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2002年東嘉市中山公園。
人生有意外跟驚喜,但是你不知道意外跟驚喜哪一個先來。
坐在中山公園裏的張覺然就出現了意外,他重生了,從2021年重生到了2002年,小說里老掉牙的橋段真實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以致於他現在很憋屈,坐在中山公園的長椅上靜靜發獃。
十分鐘前自己還是那個跟下屬談笑風生的千萬富翁,一眨眼就重生成了眼下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巨大的身份轉換讓他有些接受不了,他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他的深深惡意。
又坐了十分鐘,他才有些悵然若失的站起身,意興闌珊的逛起了中山公園,彼時的中山公園還沒有擴建,公園裏稍稍有些破舊,年久失修的小道上一個水坑讓他踉蹌了一下,積水濺在了腳踝上,本就不美麗的心情,更加的雪上加霜了。
“瑪德。”
他口吐芬芳,連閑逛的心情都沒了,靠在欄杆上又獃獃的看起了風景,一個背着煙箱的草鞋貨郎路過他的身邊,張覺然摸了摸兜,正巧還有一張五元的紙鈔,他叫住了貨郎:“來包煙。”
“哎好,小夥子要啥煙。”貨郎很熱情,樂呵呵的答應一聲,露出了滿是煙漬的大黃牙。
張覺然看了看他的煙箱,都是一些平價的煙,1塊到10塊不等,他選了個自己喜歡的顏色:“來包hong梅。”
貨郎把煙遞了過去,收了錢,攏起攤子離開了。
張覺然點上了一根煙,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心裏的煩悶才有些淡化,惡狠狠的抽了三四隻煙,他發泄似的將煙頭狠狠踩滅,雙手插着兜往家的方向走去。
事情已經成為了定局,繼續悲天憫人的也沒用,自己是重生又不是下地獄,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重活一次,說到底,自己還是賺了,他切換了思路,瞬間就感覺壓抑的心情變的無比的清明,甚至還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調。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
聽着街道兩邊的商鋪里斷斷續續的音樂,他恍若身臨其境,莫名的覺得這首歌很貼合自己現在的心境,對於自己來說,時隔十九年的東嘉,不就是陌生的城市嘛。
也不知道臨江馬跟鵬城馬現在在幹什麼,這輩子努努力,說不定自己還能跟他們把把酒,言言歡之類的,張覺然苦中作樂,腦海里瘋狂的YY。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家門口站定了,老房子在13年因為消防通道的擴建,已經被征遷了,看着“失而復得”的老房子,他有些感慨,老房子一如記憶里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改變,牆體上滿是歲月的痕迹,連被風雨侵蝕掉落的牆皮,都是那麼的熟悉。
他有些忐忑的拍響了自家的大門,等了一會兒屋內就響起了腳步聲,有些急促,是暴躁老媽的腳步,他乖巧的站定,準備給予自己老媽重生后的第一個擁抱,雙手微微張開,調整到一個最適合擁抱的角度。
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張覺然閉上了雙眼,身體前傾,突然心頭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涼意,眼皮露出一點縫隙,他看到了暴躁老媽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兩條柳眉倒豎,像是一個即將出征的女戰士。
“媽,你這是?.....”張覺然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我讓你買醬油你買哪去了?還有,我讓你買的醬油呢?”老媽何玉環冷笑。
卧槽,那五塊錢是買醬油的啊?遭了,我給買煙了......張覺然心裏有些驚慌,臉上不動聲色的道:“剛才路口有一個老奶奶過不了馬路,所以我扶她過了一下馬路耽擱了下,然後她說自己沒吃飯,您也知道的,我從小就很善良,所以我把五塊錢給了她買吃的了,我這麼說,您信嗎?”
何玉環當然是不信的,一陣劈里啪啦的響動過後,張覺然齜牙咧嘴的出去買醬油了,老媽打人那不是說說的,是真的就玩命的打,他還記得那是一個蕭索的下午,自己跑到遊戲廳玩街機被自己老媽給逮住了,何玉環去學校直接就給他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最後要不是自己的奶奶給勸住了,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拿着玻璃瓶打了幾斤醬油,張覺然重新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七點左右了,巷子裏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老爸張文炳也披着夜色回來了。
張文炳跟何玉環都是陶瓷加工廠里的技術工種,儘管也是起早貪黑的,但是收入比起當時的一些其他家庭來說是優渥不少的,所以張覺然小時候的生活還是比較滋潤的。
.......
飯桌上,張覺然狼吞虎咽的,重生前就已經半天沒吃飯了,加上重生后的半天,算起來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整個人早就飢腸轆轆了。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何玉環看不過眼,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碗,示意他慢點。
“是老媽你燒的太好吃了。”張覺然一邊夾菜一邊拍彩虹屁,他說的也不算假話,前世因為一直忙於事業,跟父母聚少離多的,就算逢年過節,也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回,算起來,他的確好久沒吃到自己老媽做的菜了。
“還算你這混小子有良心。”何玉環收下彩虹屁,心滿意足,看着虎頭虎腦的兒子,心裏也有些欣慰,過了這個暑假,兒子就要去上大學了,也是個小大人了。
張文炳跟何玉環差不多的心態,但是他不會跟何玉環一樣表達出來,父親的愛總是沉重而又內斂的,他吃完了飯,吧嗒吧嗒的抽着煙,對張覺然說:“你也別老是在家待着,明天跟我去廠里走走,歷練一下,老是待家裏對身體也不好。”
何玉環心疼兒子,有些不樂意,撇撇嘴說:“暑假也就這麼些天了,就讓他多休息一下好了,到了大學說不定比高中還要辛苦一點的。”
“沒事,媽,去看看也沒啥,反正待家裏也沒事。”
家裏現在的電視機還是黑白的,看慣了以前的彩色電視機,對黑白的電視機根本就提不起興趣,還不如出去玩玩,重生歸重生,生意還是要做的,來自2021的新時代青年,他是深知未來的社會地位完全就是取決於卡里有多少個零的,既然要做生意,考察考察市場還是很有必要的。
兩父子站在同一戰線,何玉環也沒啥話說了,於是叮囑道:“去了廠里,不要搬重物,看看就行了,你是大學生,以後的路不在這,知道不?”
張覺然點點頭,將飯碗一推,說:“我吃完了。”哼着二五不着調的曲子就進衛生間洗澡去了,沿海城市的夏風又濕又燥,他的身上早就黏糊糊的了,老式的熱水器加熱慢,索性他直接就衝起了冰水。
何玉環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兒子長大了。”
張文炳跟着點點頭,心說兒子哼的曲,聽着還挺好聽的。
張覺然洗完了澡就躺上了涼席,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讓他身心疲憊,不一會兒,房間了就響起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月光皎皎,他做了個夢,夢裏自己好像又回到了2021年,高聳入雲的樓廈,燈光絢麗的酒吧街,還有天上人間裏那些熱情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