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違背祖宗
姜太常引路帶許憂等人去應國都城，海鯤則被許憂遣返。
身為一宗之主門內事務繁忙，不便花時間在這等無關之事上。
倒是海鯤的弟子段雲鵬，因體內的東西需要鎮壓，無法離開許憂，故被留了下來。
從百純鎮北上去往應國都只有不到萬里的路程，以許憂的法力神通，御風帶幾人前往不出一個時辰便可到達。
但此去又不是有什麼急事，目的是要讓姜少博在同族之人中洗刷恥辱冤屈真正站起來，並非是奪回姜家祖器。
去的早了也無用，白等罷了。
許憂便讓幾人隨他一起乘坐馬車慢悠悠的前去，一路上倒也能遊山玩水，掐算着時間等過去了，差不多姜家也就打入應國都奪回祖器要開始繼承儀式了。
馬車上，許憂忽然想起姜太常、姜太丞、姜太祠這姜家幾人的名字，不由問道：
“你們姜家主脈這太字輩、少字輩，怎麼都像王庭的官名一樣？”
姜太常聽后略有嘆惋，點頭道：“上仙法眼，我姜家太字輩、少字輩的名字，大多都是官名，可卻無人在應國王庭為官。”
“哦？這是何緣由？”許憂起了興緻：“仔細說來聽聽。”
姜太常沉默打了一陣腹稿后才緩緩開口，將姜家的字輩由來娓娓道出：
“此事說來還和我姜家老爺子，以及應國先帝有關。老爺子年輕時是和應國先帝是知交好友，曾多次邀我家老爺子和姜家族人入王庭為官，都被老爺子推了。”
“老爺子的性子可以用‘輕俠妄為’四個字來形容，行事恣意，不喜居人之下，又深惡官場之風，不準族人入王庭為官。”
“後來一次應先帝同我家老爺子喝酒，醉酒時分再度相邀，更直言這朝中要職若姜家的人不做，那就無人可做，他寧可留着空懸。”
“老爺子推脫不過，便領了這份請卻不領其實，另闢蹊徑說：‘既然如此，我姜家往後兩輩之人就都去當你們什麼太傅、少傅一類的大官，每個人都要當！’於是老爺子就將我姜家主脈往後兩輩的排字定成了‘太少’二字，取名也大多取的官名。”
“哈哈哈，你們姜家老爺子還真是個妙人啊！”許憂聽后拍案叫絕，旋即又問道：“只是這排字緣何沒有你們姜家旁系的份？”
姜太常拱了拱手道：“上仙有所不知，我姜家自開代以來便是以主脈為尊，旁系和主脈的關係就像妾室和正妻，又像庶出和嫡生，待遇大不相同。”
“不僅旁系沒有字號，就連在族中的住處也要住別院、偏房，哪怕是有再大功勞也是如此，即使死了以後，也不能進姜家祠堂，不能葬祖墳主墓之中，需葬偏墓。”
“除此之外，就連平日裏供給的資源，死後的墓葬、婚喪的禮儀規格，旁系也都要比主脈少一半以上！”
這般條條框框說下來，許憂倒是習以為常司空見慣了，倒是那一身少年意氣的段雲鵬聽后抱胸蹙眉，不滿道：
“主脈旁系之間如此偏頗，同是一族之人卻是這般樣子，長久以來，兄弟間不心生隔閡、不暗自算計、不吵鬧分家，那才是怪事哩！”
照他看來，如今姜家主脈被旁系欺負成這樣，簡直就是咎由自取！或是說，這都是祖上造的孽。
“唉，公子有所不知！”姜太常搖搖頭解釋道：“這主賓嫡庶之別自古有之，乃是聖人所傳的道理，天底下哪一家不是這樣的？我姜家上千年下來也都相安無事，不論主脈旁系都認這個禮法，只是到了老爺子這一代……唉！”
“到了他這一代，姜家旁系千年的積怨爆發了吧？”
姜太常說不下去，段雲鵬倒是自己猜着補了一句。
可是不對，姜太常搖頭否決，說道：“原因還是出在老爺子身上。說實話，歸根結底就一個由頭，我姜家的老爺子是旁系出身！”
“什麼！”
聽此大秘，不論是姜少博還是段雲鵬都驚呼出聲。
許憂不動聲色，雙眸微縮也有些許驚詫，話說到這地步，究竟是何緣由他也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出身旁系的姜棲梧不僅不厚待親生子嗣，反而還按照原有的祖制行事，因此被旁系之人認為是胳膊肘往外拐。但他們不敢對姜棲梧有意見，故而遷怒仇視起了主脈之人？”
“上仙法眼！”
姜太常點頭讚歎一聲，事實卻是如許憂所說。
此時段雲鵬忽然一問：“那你們姜家祖制傳承千年，怎的到了姜老爺子那一代就壞了規矩，讓他一個旁系當了家主？”
這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然而姜太常卻無法解釋清楚，只好搖頭道：
“老爺子繼承家主時老夫都還沒生出來，知道此事究竟的老人們都死絕了，留下的記載也因老爺子有心遮蔽，只要一些籠統的敘述，公子若是想聽，老夫便說給公子聽吧。”
“請講！”
段雲鵬伸手一請，神情竟顯得格外專註。
許憂心底暗自笑道：果然，在這江湖上八卦還是所有男女老幼統一的愛好。
只聽姜太常緩緩說道，將一些當年模糊之事一一道來：
“老爺子是庶出的，和當年那任家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按道理該歸旁系。可當時姜家之主無能，縱有一肚子詩書但卻刻板，實力又很不濟，一度帶領姜家衰落沒入險境。”
“然而每次姜家遇難，都是老爺子以一己之力挽狂瀾之將傾，如此一來老爺子在姜家的威望也是水漲船高，儼然成了姜家實際上的家主。”
“那時老爺子的修為實力在整個芒州境內都是一流，對內又卓眾功勛，對外廣交四海英傑，但提起姜家姜棲梧的名號，不論是族內人還是天下客，無一不有讚歎者。”
“如此一來，當時的姜家主便有了退位讓賢之心，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曾數次不顧族老反對，執意破壞祖制將族長之位讓給老爺子，但都被老爺子推了回去。老爺子志在江湖、志在天下，心不會被拘束在這一隅之地。”
“但之後，突然一場大火，不知是何緣由，竟將當時的家主燒死了！其留有遺願，要讓老爺子繼任家主之位，恰逢其當時未有半分子嗣，又無同父同母的嫡親兄弟，主脈之內同代之間也無人有能力有資歷勝任組長之位。”
“於是乎，經幾名族老商議，便允了家主遺願，讓老爺子成為族長，願以老爺子的實力之卓絕，威望之遠大，帶領姜家走向昌盛，且讓老爺子立下字據，百年之後還位於主脈之人。”
“事實也確實如當時的幾位族老所料，老爺子繼位后一路領着姜家成為了應國第一大家族，在整個芒州也都首屈一指，雖無上境之仙，但憑着‘逆鱗刀，殺非凡’的威望，姜家鼎盛時甚至能和上玄宗這一類的上境仙門相提並論！”
說罷，姜太常苦笑一聲：“但不論是老爺子還是當初的幾位族老們都不曾想到，老爺子百年之後，姜家竟會內部割裂，引起千年未有之內亂！”
這一番故事倒是說出了姜棲梧當時繼位的緣由，但卻有一處致命的漏洞，被心思敏銳的段雲鵬覺察了出來。
“當時的家主修為幾品？”
“下境五品，實為不濟啊！”
姜太常嘆息一聲，他一個族老都有下境三品的修為，當時繼位的家主卻只有區區的下境五品，說出去都嫌害臊。
“這就不對了！”段雲鵬抱胸說到，聲音拔高了幾個調質疑着：“就算是空有下五品修為沒有半點真本事的修士，那也不可能被一場大火給燒死！”
“公子所言不錯！”姜太常竟點頭認了這話，隨即又說：
“當初主脈之中確是有人懷疑是老爺子暗害兄弟以謀家主之位，可族內老爺子和家主的關係一向兄友弟恭，對於家主傳位之說又百般推辭，即位后也立下了字據百年之後還位主家。”
“再加上老爺子在族內族外風評威望極好，俠名響徹芒州，就算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來。”
“以及當時傳出這種風言風語，老爺子也沒有下令制止，不曾有過這種做賊心虛的表現。繼位后也一切按照祖制來辦，不曾偏袒過旁系分毫，時間久了，這種風言也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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