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漫長有多長?
滴露輕沾濃翠綠,春雨淅瀝夜驚晨。
“1月7日,因為春節假期人口大流通,疫情蔓延很快。小區接到居委會通知,需要封社區了,要各家各戶備好日常用品,嚴謹出門串戶……”
深夜,就着枱燈,劉小俊坐在沙發上,給躺在床上的杜晨晨講着今天寫的日記。
“哥,什麼是疫情?很可怕嗎?”杜晨晨問到。
她不能玩手機,自然關注不到每天鋪天蓋地的新聞。
“聽說就跟感冒病毒一樣,極具有傳染性。最近各大藥店裏的口罩都買不到了,一包N95口罩都已經炒到了300元。也有不少人藉機將之前囤的口罩高價出售,賺了不少黑心錢。”
“哥哥為什麼也不早囤一點兒?哥哥也能發大財了!”
“是啊,我若囤一些的話,就能捐給在武漢一線抗擊疫情的醫護人員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疫情來臨,就意味着劉小俊所在的公司不能開工了。好在這對他的業務來說絲毫不受影響。
服務業,亦如今天見到的物業公司一樣,當大家都聚在家裏,不能出門時,家裏所產生的垃圾量是暴漲的,物業和環衛的工作就更加地繁重了。
不但不會沒有活兒干,相反,擔子更加沉重了。
這些日子,正好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劉小俊也乾脆藉機好好照顧一下杜晨晨。
兩人也沒多少擔憂的。
“哥,我想聽你跟嫂子的故事。”
“好啊!”劉小俊一提到這個“嫂嫂”,嘴角就溢滿了幸福的微笑。
那微笑讓杜晨晨瞥見了就醋意大發。
雖然她知道那個“嫂嫂”就是自己,但是他的心上人分明就在他的面前,他為何會對那個以前的自己那麼痴迷呢。難道說,如今的自己已經大不如以前了?
杜晨晨心裏掠過一絲不悅。
完全沉浸在想像中的劉小俊卻沒有察覺到杜晨晨這一絲變化,獨自講着他跟“嫂嫂”的故事。
說是兩人的故事,還不如說是兩人共同見證的校園裏以及校園外發生的各種奇形怪狀的愛情故事。
那年,大三下學期,杜晨晨想要做一個現實版的孤島綜合開發的策劃設計方案。劉小俊恰好記得有個孤島夫妻的故事被媒體報道過,還曾經在心中構想着把那座偏僻的孤島改造一番,假設多層陽光樓,其中一層用於種植海上大棚蔬菜,解決孤島夫婦的蔬菜用度,另一方面可以為夫妻二人尋一些賺錢餬口的營生。
而將其中幾層開闢為教育基地,用於接待遊學的或者旅遊度假的人。
正好藉助這次機會,幫助杜晨晨完善一下設計方案。
能把理想變為現實,還能幫助那些善良正直的人,劉小俊心裏就覺得異常溫馨。
如今,時間雖然過去了幾年了,但似乎還像是發生在昨日一般。
那天,交接好了學校的介紹信后,當地鎮政府派了一輛摩艇去送他們。
第一次見到大海,而且還是處在廣闊無邊的海洋上,杜晨晨十分緊張。
劉小俊就拿笑話抖她,以便轉移她的注意力。
“晨晨,你玩過一個孤島求生的遊戲嗎?我特別喜歡那個意境。假若給我一個孤島,讓我跟美麗的晨晨經歷一場荒島逃生的遊戲,或許我們能生個倆三孩子,你說呢?晨晨?”
“誰跟你生啊!你還是從荒島上找只猴子結婚吧!給你生一窩小猴子!”
“噁心!有傷大雅!”
“你還覺得噁心了?你不覺得你說讓我給你生幾個孩子,不噁心嗎?”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你如果不滿意,給我生一個就行!”
“給你生個球!”
“哪吒啊?那我豈不是成了托塔天王了!”
“嗯,你是托塔天王,我就是王母娘娘,我要貶你下凡,重新做一回豬!”
“呃,做豬八戒也不錯!可以有好多老婆!”
“色鬼!”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你不是壞,你是壞透了氣,而且屬於長殘了的!”
“哎呀,你能不能誇我兩句?你看看到你家的時候,爺爺都誇我了,你應該跟爺爺好好學學!”
“別一口一個爺爺,叫得怪親,我爺爺那是對你客氣。知道不?這就叫肚量!”
“好好!你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請問你的肚肚這麼大,懷的是不是我的孩子啊?”
“打死你!你竟然敢說我胖!”
“不是胖,是你的衣服,鼓起來了!”
晨晨一低頭,發現自己的衣服果然飄了起來,露出了肚臍眼兒。
晨晨趕忙捂住了衣服。
“來,你來駕駛摩艇!”
“我不會開!”
“你會騎電動車不?”
“會!”
“道理一樣!你快來開,聽話!姑奶奶累了,需要休息!”
呃……
劉小俊駕駛着摩艇,開心地朝着孤島方向飛馳而去。
劉小俊似乎看到了一個幸福的高地。
這樣的一座孤島,還有那個明顯高摯着的燈塔,似乎是幸福在向他招手。
“幸福,我們來了!”
劉小俊在心裏越來越覺得,未來似乎要發生什麼奇妙的事情,會讓自己跟晨晨的關係發生質的變化。
什麼樣的變化?
劉小俊不知道。
晨晨也不知道。
但她心裏跟明鏡一樣,知道劉小俊對自己好早就懷有別樣的心思,但遲鈍的劉小俊一直沒有表白,晨晨也就覺得劉小俊的考察期也就非常漫長了。
漫長有多長?不知道……
船行了四十多分鐘,終於到達了孤島。
此時,岸邊有一對中年夫婦正站着軍姿列隊歡迎他們。
劉小俊跳下船,與兩位紛紛握手。
“歡迎歡迎!”中年夫婦的臉都被風刀颳得黝黑放光。
杜晨晨拴好了船,也來跟他們握手。
“辛苦你們跑這麼遠來看我們。”中年男子客氣備至。
“我們應該的,應該的,向你們致敬!”劉小俊此時才明白,臨登船前,杜晨晨為何買那麼多日常用品,在這個荒島上,除了野草和山石,什麼也沒有。
物質匱乏到難以想像的地步了。
杜晨晨將一大包東西要遞給中年女人,她高興地咧嘴微笑。
“這……”
“阿姨,別客氣了,我們聽說了,這裏物質匱乏,你們很久才上一次岸,我們來了,順便就給你們帶來了。”
“拿着吧!這也是他們的一片好心,謝謝你們了!”中年男子說到。
隨後,中年夫妻帶着劉小俊和晨晨來到了哨所。
男子叫王雲,他的妻子叫王海。
在哨所內,劉小俊見到裏面的陳設極為簡單,劉小俊拍了一些照片。
隨後,王雲夫妻二人又帶劉小俊和晨晨去看一個新蓋的建築。
最近,當地在這座島上新建了一座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裏面陳列了夫婦守島三十年的很多物件,40多本海防日誌、1部手搖電話機、20台聽壞的收音機、10多盞用壞的煤油燈。
劉小俊也有一一拍了照片。
隨後,幾人來到了哨所的最頂層,眺望着大海,講述着以往的故事。
“其實,我是第八任島主。”王雲的話看似雲淡風輕,實際上內心的酸苦只有他本人能夠體會到。
“此前幾任呆的時間都不長,最長的十來天,最短的三四天。我和老伴兒算是打破了記錄了,一待就是三十年!”王雲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顯示出無比的自豪感來。
“島上條件的艱苦程度難以想像。淡水、糧食、蔬菜、蠟燭等生活用品都要花錢從岸上購買託人捎帶過來。孤島上除了山石就是荒草,啥也不能種植。”
“我們兩人的年工資加起來只有幾千元錢,除去生活開支,所剩無幾。”
“是什麼支撐你們守護這座島嶼的?”
“我是農民的兒子,為了一個承諾,我選擇了上島;我是哨所的民兵,為了一面國旗,我留下來守島;我是一個有信仰的人,為了一個信仰,要在這座島守下去,直到守不動的那一天!”
劉小俊和晨晨感動不已。
談起兩人每天的日常,王雲說:“我們每天在島上升起五星紅旗,早晚例行巡島。觀察監視和報告海上、空中情況。協助維護社會治安,救護海上遇險船隻和人員,每天完成守島日記的記錄,遇有突發情況要及時向上級部門彙報。”
當劉小俊問起在孤島上守護,是否有遺憾時,王雲長嘆一口氣。
“因為守島,自己的幾位親人去世時,卻沒能見到最後一面。”王雲說著,眼裏滾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