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忘川初遇

第2章 忘川初遇

天地初開,宇宙混沌之時,三界動蕩不安。千年前,妖魔族的首領妖神現世,在一場神魔大戰中,幾乎滅了整個天族。就在這時,天族出現了一位英勇的戰神,剿滅無數妖魔,還憑一己之力將妖神的元神封印於九層妖塔最頂層的封魔盞中,從此恢復了三界的和平。

然而,妖魔族並沒有就此罷休,在妖神被封印之後,原本已成為一盤散沙群龍無首的魔域在這千年間竟集合了各部落的力量再次向天族發起進攻。就在這個時候,天族那位英勇的戰神忽然銷聲匿跡了。同時,魔域出現了一位新的首領,自稱魔尊,帶領眾妖魔誓與天族開戰。

最終,魔尊戰敗,為了保住整個魔域,他以一己之身被天族眾人處決,從此灰飛煙滅。

至今,已有十八年之久。

魔尊死後,這十八年來魔域風平浪靜,再無波瀾。魔尊在這世上留有一女,名叫瞳莞,由魔域眾長老撫養長大,今已年滿十八。這位魔族公主,自小驍勇善戰,待她長成,將會帶領魔域再一次崛起。

今日,是瞳莞正式接任魔域新主的典禮,她一襲黑衣霸氣十足的坐在玄冥宮正殿的寶座上俯視着眾人,接受眾妖魔的叩拜,再由魔域最德高望重的尉遲長老親自交出曾代為保管的魔尊金印。

“請公主接任!”

瞳莞接過尉遲長老手上的金印,站起身,面對眾人,在此立誓:“從今日起,我瞳莞便是魔域新主,本座定將率領魔域一統天界!”

“屬下定為公主馬首是瞻!”

魔域祠堂中,供奉着前任魔尊的靈位,今日瞳莞繼位新任魔尊,按照規矩,應當跪在父親靈前敬香,以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父親,女兒一定不負眾望,終有一日,定會覆滅天族為您報仇!”

“公主!”祠堂外,尉遲長老的聲音傳來,瞳莞站起身,卻並未回頭,聲音隨之而來,循序漸進,“老臣有一言,望公主採納。”

“長老快請起!”瞳莞回過頭,見尉遲長老向她行的是大禮,便立刻上前兩步將他扶起,以示尊敬,“長老曾是父親最為之信任的兩代元老,那便是瞳莞的長輩,以後一切禮數全免,您儘管直言。”

“公主可真是折煞老臣了。”尉遲長老慚愧,伸手用衣袖微微擦了擦額間的汗珠,盡言道,“自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之後,魔域已損兵折將至今。即便是前任魔尊當初重整魔域,攻上天界,最終也落得個戰敗的下場。這些年,魔域越發衰竭,眼下時局尚不明朗,老臣建議該派人前去打探天界的動向,也好提前防範。”

“長老所言極是。”瞳莞點頭默許道,“依您之見,派誰前去為佳?”

尉遲長老思慮片刻,支吾道:“今日公主剛接任魔尊,該多加歷練,依老臣看……”

“也好,我親自前去。”瞳莞打斷尉遲長老未說完的話,已明白他的用意。這十幾年來,從未踏出過魔域一步的她,是該去會一會那冷漠無情蠻不講理的天庭。

與此同時,天宮之中,莊嚴肅穆仙氣繚繞的凌霄寶殿上,帝后二人正召見太子燁塵有要事告知。

“拜見父帝,母后!”燁塵站在殿中恭敬行禮。

天帝拂袖道:“塵兒請起!”

“謝父帝!”

天帝望着站在幾層台階下的燁塵,見他面色如玉,白衣纖塵,頗有一番玉樹臨風之氣,心中甚悅。想着如今膝下唯一的嫡子已長成,也是時候該替他分擔一些三界要事了。

便不禁感慨:“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中,天族損兵折將,幾乎覆滅,幸而出現了一位戰神,封印了妖神,平息了這場浩劫。然而,魔族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們新的首領魔尊再次崛起,險些再次顛覆三界。如今,雖然魔尊已死,魔族這些年也再沒有異動,可難保他們不會再次向天族開戰。因此,我們不得不防。”

燁塵微微點頭表明知曉此事,對於神魔兩族的恩怨,他早在司命殿的《三界風雲錄》中看過,只是心中尚有一絲疑慮:“父帝的意思是……”

天帝命令道:“本座派你即刻前往忘川打探魔域那邊的動向,你身為天族太子,也該多加歷練才是。”

“兒臣即刻前往。”燁塵領命告退。

瞳莞騎上馬帶着與之一同長大的貼身暗衛星痕率領一眾妖魔離開玄冥宮,行走在魔域邊境的一片密林中。凡魔域境內,大多數領域較為陰森,此密林也是漆黑一片。即使是白天,也沒有一縷陽光能照射進來,他們只能憑着燭火的點點微光照亮前方細窄的路面。

“我們不會是迷路了吧?”瞳莞眼看自己手中的燭火快要燃盡,卻還是不見盡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星痕看了看四周,叫她不用擔心:“走過這片密林,前面便是忘川了,很快就會有光亮的。”

聽他這麼說,瞳莞稍放心了些,她側首望向星痕,似有些猶豫:“星痕,此去天界打探,你大可不必同行,人太多容易暴露身份。”

星痕皺了皺眉,滿臉寫着對她的放心不下,堅持同往:“公主你涉世未深,我怎麼能放心讓你一人前去?說什麼也要陪你。”

“你叫我什麼?”瞳莞側首望着他,有些詫異。

星痕不自知地叫了聲:“公主……”

瞳莞不悅道:“你以前不都是叫我莞兒的嗎?怎麼如今生分了?”

星痕低頭沉默了片刻,有些拘謹,慎言道:“如今不同了,公主你已繼任魔尊,那便是我的主人,屬下怎敢再直呼其名。”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何時把你當成過屬下?”瞳莞一點也不在乎那些表面的禮數,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即刻命令他,“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不許再說生分的話,記住了沒有?”

星痕無奈應答:“屬下記住了。”

“這就對了。”瞳莞這才滿意,繼續前行。

走向密林的盡頭,臨近忘川,光線漸漸亮了些,猶如夜色里一輪皎潔的明月剛剛升起,帶着些許柔和且靜謐的美。

他們一路至忘川河邊,星痕提醒道:“過了忘川,就不再是我們魔族的領域了,莞兒一切小心。”

瞳莞向他望去,點頭輕應。

突如其來的一陣怪異的風聲,瞳莞的馬受了驚,害她險些墜馬。

星痕警覺,吩咐下去:“大家小心!保護公主!”

就在一行人都提高了警覺,敏銳的察覺四周的動向之時,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手持一把長劍向瞳莞刺過來。

“莞兒!”星痕拔劍為她擋去了刺向她的劍,隨後他的身側出現了更多的黑衣人,引開了他的視線。

那些黑衣人的目標像是瞳莞,一群人只紛紛將她圍住,卻並未出手傷人,瞳莞與他們交手之時,她的馬突然受驚,不慎墜馬。

就在瞳莞將要落地之時,從耳畔襲來一陣清風,隨即出現了一位白衣少年踏着輕功而來將她緩緩接住。瞳莞望着那少年如玉般的容顏,恍惚許久。

少年的輕功緩緩落地,在近距離與她對視之時,竟油生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儘管她一襲黑衣,黑紗遮面,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卻還是在無形之間被她所吸引。

瞳莞突然緩過神,冷聲道:“多謝!”

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燁塵的目光注意到她脖子上帶着一顆天水滴,那種似曾相識之感忽然愈發強烈。他跟上前幾步,叫住她:“敢問姑娘芳名?”

瞳莞驀然轉身,望着面前的人,語氣仍然冷漠:“與你何干?”

燁塵跟上她的腳步,走到她面前,雖有些唐突,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恕我冒昧,能否一觀姑娘容顏?”

“知道冒昧,還敢覬覦本姑娘容顏?”瞳莞輕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別以為你剛才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多管閑事!”說完,她轉身跑向星痕,助他對付那群黑衣人。

燁塵仍站在原地,遠遠地望向她的身影,不斷和他記憶里一直揮之不去的影子重疊,逐漸恍惚。

隱約地,視線里出現了一支弓箭,向瞳莞的身後射了過去,燁塵回過神,一個閃身將瞳莞帶離了地面,又緩緩落下。瞳莞冷漠將他推開,燁塵便去與那傷她之人交手,恍神間,一個黑衣人趁其不備將瞳莞打落至身後的山谷。

“莞兒!”星痕立刻跑過來,卻沒能來得及抓住她。

燁塵見狀,縱身躍下山谷,將她一把拉住,二人皆落在山谷之下的石洞中。

“這是什麼地方?”瞳莞站穩地面后,向四周張望着。

燁塵也環顧了下周圍,答道:“這裏是忘川下的岩石洞。”

瞳莞不悅道:“怎麼又是你?”

“我又救了姑娘一命,姑娘該不會嫌我又多管閑事吧?”一向寡言少語的燁塵,不知怎的,見了她竟刻意調侃起來。

瞳莞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這個人,這麼愛管別人的閑事嗎?”

燁塵低首輕語:“可不是所有人的閑事我都會管。”

“那你為何要救我?”瞳莞不解道。

燁塵抬眼望着她,嘴角不自覺得上揚:“因為你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瞳莞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這麼老套的哄姑娘歡心的方式,你覺得我會信以為真嗎?幼稚!”說完,便突然站起身欲離開。也許是剛才墜落山崖之時不慎扭傷了腳,這猛地一站起來,剛好碰疼了傷口,一時腳步不穩。

“小心!”燁塵站起身扶住她,她摔倒在他懷裏,正對上了他的目光,與他近在咫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再次在燁塵心底油生,仍然看不清她隱藏在面紗之下的容貌。

這一幕,僅停留了片刻。直到瞳莞突然將他推開,這才略感唐突,於是立刻轉移話題:“你腳受傷了?坐下我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瞳莞仍然別過臉,隱忍着腳踝處襲來得陣陣痛感,但蒼白的臉色和額間冒出的細小的汗珠卻難以隱藏。

“一定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燁塵一把拉住她,將她按坐在石凳上,隨後從衣袖中拿出一瓶隨身帶着的藥酒。他輕輕抬起她受傷的那隻腳,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衣裙掀起,再將瓶中的藥酒倒些在自己的手掌中,輕柔得觸碰着她腳踝上的紅腫之處。

瞳莞望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對她這般溫柔,這般小心翼翼地幫她擦藥。在她的記憶中,從未有這樣一個人用真心對待她。她表面上是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魔族公主,自然是一呼百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這其中的辛酸苦楚外人又怎會知曉?

她之所以冷漠,是因為害怕被人靠近,害怕被人看穿她心底的那份脆弱。在面對一個萍水相逢便這般善待她的人,她會不知所措。因此,她只能拿出那偽裝的尖銳:“我告訴你!我可是魔族人,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燁塵並未受她干擾,繼續為她擦藥:“姑娘要是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的話,隨時可以動手。”

他低首間,身後一縷長發忽然滑落下來,為他原本飄然出塵的外表又增添了幾分溫柔。他擦完葯,小心翼翼地用撕扯下來的一塊衣角包裹在她紅腫的腳踝處,頓時一陣痛感襲來。可不知為何,她竟然對一個素味平生的人漸漸失去了戒備。

天色已晚,洞外下起了小雨,洞內陰冷潮濕,瞳莞整個人蜷縮着蹲在角落,不發一語。燁塵見狀,去周圍撿了些樹枝在她旁邊生了個火堆,火光搖曳,映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氣氛逐漸凝固,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見。瞳莞忽然抬起頭,透過火光,望向對面的燁塵,不禁調侃:“你這個人膽子倒是真大,連魔族的人都不怕。”

燁塵的神情安然自若,沒有一絲驚恐之狀:“忘川河可以說是分割天族與魔族的交界線,經常在這裏出沒的多半都是魔族的人,我要是怕的話就不會來了。”

“你是天族人?”瞳莞突然皺眉,剛才還對他放下些戒備,在這一刻,又變成了警惕。

燁塵面無神情,沉默不語。

瞳莞厲聲質問道:“天族與魔族向來勢不兩立,你救我到底是何目的?”

只見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剛才的溫柔,猜測道:“早就聽聞魔族公主在外的威名,便是你吧?”

“你到底是誰?”瞳莞的語氣彷彿對他失去了耐心。

燁塵仍然笑而避之,善意提醒道:“與其關心我是誰,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安危。”

瞳莞愣了片刻,又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燁塵言語暗示道:“我剛才說過了,出沒在忘川河附近的多半都是魔族人,自然也包括今天那些傷你之人。”

“不可能!”瞳莞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這麼肯定?”燁塵見她的回答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對她也漸漸失去些防備,“你這個魔族公主連魔族內部的爭鬥都絲毫沒有察覺,連究竟是誰想要傷你性命也絲毫不知,還談什麼和天族勢不兩立?”

“你胡說!”瞳莞顯然不會相信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的隻言片語。

燁塵仍揚起嘴角,好意提醒:“我有沒有胡說,你回去一查便知。尤其是今日將你打下山谷之人,日後務必小心。”他的這句話,瞳莞雖然很難相信,但也不得不懷疑,今日與她交手之人所用的法術似乎很熟悉,要說是魔族內部之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沒等她想清楚,燁塵便打斷了她的思緒,將方才給她擦傷的藥酒遞到她手裏:“這葯你拿回去,日後還用得到。”

瞳莞將藥瓶握在手裏,低頭沉默着,想着燁塵剛才的那番話,也不無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來,她該多加提防才是。

見她半晌未語,燁塵又道:“雨還未停,看來姑娘只能在此委屈一晚了。”

“無妨。”瞳莞倒覺得沒什麼,“即便是荒山野嶺,照樣可以過夜。”

她話音一落,便轉過頭去,靠在洞口處,閉目休息了。燁塵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顏,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抹淺笑。

第二天清晨,一顆雨後露珠從岩洞的石壁上滑落進來,滴在瞳莞的臉上,她睜開眼睛,見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味道。

“你醒了?”燁塵彷彿一夜未眠,神情略顯倦怠。

瞳莞不作聲,低頭揉着昨日扭傷的腳踝,昨夜擦了葯,今日紅腫已然褪去。她試着站起來,痛感明顯消失了,她望着洞外,說道:“天亮了,我要回去了。”

燁塵隨即站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忘川。”

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語。到了忘川河畔,瞳莞在自己昨日墜入山谷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燁塵向她側首望去,她冷聲道:“過了忘川,前面便是魔族的領域了,公子是天族人,不必踏足,就此別過吧。”

燁塵點頭應聲,他伸出手,手心裏出現了一枚晶瑩剔透的鱗片,遞給她道:“這片龍鱗送你,若遇到危險,可隨時找我。”說完,他轉身離去,走向他來時的路。

瞳莞站在忘川河畔,望着他離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低頭看着手裏的龍鱗,閃着微弱的光,輕輕地握在手心裏,觸手生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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