不願意讓你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可是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瞳莞心裏明白，不願讓他為難，“我自己身上的毒自己清楚，已經是深入骨髓，藥石無醫了。”
“不！不是的！”燁塵連忙搖頭，承諾她道，“我已經找到救你的辦法了，我讓青鸞和朱雀去毒王谷為你求解藥了，再堅持一下，很快你就會有救了。”
“沒用的。”瞳莞輕輕搖了搖頭，她已經放棄自己了，“燁塵，不要再為我孤注一擲了……這就是我的命……你救不了我的……”
“我不相信命！我從來都不相信！”燁塵的情緒有些許激動，“在十八層地獄的時候，我差點就失去你了，我絕不允許再一次失去你。莞兒，堅強一點，我會有辦法救你的！”
此刻，星痕站在窗外，目睹此景，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原想着來看她一眼，得知她安好便心安了。此時他將手裏握着的藥瓶緊緊地攥在手裏，直到指節發白，仍不肯鬆開。
看來，她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也好……
他將手裏的藥瓶悄悄放在了寢殿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便轉身離去了。
寢殿中，燁塵安撫道:“莞兒，你等我，我這就去想辦法。”說完，他忙跑了出去。
走出天宮之時，被天門外看守的天兵攔下，星痕站在原地，根本無心反抗。
晏清帶眾多天兵趕來，將星痕重重圍住:“你真以為天宮是任由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嗎？這一次，可不會那麼容易讓你從這裏走出去了。”
星痕無力地笑了:“我既然敢來，就不怕走不了。”說完，一個閃身躍起，衝破重圍。晏清追了上去，與他在天門外交起手來。
天門外二人打鬥之聲，引來了燁塵。見是星痕，面露疑惑之色:“你來做什麼？”
星痕突然停手，愣在原地，竟不知作何回答，只道:“來看她最後一眼，也不可以嗎？”
“她與魔族再無瓜葛，往後不要再來了。”燁塵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殿下！”晏清叫住他，猶豫道，“你又要放了他嗎？”
燁塵回首，望向他道:“看在莞兒的份上，我不與你為難。倘若你下一次再這麼不知死活，擾天宮清靜，我定不饒你！快走吧。”
星痕無言，只丟下一句:“照顧好她。”隨後，便閃身消失在了雲端之中。
燁塵連忙跑去清風殿，叫着:“前輩！”
“怎麼了？”醫仙神情緊張道，“是小鳳凰又不好了嗎？”
燁塵停下腳步，緩神道:“莞兒現下神志清醒，暫時是無礙了。”
醫仙鬆了一口氣，問道:“那你這麼急找我幹什麼？”
燁塵沉默片刻，向他說出自己的擔憂:“雖然莞兒暫時是清醒的，可她的情況會越來越糟，我怕她撐不到陌璃帶着解藥回來。”
“那你的意思是？”醫仙似乎不太明白。
燁塵直截了當地問:“有沒有辦法讓我代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醫仙驚詫，無奈呵斥他，“我已經儘力在救治她了，可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拚命地傷害自己呢？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我只要她好，只要能對她有一點點幫助，讓我受什麼樣的折磨都可以。”燁塵執意如此，懇求道，“前輩，麻煩你告訴我，怎麼樣才可以讓我替她受苦？”
醫仙不予理會，擺了擺手道:“我辦不到，你另請高明吧！”
“前輩！”燁塵拉住他的衣袖，再次懇求道，“我知道你有辦法，如果你不肯告訴我，那我只能強行運功將她身上的毒吸到我身上了，一旦失敗，我和她都活不了，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醫仙嘆息一聲，又氣又無奈:“你為什麼非要這麼為難我呢？”
“求你了，告訴我吧。”
醫仙實在拗不過他，只能告知他想知道的:“血溶之術，以血換血。”
“以血換血？”燁塵疑問。
醫仙詳細告知:“就是將中毒之人體內的血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和他體內的血作交換，這樣一來，中毒之人身體裏流着新鮮的血液，毒自然就解了。而和她交換的人，就會受到和她一樣的折磨，被毒性侵蝕，痛苦不堪。”
“把我的血換給她，莞兒就能好了？”燁塵不假思索地問出口。
“你真的想好了嗎？”醫仙再三確認，“蝕骨之毒疼痛無比啊！你當真可以為了她，忍受這個苦嗎？”
“她都可以承受，我又有什麼理由不能承受呢？”燁塵已然下定了決心，“我想清楚了，前輩照做便是。”
醫仙仍有顧慮:“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陌璃沒有辦法及時回來救你……”
燁塵仍不假思索地答:“那我只能認命了。”
在他的固執之下，醫仙只好答應他最後的懇求，但願陌璃能早日帶回解藥，讓他少受些苦。
晚上，星痕回到玄冥宮，腳步沉重的邁進了大門。他明白，一旦進入了這扇門就意味着他和瞳莞再無半點瓜葛，他從此要效忠這個讓瞳莞恨透了的殺父仇人。
莞兒，對不起……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推開最後那扇大殿的門。魔尊已等候他多時:“回來了？”
星痕在他面前跪下:“屬下兌現承諾，回來為魔尊效命！”
“她救活了？”魔尊冷聲問。
“或許吧。”星痕未知，只是她並不需要他，“救活她的，不是我。”
他此番心裏的落寞，魔尊看得是一清二楚:“看到公主身邊有燁塵，不再需要你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吧？早點認清現實，也好。”
“屬下知錯！”星痕低首效忠，“屬下日後定會為魔尊效犬馬之勞，不再有二心！”
“很好。”魔尊滿意得露出一抹邪笑，“你知道你接下來該做什麼嗎？”
星痕答道:“設法幫魔尊拿到龍珠！”
魔尊側目:“你想到辦法了嗎？”
“暫時……還沒有。”星痕小聲答話。
“你剛與公主劃清界限，天族那邊是徹底沒希望了。”魔尊突然有了另一條得到龍珠的線索，問道，“你知道他們救公主的辦法嗎？”
星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魔尊告知他下一步計劃:“燁塵派人去了毒王谷為公主求解藥。毒王此人亦正亦邪，與天族又毫無牽扯，又怎麼會輕易把解藥給他們呢？他會提出交換的條件，你猜這條件又會是什麼呢？”
“莫非是龍珠？”星痕猜測道。
魔尊暗示他:“若毒王要求用龍珠換取解藥，那麼我們從他身上拿到龍珠的機會是不是大了許多？”
“屬下明白了。”星痕起身告辭，“屬下這就前往毒王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