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捨易離(爆更3,請加雞腿兒)
站在瞭望台的平台上,劉小俊扶着欄杆眺望遠方。
他心中的抑或似乎根本找不到答案。
“好人為什麼不能長命?王海哥那是多好的人啊!為什麼才五十多歲就匆匆離去了呢?”
王芳坐在一張藤椅上,那張藤椅是之前王海經常坐的。
他會坐在這裏,面前是一個望遠鏡。
他用來觀察海面情況,若有突發情況,他會隨時給上級報告。
此刻,只剩下王芳坐在這張椅子裏,望着海面。
王芳想起了跟王海的點點滴滴。
“三十年前,王海突然消失了!”王芳說著苦笑了一聲。
“婆婆不告訴我,我納悶這人怎麼突然就沒了!”王芳擦了一把眼淚,止住了悲痛的情緒。
“我們年青的時候,他就看上我了。”王芳的心思飛到了那個美好的青春歲月。
“高中那會兒放暑假,他來他表嬸子家玩,那是我家的鄰居,我也常去玩。他後來說他當時一眼就看上我了。他說我看起來特別地甜,不愛怎麼說話。我走後,他跟他表嬸子說,把我介紹給他。”
“等到他高中畢業,那年很多人給他介紹對象,他都不答應。後來,他表嬸跟他爸爸說了當年的事兒,他爸爸就同意了。”
“我們兩個人的結合在村裡是最為人羨慕的一對兒,應該叫郎才女貌吧。那時候我是民辦教師,他是大隊營長,高中畢業的我是全村最有文化的兒媳婦。”
“他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到底去了哪裏,婆婆最後告訴我,他來了孤島。”
“後來他說,他在這個孤島上待了四十多天,比坐牢還難受,坐牢還有好多伴兒說說話,他在這座孤島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島前島后地轉悠。”
“他說,剛來的那會兒很害怕!白天他在島上走一走,心裏就慌了。到處都是硬石頭,不生草木。那時候沒有電,一到夜裏就黑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風一刮來,浪轟隆隆的,汗毛都一豎一豎的。”
“漫山都是比筷子還要長的耗子,一到夜裏就出來打架,一點兒也不害怕人。”
“他心裏害怕就喝酒,可不管喝多少酒,還是害怕。”
“婆婆開始不告訴我他到底去了哪裏,後來說去守孤島了。”
“我吆喝其他人一起來了孤島。一到了這裏,看到他每天在牆上劃一道杠,我來的時候正好是他登島后的第四十二天。”
“在他的房間裏,看到碗筷一大堆,臟衣服一大堆,到處都是,我當時就很心疼了。”
“我跟他說了,別人不守島,我們也不守,那這島該怎麼辦?”
“孤島的位置是十分重要的,必須得有人守着。”
“他說等我們走後,他躲進屋子裏哭了一天。”王芳說著心疼地抹了把眼淚。
“我回來后就一直擔心。擔心地睡不着覺。後來我想了想還是乾脆去陪他算了。他自己一個人在島上多害怕啊,我自己在家也擔心。”
“我辭掉民辦教師的工作,就來了孤島。”
“剛開始他埋怨我,不過,後來他就感激我,因為我膽兒很小,他就覺得能保護我,是他最光榮最驕傲的事!”
王芳閉上眼睛,似乎那一幕幕正在眼前。
杜晨晨坐在她對面,看到王芳緊閉的眼睛裏沁出淚水來。
一滴一滴地滑落。
落在那過往的歲月里……
孤島,風大,浪起。
遠遠望去,孤島如同大海中孤懸的一盞燈,在上下翻滾的海浪中,時隱時現。
似乎風浪再大一點,孤島就要被淹沒了。
“三十多年的某一天,王海哥來孤島的第一天或許也是這個場景吧?”劉小俊望着肆虐的大海,思緒似乎飄到了那天的時刻。
那天晚上,外面海風呼呼,屋內點着一盞油燈,王海獨自一人坐在屋內,害怕得一宿沒敢合眼,盼着天亮,心裏盤算着,第二天只要有船來,就離開這個孤島。
“是什麼支撐着王海哥,在那麼煎熬的狀態下海能苦苦堅持下去的?”劉小俊不敢相信,王海到底懷揣了什麼,才能一堅持就是三十多年。
“那天我登島的時候,他鬍子拉碴,滿身臭氣,我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他像個臭要飯的!我不敢認!”
“我當時又是心疼又是責怪!怪他放着家裏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來守這巴掌大的島。”
“他當時一言不發,只是狠狠地抽着煙。”
“第二天,我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拉到船上。可他平靜地說,我想了很久了,你讓我再試試,我還能堅持多久。”
“我還記得,我當初一直不放心他,一步三回頭,他看着我,笑着說,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那天,當我們的船在大海上變成一個黑點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對着大海放聲大哭。”
“白天哭完了,晚上再屋子裏哭。我知道他心裏委屈!”王芳擦了一把眼淚,努力讓自己不再悲傷。
“他知道島上苦,當我來的時候,他很生氣,問我,你來幹嘛?怎麼也不和我商量?我反問他,你當初來的時候,跟我商量過嗎?他一聲不吭了。”
“後來他又問我,我在這裏守島,你能守得了這座島嗎?我說你能守島,我為什麼不能?”
“他去哪兒我陪着,他幹啥我也陪着。他守島的決心就更大了一些。”
“我們每天要做的就是升旗,巡邏,彙報海上情況。這裏經常遇到颱風,我們就用一根背包帶互相拴着去巡邏,以防被風刮跑。”
“守島這麼多年,他的肋骨被摔斷了多條,我因為膽囊管破裂,差點走進‘鬼門關’。”
“還有幾次,我們差點兒就陰陽兩隔了。那次去後山巡邏,後山的山石特別尖利,我在前面走,他跟在我後面,走着走着我突然發現他不見了。我當時就哭了。”
“我往海裏面看,他正在山石下的海里飄着,雙手拼了命地抓撓着濕滑的岩石……”
“我急忙跑了下去,丟給他繩子,拼了命才把他從海里撈了上來……”
“這樣的危險境遇還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呢!”
“他說他會一直守着島,一直守到守不動為止。可是,他走了,我怎麼辦?丟下我一個人,他怎麼好意思一個人走呢?”
王芳說著說著再次哭泣起來。
“嫂子,王海哥不會走的,他一直在這座島上,一直都會在!”
“嗯!”王芳哭着點着頭。
“我要完成他的夙願,替他守島,一直守下去!”
“讓我欣慰的是,我兒子會來陪我一起守島。”
……
望着面前洶湧肆虐的海浪,劉小俊不知道人生為什麼需要那麼多的不確定。
他回想着跟王海相守的點點滴滴,卻又突然幡然醒悟,現在的王海已經不在人世了。
劉小俊長這麼大,第一次面臨生離死別的痛楚。
這痛楚讓自己麻木不堪,甚至是恐怖地讓自己瀕臨瘋狂的邊緣。
“人,何來生,又為何要去死?生生死死,難道人不能左右自己的生命嗎?”
劉小俊覺得心思太過勞累,以至於思維再也轉不動了。
“劉小俊,你怎麼了?”身後的杜晨晨帶着哭腔。
她剛安慰好王芳,讓她進屋裏休息去了。
她擔心劉小俊有所異常,便又匆匆趕了回來。
劉小俊低頭不語,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嫂子睡下了?”
“嗯!情緒好多了!”
劉小俊點了點頭。
劉小俊還想說什麼,卻再也想不起來了。
此刻,他內心除了悲痛也只有了悲痛。
“劉小俊……”
杜晨晨從身後一下子懷抱住了……
她放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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