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會通知警察來收屍的
晚飯後,市子將餐具洗凈,幫着麻生美織收拾了擺在門口的空花瓶和架子,才慢悠悠的出了門。
市子一直都很喜歡夜晚,更喜歡在夜晚的時候出門散步。
今晚的月色很好——如果忽略頭頂那個人的話。
從“早苑”出來,太宰治很驚喜地發現了一棵十分適合上吊的樹,就在他綁好了繩子后卻一個不小心從樹上滑了下來,原本準備框住脖子的繩圈還好巧不巧地繞住了腳脖子。於是太宰治只能就這樣倒掛在樹枝上,隨着風兒的吹拂左右搖擺,等待着人經過。
嗯,今天的風兒似乎有些許的喧囂呢。
或許是這一次自殺的位置太過於偏僻,太宰治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月亮出來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要不給國木田君打個電話吧……雖然肯定會被罵的啦!”正當太宰治考慮是不是該打個救命電話時,遠處緩緩走來一道身影。看身形似乎是個女孩子,太宰治眸光頓時亮了亮。
“小姐~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今晚的月色很美,但是月光並不十分明亮,太宰治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只能看見女孩走近時抬頭后那雙濕潤朦朧的眸子,美麗而熟悉。
“太宰先生,你在這裏幹什麼?”藉助良好的夜視能力,市子清楚地看見樹上倒掛着的男人的臉。
“啊啦啦,原來是市子啊。”喧囂的風兒吹得太宰治左右搖擺,連聲音也開始飄忽不定,“市子可以幫我把繩子割斷嗎?”
“只需要……割斷繩子么?”市子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地打量了一下整棵樹,貌似這棵樹還挺高的說。
摔下來不會死人吧?
“對。”
“那好吧。”得到準確的回答,市子微嘆了口氣,利落的爬上樹,摸出口袋裏隨身攜帶的小刀,對着繩子比劃了幾下,“可能有點慢,太宰先生你還撐得住吧?”
“我沒事的,市子不用擔——”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一片空曠里顯得格外的清晰,市子舉着手裏的小刀,一臉平靜的看着與大地媽媽親吻的太宰治。
她可是好心的問過一遍了的。
默默收好了小刀,爬下樹,市子蹲下身子,戳了戳地上的人:“太宰先生,你還好吧?”
“啊,沒事。”太宰治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大衣上的泥塵,“市子不必太過於自責哦。”
市子默。
她壓根就沒自責的說。
“幸虧遇上市子了呢,要不然還真的要在這裏掛上一晚上了呢。”太宰治抓了抓頭髮,笑得漫不經心。
“你不知道?”市子驀的抬起頭,濕潤的眸子睜大,充斥着驚訝。
“知道什麼?”
“因為這裏曾經弔死過人,後來又有了鬧鬼的傳聞,再加上位置偏僻,所以是不會有人從這裏經過的。”市子說著,有些困惑地擰起了眉,“不過,太宰先生你來這裏幹什麼?”抬頭看了看樹上剩下的一小截繩子,市子歪了歪頭,一個念頭忽然掠過了腦海,“難道說……太宰先生你在自殺?”
“Bingo!”太宰治笑眯眯地打了個響指,“市子果然很聰明呢。”
她果然應該裝作不認識他的吧?
市子沉默了一下,忽然彎腰一鞠躬:“很抱歉打擾了你自殺,請繼續,我保證不會再來打擾了,再見!”
太宰治被她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噗”地笑出來。伸手拉住真的轉身就走的市子,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的座右銘是不給人添麻煩乾脆利落地自殺,不過既然已經麻煩到了市子,那麼……”
“其實你一點都沒麻煩到我!”迅速扭頭打斷他的話,市子捧起太宰治的手,眸子忽閃忽閃。
難得散去了朦朧的眸子清澈明亮,映入了月光,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仿若承載着萬千星辰。
太宰治有一瞬間的恍惚,沉寂許久的心臟忽然傳來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動,掌心的觸感微涼柔軟,太宰治微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情緒。
沒有察覺到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情緒的變化,市子依然捧着他的手,十分真誠誠摯深情地道:“沒關係的,太宰先生,一次自殺不成就多自殺幾次,在這裏絕對不會有人打擾到你的,相信我。所以,太宰先生,請你繼續你想做的事,明天我會通知警察來收屍的。那麼就這樣了,我先走了,希望明天可以在報紙上看到你自殺成功的消息。再見……哦,不對,是再也不見!”
“……”太宰治難得說不出話來,呆愣愣地舉着手,看着黑髮少女撒了手后迅速跑離,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淺淺的弧度。少女的肌膚柔軟滑膩,溫度還殘留在手上,太宰治微低下頭,鳶色的眸子染上一抹興味:“見不見面可不是由你說了算哦,親愛的小市子。”
已經走在回家路上的市子突然打了個噴嚏,一股涼意瞬間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